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美篇

龙王爷

<p class="ql-block">《雪域昔影》跋</p><p class="ql-block"> 宁世群</p><p class="ql-block"> 少年时候,我特别喜欢宋词。喜欢揣摸它的意境和韵味。尤其是那种富于变化,跳荡多姿的长短句式,具有一种独特的音律美。</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夜读《三国演义》,读到精彩处,激动地从家乡的土炕上一跃跳起,高吟着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竟一口气爬上十五华里外的周公庙后凤凰山下的石岭之巅。那岭巅长着一株粗柳,站在树下,又情不自禁地长吟毛主席诗词:“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等到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继而高吟“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放眼周原大地,一派肃穆祥和,炊烟四起,一块一块的农田纵横交错。我坐在柳树下闭目稍息,又默诵起苏东坡写于家乡凤翔东湖的名篇《喜雨亭记》:"周公得禾,以名其书,汉武得鼎,以名其年,叔孙胜敌,以名其子……太空冥冥,不可得而名。吾以名吾亭。” </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少年时代特别喜欢宋词,喜欢苏东坡的缘故,对我后来的散文诗创作影响很大。在西藏,我是一名新闻记者,被称之为耳目喉舌,本职工作是采写新闻稿件,而新闻贵在让事实说话,讲求客观公正真实,不允许掺杂记者的主观色彩。但采访所得往往丰富多彩,采访现场又令人激情澎湃。于是,在采写新闻稿件之余,我选择了散文诗,选择了这种轻捷的用形象说话的最适合表达自己感情的混血文体,也被称之为文学领域里最纯粹的喉舌。每当我构思一篇散文诗时,总象填一阙词那样,揣摸它的意境,琢磨它的韵律,估量它的篇幅,控制它的节奏,然后决定用“小令”还是“长调"?</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的西藏记者生涯,使我积累了丰厚的藏学知识。我喜爱《仓央嘉措情歌》、《格萨尔王传》、《米拉日巴传》、《西藏王臣记》等等西藏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著作。在西藏,无论是从事新闻采写,还是散文诗创作,我尽量从西藏历史文化的积淀中,汲取营养,以增强作品的民族特色,体现高原的民族精神。应该说,我在这方面的选择和尝试是成功的。以我的个性,学养,以及所从事的新闻工作的特点,加之业余时间较为零碎,因而选择散文诗是明智的,它既有诗的凝炼、精警,要求炼意炼句,又有散文的敦厚、激情,要求喻情于理,最适合一个新闻记者的表达口味。</p><p class="ql-block"> 上大学时,读泰戈尔《飞鸟集》,感到非常震撼。读了诸多藏族先贤的著作,再到喜马拉雅南麓实地采访后,才终于明白了泰戈尔为什么能写出《飞鸟集》那样伟大的作品。因为泰戈尔出生于印度的加尔各答,其文化脉系与西藏的喜马拉雅文化脉系同根,是生长在一根藤蔓上的瓜。比如早在元代,萨迦派四祖萨斑•贡嘎坚赞所著的《萨迦格言》,其风格就与泰戈尔的《飞鸟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说,只有在这样的地域,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土壤里,才能产生这样超脱的作品,才能给人以美感,能让人在寂寞中坚守高雅的天性,带给人慰藉和温暖,让人们的梦想和良知在灵性的文字里复活。</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一边采写新闻稿件,一边创作这些散文诗,并全部发表于报刊。当时本想结集出版,只因职务频变,工作不稳定,应付日常工作尚且力不从心,也就无睱顾及其他,总想来日方长,等等再说,这一等,等了将近三十年,直到退休。屋漏偏逢连阴雨,刚退休后几年时间里,由于长期在西藏高原超负荷工作,患上一种高原缺氧后遗症。平日无碍,发病时呕吐,能把五脏六肺吐翻,浑身冷汗淋漓,顿感天旋地转,血压血糖瞬间奇高,随时有生命危险。循环往复治疗了几年,尚未查清病因,有医生诊断为美眉儿综合症,多么好听的名字,实际一点儿也不美,还“土"(吐)得不行;也有医生怀疑患低血糖,但测量结果,血糖却高得离奇;还有医生诊断为间歇性心脑梗,但此时脑子却极为清醒。在这种情况下,我拿出当年在西藏拼搏的劲头,一次性彻底戒掉抽了三十多年的烟瘾,停了常年口服的高血压、高血糖药物,坚持每天锻炼身体,体重从180多斤减到150多斤。