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大餐牛头宴

有龙则灵

　　2010年春节期间，应朋友邀请去了昌化的一个乡村，那里是朋友的老家。自驾车一路高速，从临安到昌化的过路费25元，换来的是仅仅半小时就快速到达。和原来那条弯弯曲曲、要走上将近2个小时的杭徽公路相比，真的是不能同日而语。

和朋友曾在机床厂共事过，他在县外贸公司的公开招聘中入选，弃工从商。凭着灵活的头脑和一口流利的英语，在改革大潮中积累起千万身家。

　 衣锦还乡时，自然受到亲人和老家干部的热情接待。在他们的带领下，离开大路，拐入了乡间的小路，直到车行无路才停下。

昌化继续西行四十多公里，到了昌化的乡间，路的两侧全是高高低低的山，山脚边有狭狭长长的田，小路沿着山的走向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踩着山间人踏出来的小路，如果你静下心来，会发现这里的山更青、水更绿，就是天都变得更高更远，路边的山岚上满是郁郁葱葱。

沿着山路走去，小径越来越窄，地势越来越高。前面横卧着一道坝，二十余米高，三四十米长，顶部宽有二三米。高坝连接起两边的高山，蓄起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水，据说这潭水长有几里地。

这片山水如果在杭州附近，早就成了旅游网红地，在到处是两山夹一溪的昌化，只能养在深闺无人问津。

　 看完水库折返，回到停车的地方足足花了1个半小时，跟着前面带路的车，七折八拐的走，早已分不清方向，最后停在村边的一家小饭店门前。

饭店外墙已经陈旧不堪，表面的石灰不少地方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黄泥。饭店就在路旁，大门上没有见到饭店名字的招牌。抬腿进门，直接就进了大堂，连个院子都没有。

大堂里的两张桌子空空如也，主人带我们进了右手的一个厢房。厢房被一张长条形木桌和两侧的长条凳子占得满满的，房子内没有任何装饰。

　 我们坐下后，很快就端上了几盘冷菜，酱萝卜、卤豆腐干、花生米、加上土烧酒……

我的朋友回到老家，和家乡人说的是一口昌化话。虽说昌化是临安的一部分，我在临安也待了几十年，对昌化话还是一知半解。说得慢连听带猜，可以理解一半，说快了，就是稀里糊涂，根本分不清说的是啥。

第一道热菜上来，那只装菜的不锈钢盘子没有一米，也有80厘米，里面是一条完整的青鱼，头和尾巴顶到盘子的两个边。

　 农家红烧的味道，鱼香、酱香、大蒜苗和葱香随着热气冲向大家的鼻孔。走了一上午，已经肚子饿的我们纷纷不客气的把筷子伸了过去。那一筷子鱼肉带着浓浓的汁水入到口里，首先感觉到超级的辣，辣味直冲口鼻而来，忍不住咳了起来，可是肥美可口的鱼肉还是让人难以止箸。

青鱼是四大家鱼之首，以肉肥厚鲜美著称。山区菜的特点是咸，俗话说咸鱼淡肉，鱼要鲜，多点盐。这种农家烧法做出的鱼，再加上小米辣，是把鱼的鲜味提升出来的诀窍。面对如此美食，大家全然没有了绅士淑女的风度，如同风卷残云，很快鱼的上半边就没有了。

几个人协力把鱼翻了过来，在大家虎视眈眈的时候，第二道热菜又上了桌。

又是一只大大的不锈钢盘子。

不同的是这次的盘子是正方形，上面还盖上一个罩子，让人看不见庐山真面目。主人把罩子高高提起放到旁边，看着大盘里的菜，所有人都受到震撼！

我揉揉眼睛，仔细看看，确认眼前看见的不是我的视觉出了问题。一个五官俱全的头，一个巨大、完整的牛头端放在盘子里。两个耳朵耷拉下来，贴在脸上，两个大大的牛眼虽然没有了神采，还是睁着一对眼珠，冷眼相看。红通通的皮色油光泽亮，牛头散发着热气，上面浇上的浓浓厚厚的汤汁，更有洋葱、青、红椒配色。牛头下铺着一层绿色的生菜，更显得熠熠生辉，还未入口，巳让人垂涎欲滴。

主人介绍这一道特别定制的牛头主菜，是他这一家饭店的镇店之宝。

　 从几十里地以外的安徽买来黄牛头，用特殊的手法去毛，清理，然后按照秘方，配上十多种特制的调料。重达二、三十斤的整个牛头放在特制的大桶里，用小火慢慢的炖上一个晚上，几个厘米厚的牛皮已经是膏状。

用刀划开厚重的牛头皮，锋利的刀刃随手而走，切开的肉层次分明。里层牛肉软糯，外层的牛皮筋道。夹一块切下的肉入到口中，肥而不腻，烂却不化，有咬劲，不塞牙，口感极佳。

牛头肉的醇香，牛头皮的糊、粘；和金黄的光泽互相衬托，交互辉映。

　 美味、美色、美食，没有想到在偏僻的乡间，简陋的小店，见识到这样难得一见的大餐!大家是大快朵颐，然后没有形象地打起了饱嗝。最后结果是肚饱眼不饱的我们，个个摸着鼓起的肚子望牛兴叹。

　 挥手告别时留下感叹：

　 走四方，进百店，前所未见；

尝五味，吃万顿，维此一餐。

附言：

对美食没有执念，平日一碗面条和宴请时海鲜大餐没有区别。但是在乡间小店吃的牛头宴，还是让我感到震撼。

此文写于数年前，现根据美篇要求重新编排，配图及音乐，并修正了发现的错误，发在美篇与朋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