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第一篇:山沟里的文化情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第二篇:军营里“偷着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第三篇:办板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第四篇:露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第五篇:跑片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第六篇:织毛活(毛衣)</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山沟里的文化情趣</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山沟里生活了八年,耗去了人生最精华的岁月,多少事情都可以从来,唯独青春一去永不复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山沟里自然比不上城市,但是青春的梦想和追求不论在哪里都是压制不住的,山沟里,一切都要比起城市慢半拍,可是我们依然紧紧地追逐着时尚,一步也没有落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年轻,非常渴望读书,有一个战友转业到了“人民出版社”,于是我们就有了买到稀缺书籍的方便机会,记得我就托她买了当时刚刚解禁的几本小说《家》《春》《秋》,同时还有一本《现代汉语词典》,目前这些书我还细心地珍藏着,特别是那本词典一直到现在还在使用。这本词典是精装版的,淡绿色的封皮,里面的纸张又白又薄,质量上乘,尽管封皮四周已经磨损,但是书脊粘贴依然牢固,一点也没有断裂脱开。如今,它天天就放在我手头随时翻用。记得刚刚拿到这本词典的时候,我甚至逐字逐条地学习,有些描写情感的词汇,就是它“告诉”我的,如,缱绻,潸然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文革结束以后,一些失去的文化现象开始得到恢复,比如集邮。人们对那时出现的事物都感到新鲜和新奇,总是满怀热情地参与其中,当时我就加入了集邮这只壮观的队伍中。开始我的集邮知识非常缺乏,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集邮,以为把用过的邮票按套集中起来就行了,所以在我早年的集邮本里,大部分都是用过的邮票。以后慢慢地懂得了一点常识,知道集邮要集新邮票,集邮还要讲究邮票的品相,不能随便用手触摸,以免手上的汗腐蚀了邮票。于是我开始买新邮票,还买来了专业镊子和放大镜(看邮票品相是否好)。在我的集邮经历中,感触最深的是最初几年的采集邮票,那时集的都是旧邮票,所以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将邮票从信封上剪下来,然后泡在水里,等邮票后面的纸自行脱落后,再用手轻轻地洗去邮票后面的胶水,捞出邮票放在卫生纸里,前后蘸干,等邮票半干时,把它夹在一本厚书里,一天后再取出,这样就能得到一张平展的邮票了。每一种邮票要反复留下多张来,目的就是从中挑选一张品相最好的,所以,周而复始的筛选着邮票,让人乐在其中。由于我集邮的时间比较早,有些珍贵邮票也让我“歪打正着”地网到了,如现在升值最大的猴票,我也有两张,可惜都是使用过的,尽管价钱大打了折扣,但是我依然把它看做“座上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这个部队由于业务性质需要,历来就有练字的风气,许多男兵的字训练有素,讲究字体,一看就是某人的风格。有人说,“见字如见人”,字是一个人外在气质内在修养的表现,所以,大家都想练就一手好字,觉得字练好了,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拿得出手”。那时在连队,利用业余时间练字蔚然成风。我比较喜欢正楷字体,觉得它端正大方,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于是花了许多的时间来练习它。但是长期对着字帖练字难免枯燥,于是我就找来报纸上的文章进行摘抄,记得我最用心摘抄的是各省“革命委员会”成立后的庆贺文章,那里面的文字激扬,词汇华丽,是当时那个年代最有文采的文章了。我往往是边抄边欣赏边练字,倒也觉得其乐无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改革开放的前夕,全国掀起了学习文化的热潮,我也被这股浪潮所席卷,跃跃欲试的渴望着学习。当时有一套红极一时的《自学丛书》,市场上早已脱销,于是我就托父亲的战友帮忙搞了一套,当那套书拿到手之后,我真的有如获至宝的感觉,随后便如饥似渴般地学习起来。