<p class="ql-block">来文昌龙楼镇的铜鼓半岛已是第三天了,先后游览了铜鼓佛光、石头公园和淇水湾,也徒步登上了铜鼓岭,按说沒什么遗憾了,但心里却总有一种欠缺感,意犹未尽。</p> <p class="ql-block">原因就在这张截图上标明的铜鼓角,那才是海南岛的最东端,我还沒能到那儿看看。于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徒步到铜鼓角。</p> <p class="ql-block">2月2日早上,大雾到九时半方散,饮水和登山包早已备齐,立马驱车到最靠近石头公园的小渔家,停车开始徒步是十时。熟门熟路翻过石头公园,在蛟螺头西侧军事禁区门口被哨兵拦下,不准通过。附近正在道路施工,沿土路在禁区外能走到大澳湾的沙滩。在礁石密布的铜鼓半岛,能有这么处沙滩,真是天赐。给妻子留个影,我走向往东去的巨石礁岸,想闯出条路,闯到铜鼓角。</p><p class="ql-block">妻知难而退,她骨伤在身,我也不敢让她冒险,于是安排她回石头公园找地方休息等待,我独自在激越的涛声中攀上礁石,往东去。</p> <p class="ql-block">西望远处岬角后边就是铜鼓佛光景区,大澳湾的浪涛就在低潮位时也仍然这么壮观。</p> <p class="ql-block">浪涛拍打着巨大的礁石,湧起千堆雪。</p> <p class="ql-block">我就在这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礁石丛里手脚并用的攀爬,一路往东。</p><p class="ql-block">较平的石头,尚可如羚羊般跳越,倾斜矗立的巨岩,就必得先仔细判断可利用的凸角裂缝做为抓点和踏点,三点固定一点移动是抱石的规范,二十年没干这活了,七十岁了,不缺经验缺了臂力和柔韧性,只能慢中取胜。</p> <p class="ql-block">炽热的阳光烤着礁石,螃蟹在石上晒壳,稍感异动,立马飞快钻进石缝或跳下浪涛,远远拍下这一只反应慢的小蟹。</p> <p class="ql-block">潮位附近的瞧石上,生长着野生紫菜,这是珍味了,如今晒干后卖到六七百元一斤。但这不是轻易好采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p> <p class="ql-block">礁岸顶部与山体连接处,发现一处汩汩而出的小水流,富含铁质的小泉子经年流淌,也染红了巨大的岩石。喝一口,是甘甜清凉的淡水。我的判断是有依据和经验的,荒岛求生寻找淡水是必学的技能,最高潮位线附近,最容易找到淡水。</p> <p class="ql-block">妻子不放心,打来电话,问我位置,干脆截图给她。用了一小时又十分钟,我离目的地还有四五百米,但前边的巨石越来越高,攀爬难度也更大。日光更如烧烤,皮肤有灼痛,汗水迷了眼晴,更不好判断前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冷静冷静。</p> <p class="ql-block">这样的奇石真是巧夺天工,造化弄奇,永远超出人的想像。</p><p class="ql-block">巨浪在几十米深的岩壁下冲激,发出噌吰低沉的巨声,如怒兽低吼,如巨钟轰鸣,上次听这动静是在20年前的灵山岛吧,如今我独自兀立在海南一隅的海角,形若洪荒之境,天地无涯,那些星散的户外友人们,你在哪?可能听到我的呼喊?</p> <p class="ql-block">花冈岩的夹缝中,发现一道黑色玄武岩,宽不足尺半,长达百米,从山体上端流出,直奔靠海的未知深处。远古的火山喷发造成的奇观,地下溶岩挟不同的矿物质,冲出地壳奔流入海,水火交激,蒸气冲天,海水沸腾。一切复归冷静,奔流的岩溶凝固成坚硬的礁岸,任浪涛亿万年的不弃,日复一日的爱抚,只待万年的地火再次狂怒爆发的时刻来临。</p> <p class="ql-block">11时38分,我终于攀爬到铜鼓角。</p> <p class="ql-block">和铜鼓角峭壁上独立的这块巨石来张自拍吧,不容易,这个岁数了,图么呢,冒这个险。人各有活法,无怨无悔。</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铜鼓角的地标物了,我的登山包太小,看不太清。几十米的峭壁脚下,是南海那翡翠般的深水白玉似的浪花。这块巨石,立在峭壁之巅,傲视海天,做为海南岛最东端的石头,上天将它安放于此,必有用意。</p> <p class="ql-block">吐纳之间,是宇宙的呼吸,在这种地方,人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p> <p class="ql-block">一艘小小渔船,正午时分恰好驶过海角,东望沧海,目光不及处,是东沙群岛,再往东是台湾兰屿与菲律宾之间的巴士海峡和巴林堂海峡。</p> <p class="ql-block">往南绕礁岸,绕过蛟螺头,我已没那么强的体力,折返原路返回,潮水已淹没我来时低位的岸线,午后的炎阳刺目也看不清危险与否。惟一安全可靠的办法是爬上山腰,穿过灌木丛,冒着被抓的风险,走禁区的公路了。</p><p class="ql-block">决心已下,立马行动。丛林中有条隐约的荒径,是有人走过的,我小心翼翼地攀爬,新的危险我也了解,我没穿高帮军靴或登山鞋,一双洞洞鞋,一旦踩到毒蛇几乎毫无防御之力,雾散后树枝上是蛇类最爱的栖身处,它们的伪装色连鸟儿都辨不出,往往成了蛇的美餐。我没带登山杖,无法打草惊蛇,只能尽量不去抓那些树枝。</p> <p class="ql-block">午后的禁区,无人迹,静的只有风声,走上战备公路,我知道我安全了。在禁区不拍任何照片,一旦被控非法进入,手机是第一目标。</p><p class="ql-block">经过半小时急行军,在一处施工工地翻过铁网,回到大澳湾海边的沙地,我长长地呼了口气。</p><p class="ql-block">12时50分,回到放车处,妻在阴凉处坐等,为我拍下这两幅照片,有些惨不忍睹,多少年没这画面了呢?</p> <p class="ql-block">灼伤的双手双臂,多谢他们,还能陪我下这苦力。</p><p class="ql-block">是为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