随着身体状况的好转,才再次想到整理这些散文诗。</p><p class="ql-block"> 1990年,我的第一本散文诗集《藏边拾翠》,由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共收集了八十年代发表在全国各地报刊上的散文诗124篇,分为五揖,分别为“高原二重唱、生活五彩谱、高原风景线、藏边风情录和晶莹松耳石"。这次收入时有些没有改动,保持了当初的原貌,有些做了较大的修改,主要是时过境迁,对有些题材有了新的认知。而九十年代初期发表的160多篇散文诗,此次收集整理时基本没有改动,保持了原汁原味。在这次收集的288篇散文诗中,我没有采用分辑,也没有按照写作或发表的时间顺序排列。因为我觉得,其内容均为记叙西藏的风情风物,古老历史和建设新貌,是一个整体。因此,我宁愿顺着自己的意识和感觉排列它们,让文随人意,而不愿用自己的思维,给它们戴个帽子,去禁锢读者的想象和思考。</p><p class="ql-block"> 从去年四月开始,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在微信《美篇》和朋友圈中,将原来发表如今又重新整理过的散文诗,每天发一篇,阅读量和反响还不错,这更坚定了我出版这本书的信心。说真的,我已六十有五的年纪了,不再求取功名,目的是对自己过往的这段创作历程做个总结,同时也愿这些作品对读者有所启益,能起到宣传西藏美化西藏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西藏确实很美,也是祖国大家庭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境外的达赖集团及西方的反华势力,不断在国际上掀起所谓的“西藏研究热“,煽动分裂,抹黑中国。而我作为一名在西藏第一线工作奋斗了二十年的新闻记者,也有必要有义务和责任,把自己当年真实记录的那段西藏历史,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留给后世,见证历史!</p><p class="ql-block"> 在创作这些散文诗时,我力求忠实于自己的思想,力求敏锐洞察自然和社会,力求表达自己真实的心曲,力求把西藏高原的山光水色,风土人情,人文民俗以及西藏人民的新生活,以一种清新明快,优美隽永的风格展示给读者。我期望通过这些散文诗,能让读者看到,仿佛雨后的草原清晨,推开卧室的窗户,看到一个淡泊清秀的西藏,一切都是那么清新亮丽,既让读者能从中悟出一些人生哲理,寻觅真理和智慧的源泉,又让读者能体会到西蔵山河的厚实和韵味,激发热爱西藏的情感。</p><p class="ql-block"> 在整理这些昔日旧作的时候,我的情感一次次被拉回那飘浮着紫雾青烟、寒凉暖意的高原,仿佛又闻到了酥油糌粑的香味儿,闻到了青稞酒的醇味儿,还有那空气里弥漫着的藏红花与艾草的苦味儿。仿佛又听见了那悠扬的驮铃牧歌,那清脆婉转的鸟鸣,那寺院里的法鼓螺号以及金顶檐角的风铃。曾经,在雪后的日喀则东嘎山上,我们从山顶把“呱呱鸡"(即贝母鸡)追得翻跟头。曾经,在雅鲁藏布江和年楚河交汇处,我们把鞭炮装在啤酒瓶中,点燃后扔向江心,然后划着牛皮船儿,与江鸥争抢被炸昏漂浮江面的鱼儿。一幕幕往事在脑海浮现,一幅幅画面如在目前。</p><p class="ql-block"> 历史就是这样,昨天是今天的历史,今天是明天的历史。日历翻过去了,就再也翻不回来了。这些三十年前的旧作,也许已然成为了旧船票,难以乘坐新时代的列车。比如,当时的西藏还不通火车,青藏公路全线刚铺上柏油,输油管线刚刚修通,对过去的料石路和油罐车而言,是一段历史的终结。因此,我把书名定为《雪域昔影》,也多少带有一种被历史翻过一页的感慨,有一种幸福而酸涩的茫然和失落感。同时,重温旧作,感到当时的作品稚气、书卷气还是浓了些,生活情趣和时代感还是淡了些。在刻意追求华丽的词章学的同时,篇章结构的雕琢痕迹还是多了些,清新、质朴如清风野花般自然的语言还是少了些。</p><p class="ql-block"> 如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我只是想说,如果再退回三十年,如果有生之年我身体还许可,如果允许我把走过的路再重走一遍……我还是想去西藏,把没有做好的事做好,把没有做完的事做完,再去见证高原建设的新成就和发展变迁……确实,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又何曾圆满?其实,不圆满也是一种美。美学里不也讲究残缺美吗,维纳斯不也缺了一只胳膊吗?但她照样很美!</p><p class="ql-block"> 作者</p><p class="ql-block"> 2021年1月20日</p><p class="ql-block"> 於西安皇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