那套丛书编的真好,自学起来一点也不费劲,在这个无言老师的帮助下,我自学完了“高等数学”,“平面几何”,物理中的“力学”部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生活的乐趣如同淘宝,八年中,我的青春就是这样在寂寞的山沟里度过来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军营里“偷着乐”</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兵最苦的不是生活而是纪律,人几乎没有一点自由,每一分钟都有“指挥棒”的指挥,所谓“铁打的营盘”就是这个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刚一当兵,部队就我们给来了一个“下马威”,当初的几年,我们连一点自由也没有。新兵连结束以后,说是可以写信了,但是每写一封信都要给班长汇报,以便把关。对于某些人频繁来的信,连里的领导甚至可以随便拆开看,美其名曰:掌握思想动态。他们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人的“蛛丝马迹”,于是53年出生的人被叫去开会,指导员严厉的重申,“部队不准谈恋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平时,领导总是把我们的工作日程安排得很满,白天的时间里不是政治学习就是搞业务,业余时间基本每天种菜地。其实连里的食堂天天都要去买菜,我们种的那点菜根本顶不了事,无非是想让我们尝尝劳动的滋味。到了晚上也不让我们闲着,要站岗。我们那栋楼住着两个连队,一楼是男兵连,二楼是女兵连。男兵站岗站在大门口,保卫全楼的安全。女兵站岗站在二楼楼梯口,防止男兵上楼。我们女兵都很老实,从不随便下楼,每逢周日晚上男兵连点名时,我们都会悄悄地涌到楼梯口向下张望,看看那些男兵。1974年部队根据毛主席“深挖洞”的指示,搬到了襄樊谷城的一个山沟。我们一住就是8年,整整一个抗日战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初到山沟给我们营建的某部队还没有撤走,我们百十来号的女兵让他们大饱了眼福,那些男兵见到我们无不驻足观看,好像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山沟很穷,穷的连水也没有,我们整个连队只有菜地中间有一口小井,根本供不应求。我们洗衣服只有利用周末,跑到较远的一个水库去。虽说不太方便,可是我们却有了自由的空间,快乐中还有几分的浪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后来部队在营区附近最高山峰修了一个大水池,相当于城市里的水塔,这才根本解决了用水难的问题。修建这座蓄水池要把建筑材料运上山,山上没有路,我们也有高招,所有的人从山下一溜排到山上,拿出自己的洗脸盆装上沙子,向上传递。开始并不顺利,所有的白脸盆全部磕碎了磁,成了大花脸。后来慢慢干出了经验,向杂技演员那样,沉的在下,轻的在上,相对的两人同时出手,就和杂耍差不多。那年正逢全国上下“纪念红军长征四十周年”,我们也满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说,当纪念红军长征八十周年的时候,我们再来看看这座蓄水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山里基本没有零食吃,到部队小卖铺去买生怕政委的老婆(小卖铺的营业员)告状,被领导扣上“不艰苦奋斗”的帽子。所以,我们往往舍近求远,跑到农村的小卖铺买零食,或者到农民的地里买香瓜,路虽远了些,但是在田埂上穿行,倒也是一大快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山沟里有一个好处就是农副产品格外的便宜,我们凡是探亲出山,都要买点当地的特产。如,筷子,柿子,还有当地的公鸡。带鸡乘车,鸡叫了咋办?我们真是有损招,用胶带纸缠住鸡的嘴,鸡不就成了哑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山里有一种草叫兰草,每逢山外来了人,不管是自己的家人,还是军区机关(在武汉市)出差的人,我们都会兴致勃勃地陪同他们去挖兰花。兰花长在山的阴面,且多在陡峭的地方,我们拿着铁锹,脚下踩着风化石,每挖到一棵都小费气力,时间长了近山的兰花被我们挖的不见踪迹了,我们只有跑得更远。其实去挖兰花也不完全是目的,因为它能给我们过于平静的生活制造出一点生气。那时我们正值青春萌动时,心里的爱慕不敢太暴露了,相约出去采采兰花,既隐蔽又浪漫,大城市里哪里能够觅到这份山野情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山里住得久了,领导也开始对我们逐渐“松绑”,对我们的一些小动作,有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常利用领导的这种心态,搞些“善意的谎言”,到卫生队开出转诊单,借着去大医院看病的机会去襄樊市玩一下。