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陕西关中农村出生的人,大多都有衣食短缺、文化生活单调的经历,同时也留下了民风淳朴的美好印象。在我的记忆中,过春节就是一年最快乐的事。<br> 马上又要过春节了。由于新冠疫情影响,身处异地它乡,突然想起童年时,听说生产队准备杀年猪,整夜都睡不着觉,盼望着第二天杀猪分肉这件盛事。<br> 位于西安城南的家乡,是明朝末年形成的小村庄。距今大约三百多年,是传说中的九井十八寨之一。六十年代未,已有四十来户,二百多口人。有黄、王两姓,以村中间水井为界,东边乡亲姓王,西边乡亲姓黄。我家住村最西头,姓黄。<br> 杀年猪的处所在村中间,是村子的地理、文化休闲中心。日常村里召开大会,议事都在这里,包括文革时期开批斗会和跳忠字舞。杀年猪分肉,是我童年记忆最深刻的一部分。每逢腊月时节,天寒地冻,百草凋零。田野里一望无际的麦苗,绿油油地充满生机。 <br> 天刚麻麻亮,被祖母唤醒,和村里的小伙伴守候在村西口,盼望着杀猪师傅的到来。有眼尖的小伙伴,远远认出杀猪师傅,大家一拥而上冲到杀猪师傅面前。又纷纷转身,跟在杀猪师傅身后,浩浩荡荡进村了。<br> 杀猪场地早早被一群大人、小孩围得水泄不通。看着几个大人和杀猪师傅到猪圈抓猪、勾猪、放到两个并起的长凳上。伴随着猪地嚎叫声,杀猪师傅手握一尺多长的的尖刀,在侧卧的猪脖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血如练般喷射到脸盆里,刚刚还活蹦乱动的年猪,渐渐没了声息。<br> 旁边的大锅里,备好了滚汤的热水。杀猪师傅熟练的在猪蹄上破了小口,用细长铁棍沿着破口通来通去。然后用力在伤口处吹气,不一会就把猪吹得鼓胀起来,以便刮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看着杀猪师傅,把猪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放了气,用肩膀扛起年猪,潇洒地走到两根木桩中间。在大伙的帮助下,将年猪倒挂起来。杀猪师傅放下手中的活计,用干毛巾擦擦手,坐下点燃一锅旱烟,边休息边和大伙谝着闲传。烟锅在鞋底弹了两下,收起烟袋。起身拿起刀,自上而下整个猪被开膛破腹,猪体内还冒着滚滚热气。心、肺、肝、肠、胃暴露无遗,杀猪师傳把猪内藏分门别类堆放好,然后有条不紊地清理干净。<br> 整理好的猪肉平放在案板上,村干部组织人员按户数编号抓阄,称除去猪头、蹄等以外的猪肉(猪头、猪蹄等一般是作为师傅的报酬),平均到人。依年猪的后臀到脖子,再从另一半的脖子到后臀的顺序,依编号分肉。在叫号、称肉、评论肉的肥瘦、好次地喧闹声中,高高兴兴提着肉回家......<br> 分完肉,已日近黄昏。小伙伴们已陆续回家,坐在自家的热炕上,不时偷偷看看放肉的地方,想象着肉的美味,一遍一遍地咽着口水。盼着大年三十中午享用香喷喷的大米饭和大年夜举家团聚的水饺,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迎接新的一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