如看看电影(《基督山》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看的),去襄阳的老街买点好吃的。那个年代称得上好吃的东西太少了,每次到了襄樊,我们都要吃一种油炸的食物叫“油登”,或者“酥油饼干”,进城一趟满载而归,足可以让我们快乐好几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改革开放以后,文化生活逐渐丰富,广播里开始播送“伤痕文学”。我们一群人常常围着一个口才好的同志听她讲小说,她真是一个奇人,听她讲完故事后再去看书,真是一字不差,就像是她全部背下来似的,真佩服她超人般的记忆力。那些曾让我激动了很久的小说有《伤痕》《眼镜》《第二次握手》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封闭了太久,我们这一代人从来没有人给我们正面谈过“爱情”一事,而部队更是想方设法的不让我们与男兵们接触。当这扇大门突然为我们打开后,是一种新奇,是一种激动,更是一种冲击,我们就像是饥渴了很久以后,突然找到了清泉一样,想方设法地找来各种名著“吮吸”,那时我一鼓作气地看了许多的书,如:《简爱》《基督山伯爵》《战争与和平》《红与黑》《第三帝国的兴亡》还有《红楼梦》《家》《春》《秋》等。那些书让我体味了从未有过的快乐,看到了天空竞如此的广阔,感到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时至如今,“文化”作为最早开放的领域早已是百花争妍了,可是无论再看什么书,都没有了那时候的震撼和激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部队的生活的确是严格的,严格的不允许有自己的时间,但是青春的热情是锁不住的,不论多么的紧张,我们都能够想办法制造出一些快乐,就是因为这些快乐来自我们的创造,所以不论多久,它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办板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夜里一觉醒来睡意全无,好像一下子进入了时空隧道,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往事,这些往事并不杂乱,而是围绕着一个主题展开,这个主题就是办板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之所以想起板报,源于一位很久不见的战友,我和她已经四十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因最近她加入到战友群里来,我们才联系上。在部队时,我们曾经是连里的一对板报搭档,她负责绘画写美术字,我负责誊抄稿件。得知我退休后在一家杂志社混日子,于是调侃说:大编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也没有完全说错,干编辑这活,勉强可以追溯到办板报时期。因为板报的版面有限,所以要对每一篇稿子进行一些裁剪。说是编辑,有点美化了自己,那时,充其量也只是对字数的多少进行加减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办板报历史要从新兵连算起,不知为什么会被连队领导相中去办板报,至今一头雾水。新兵连是当兵期间最紧张的阶段,“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贯穿在整个训练期间。为了配合新兵教育,板报总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大家面前。新兵时期,白天的学习、训练已安排得满满的,办板报只能在熄灯以后。刚刚入伍大家都热情高涨,人人争先恐后地努力上进,每日里收到的各种稿件犹如雪片,所以,那时板报不仅换得很勤,而且容量很大,每期须四块黑板才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办板报虽然不是什么肩挑背扛的活,但是也异常的辛苦。在黑夜里挑灯夜战,冬天冻手冻脚,夏天蚊虫叮咬,如果遇到当晚还要站岗的话,更是苦不堪言。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初,正值文革期间,那时除了样板戏,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形式,在工矿企业和街道,板报就是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文化娱乐形式了。所以,当年我们每一期出来的板报,都为连队增添许多文化气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板报是连队的门面,我们自然不敢马虎。每一期板报不光要讲究稿件的质量,更要讲就版面的整齐清爽。为了使所有的稿件都誊抄在一个水平线上,我们费了不少的脑筋。一开始是用尺子画水平线,由于尺子不够长,所以这种方法很快就被我们淘汰了。后来我们找来一根纳鞋底的绳子,用粉笔在上面摩擦,再把绳子对准事先在黑板两端做出的记号上,一人用手拉起绳子的中间,轻轻地在黑板上一弹,绳上的粉笔屑便成了一条直线留在了黑板上。这样弹出来的线不仅很直,而且很淡,不影响办报的整体效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在连队办板报的年头不少,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件事情。那是1973年的一天,我们正在连队食堂办板报,突然来了一个邻队的小男兵,向我们借粉笔。这个小男兵还挺气盛,拿着我们给他的粉笔走到门口,一下子全摔在了地上,搞得我们不知所云。在当时的年代,女兵犹如社会上的宠儿,男兵们都想有接近女兵的机会,可这个小男兵在我们面前傲气十足,因此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转业以后的一次聚会上我们碰见了,问起当年的那件事情,他十分气愤地说:“你们真抠门,只给了我三只粉笔,这不是在戏弄我吗?”哈哈!答案在若干年后终于明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和那个四十多年没有见面的战友一起办板报,已是1974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部队由城市搬进了山沟,我和她一起在部队的教导队学习业务。教导队的地点选在了比大部队驻地更深的山沟,平日里,四面除了大山之外,只有门前的一条小河,给我们的生活增添许多欢快的色彩,在我多年的珍贵照片里,就有不少是在这条小河边留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教导队,除了学习业务之外,还要进行军事训练,很是枯燥。那时我们负责出板报,也算在单调生活里淘到了一点乐趣。因为我们有可以堂堂正正的理由,躲避一些讨厌的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当了老兵,就不再晚上办板报了)。板报的主要功能就是为了传递信息,小的方面有表扬好人好事,大的方面有政治教育的交流经验,虽然版面不大,也要讲究图文并茂。那位战友擅长绘画,写得一手美术字,是个骨干力量。很可惜,由于当时她家里有些政治原因影响到入党,她仅仅在部队呆了几年就退伍了。上面的那张幅照片,就是我们一起办完板报后留下的纪念。那幅漫画和大字(中庸之道)是她当年的墨迹。这张照片通过QQ我传给了她,她惊呼:这就是我当年的字吗?完全想不起来了!感谢你替我留下了这么值得珍藏的笔记!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很多记忆在逐渐地淡去,这张办板报的照片(唯一的),自然是更加珍贵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露 宿</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刚当兵的第一个夏天(1971年),天气非常炎热,我们的驻地在武昌元宝山,那是一个老红军的休干所,刚刚盖好,老红军们还没有搬进来,就根据领导的指示,备战疏散到“安全”地方去了。当时我们测绘大队没有自己的营区,到处在打“游击战”,反正部队的房子都姓“公”,所以我们一入伍,就住进了老红军的小别墅。元宝山真是一块风水宝地,最后一排别墅面朝南湖,一片开阔,按理说夏天应该很凉快。可是我们不像家庭,一间房子顶多住两人,我们要住上半个班,人多拥挤,再加上部队发的棉蚊帐,睡在屋子里,真是犹如睡在蒸笼里。实在热得睡不着了就往身上擦痱子水,那东西里面有薄荷,擦在身上暂时会感到凉爽,但是擦的量多了,就会凉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样的日子没有坚持几天,许多人身上都长了痱子。连里领导针对高温情况,果断地做出了“露宿”的决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部队,即便是睡觉,也要讲究整齐划一,绝对不能像老百姓那样,横七竖八地睡在马路上。为了达到整齐,首先要架设两道空中铁丝,以便悬挂蚊帐。于是先埋水泥桩,再牵铁丝。这活不难做,很快就为我们“露宿”做好了准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露宿”不是“放鸭子”,让我们睡在外面,也要统一行动。按规定,一个班睡在一起,晚上某个时辰一到,大家便一起搬床、架蚊帐,当一切完成后欣赏一下,嗬,还真有不赖!床是整齐的,像是被尺子量过了一样;蚊帐是整齐的,前后高低都一致。走近再看,床与床之间的间隔也是一致的,蚊帐的四角饱满,四面挺括。一切都按依据内务条令,一丝一毫不能马虎,可见我们当时的治军意识有多么的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年后,我们搬走了,新的营区是一个楼房,上面是个平顶。到了夏天,我们依旧在炎热无奈的时候,到房顶上去“露宿”。不过这个时候,不如刚当兵时那么的严格了,大家卷巴一下自己的席子,席地而卧。三三两两,聊天、讲故事。我记得当时最流行的反特故事名叫《一双绣花鞋》,连里有个北京兵,真是讲故事的天才,她绘声绘色地“演讲”,让我们听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不过我们的“露宿”时间并不很长,不久我们也根据毛主席他老人家“深挖洞”的指示,搬进了山沟。山沟的夜晚没有武汉这样的热,也没有武汉这样的安全,从此我们就和“露宿”拜拜了。尽管“露宿”的生活,就像流星一样瞬间划过,而然这份别样的短暂,也是我军营生活中的一朵小浪花。</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跑片子</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跑片子”是过去年代的一种特殊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60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可能会知道一些,这是指看电影的时候,一个电影分成几场放映,前面的一场演完一盒胶片后,下一场的马上取过来接着放。在传递过程中看电影,叫做跑片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为什么要跑片子呢?计划经济的年代,电影拷贝也和粮票、布票一样,计划着供应。拷贝不能制作的太多了,没有钱哪。因为拷贝少了就形成了僧多粥少,供不应求的局面。那个年代,电影是最大众化的文艺形式,无产阶级要占领文化阵地,要让工农兵都能看上电影,为了解决拷贝少的矛盾,于是“跑片子”就成了一种景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我们在部队每周看电影时,都要专门通知今天是看第几场。如果是安排在第一场,放映时间就很早,天还没有完全黑透,电影就开始了。过去我们看电影,不论春夏秋冬,全部在露天场地看。冬天还好说,尽管第一场放映的时间早了点,但是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可是夏天就不行了,有时一卷都放过去了,天才慢慢黑下去,天亮看电影,真是叫做“雾里看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跑片子看电影,要命的不是安排在哪一场看,而是怕看到一半时接不上茬儿,掉了链子。也就是正当大家看得热火朝天时,眼前一黑,没有下文了(片子没有跟上来)。出现这种情况多是以下几种原因造成的,第一,前一场的放映单位在放映时出了故障,自然要会影响到第二场;第二种原因是跑片子的车子抛锚了。跑片子是件很辛苦的事,多是放映员骑着摩托车来回“颠儿”,就像在黑灯瞎火之中跑接力赛,一场电影下来,我估摸着最少要跑三个来回,连个喘气的机会也没有。每每出现“掉练子”,部队也不会让我们闲着,把头顶的数枚大灯打开(我们一般是在篮球场看电影),多数时候让各连相互拉歌,这个时候整个场地就会龙腾虎跃一片沸腾,直到片子来了便“偃旗息鼓”继续观看看。有时领导也会放我们一马,宣布自由活动,大家便把小板凳挪到一起闲聊起来。据有些男兵爆料,他们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去看女兵,相互议论着“认识”了其中一部分人。直到有人大喊一声:“片子来啦!”于是全场人都会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山道上,摩托车的车灯闪闪烁烁,在颠簸中向着我们急速驶来,众人群情激奋,像盼来了救星,同志们自觉地各就各位,目睹着放映员把取回的胶片放入放映盒之中,直到一束光亮投放到了大银幕上,电影就在继续之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过去看电影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即使跑片子出现了种种意外,谁也没有抱怨过,那个时候人们的欲望很容易满足,也很宽容,好像很少消极的对待生活。小的时候更是喜欢看电影,为了能占据最佳地段,常常在很早的时候就拿着小凳去占位子,有时正面不行就到反面去看,发现除了字是反的以外,其他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现在看电影可不是过去的概念了,不仅种类繁多,而且环境舒适,再也不是一群人一起看电影了,而是一小撮人在“大包间”里看。视觉效果,音响效果都让人是一种享受。如果碰上电影出现了掉链子,观众决不会轻饶,百元左右的票价,我们就是上帝呀!花钱买的就是享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过来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以前的黑白胶片,以前的露天场地,不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我们真是看的那个尽兴啊!现如今的电影不论从哪个角度上讲都比过去要强得多,但是人们还是感到过去的电影看得痛快,就是掉了链子,就是钻到反面去看,一样乐的合不拢口。</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织毛活(毛衣)</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写下这个标题,用拼音法输入,居然没有打出这个词组,却出来了“直冒火”,再打“织毛衣”,成功了。我想织毛衣可能是雅称,织毛活是俗称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织毛活似乎天生就是为女人准备的活计,自打小的时候,女孩子就会对它产生兴趣,与生俱来的,没有人专门去做这方面的引导。记得我小时候就曾经“热恋”过织毛活。看着妈妈打毛衣,心里直痒痒。妈妈送来一团碎绒线,我把它们一一接好,没有毛衣针,就把冰棒棍两头削尖,然后跟着妈妈学会“起头”,接下来就是无休止地来回打一种叫“平针”的针法。冰棒棍很短,起不了几针,于是很快就在手下出现了织好的片状物体,慢慢越织越长。这样的活还处于“粗制乱造”的阶段,织出来的东西,颜色五花八门,线头到处都是,松紧不一致,但却是我的“处女作”,心里很有成就感。练习了几天,感到已经有点功夫了,就想在妈妈的织物上试一把,可是妈妈不让,说两个人的手法不一样,织出来的松紧就不一样,这样就会影响整个毛衣的质量。于是,直到我当兵离开妈妈,就没有在像样的衣服上施展过手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了兵,这种闺中活一下子就中断了好几年。直到我们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几个“走在前面”的开始有了心上人。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呢,织毛活吧,“千针万线总是情”,穿在情人身上,暖在自己心里。从这个时候,逐渐地在连队有了打毛衣的风气。山沟里的生活范围就那么点,大家整天吃喝拉撒全在一起,什么秘密也藏不住,只要是看见谁在打男人的毛衣,那一定是在热恋之中了。我们那个时候年龄相差不了几岁,几乎在同一时间“齐步走”着开始“解决个人问题”,所以看谁在织点什么也不大惊小怪,还一起切磋编织技艺。我是属于不会创新的人,也耐不了烦去打什么花,记得经常打的一种针叫“元宝针”,虽说织的慢,但是很厚实。还有一种是两上两下错开的针法,织出来不分反正,内外都会突出笔直的棱线。我在山里恋爱期间,也“入乡随俗”地给老公织了一条毛裤,藏青色,穿了好多年,拆了又织,现在这条毛裤还在,只是又重又厚的,显得臃肿,再也不穿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些女兵非常心灵手巧,她们人买来很细的“开司米”,将线拼成双股,织出来的衣服不仅秀气而且看着轻巧、细致。还有人买来“马海毛”,这种毛线拖着长长的绒毛,织出来衣服显得柔软而富贵。一件平常的衣服,她们可以在一些关键的部位勾上一些花边,或者从上(头部)开始打起,在胸前用加针的方法,织出一些好看的花来。记得我给女儿织了一件水红色的毛衣,用的还是我最喜欢的“元宝针”,织好以后被一个战友看了,拿去帮我在子下方加了一个小口袋,口袋的上方织出一个三角形翻转下来,最后在三角的顶端钉了一个同色的有机玻璃口子,就这样稍加改造,画龙点睛,女儿的衣服顿时有了活泼之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现在大多数人恐怕都不去织毛活了,市场提供了最大的方便,缺啥就买啥,而且让人挑花了眼。过去的人大多有时间没有钱,自己织可以省点钱。现如今,织的人少了,谁要是还想织,恐怕是没有人愿意穿了。社会就这样在我们身边不经意的变化着。</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2021年1月31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