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理发师

博雅

　　“理发师” 这个职业在古代怎么称谓？

只要你读过《窦娥冤》、《桃花扇》这些元曲或者明清小说，你一定知道，古时候其实他们的社会地位都十分低下的，叫做“待诏”。从“待诏”到“理发师”，那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事，西方的发型技术流入中国后才有的称谓，“理发师“往往要有精湛的技艺，要向师傅认真学习多年，悟性要求高，出师之后才能开门店的。

乡间理发师大多是男角，我们小坝出名的就有两个，一个是彭家“娃子”，经营地点在下头街桥边；一个是刘家“官保”,经营地点在上头街。

认识他们的时候，我已经工作了，之前呢，不会舍得钱找他们理发的，因为没有钱。我们家塘坎村，属于小坝黄泥大队。村里大人们基本上都会理发，大家“集资”买一个推剪，谁家的孩子都可以剪，天晴的时候，趁出来晒太阳的机会，就在李子树脚摆几个凳子，发长的孩子们都围了上来，理了一个又换下一个，哪怕很多时候由于推剪用得老化了，把头发扯得老痛老痛，依然坚持在村子里剪。如果谁的头上虱子、“几子”（白色的虱子蛋）太多，那就用一把剃头刀，直接就把老袋刮成“光胡芦”。这一招，我爹也会。

我工作后，理发除了“官保”就是“娃子”，一理就是二十年。现在，他们都已经六七十岁早也没有做这个行当了。前些天我在街上遇到娃子，他拉着我的手摆了好半天，实在太亲热。他告诉我，他儿子、姑娘家的娃娃些全部都上大学了，而且有两个都工作了。————小坝人爱和我讨论的话题就是，有多少孩子读书，多少孩子上大学，多少孩子参加国家工作，并以些为荣的。所以对于之前的“老毕节”市而言，文化区在海子街，而海子街的文化区又在下半区，即小坝。

十多年前，我离开小坝来到毕节谋生，偶尔回去的时候，只要头发稍长点，还会去官保家或娃子家理发。

我爹直接不在毕节理，坚持回小坝去，隔两三个星期，他就要去理一次。早晨起床的时候，他往往会问我：

“你哪哈去小坝？

我知道他在想，如果我回去的话，就蹭我的车去，这样就节省钱了，只花费理发的钱。理发的钱从两角，涨到伍角、一块、两块、五块。其实呢，我并没有事要去的意思，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心愿，就告诉他：

“咦！正好今天要下小坝去，你有事啊？“

“我就说如果你去呢，我陪你去，我去找小官保剃个头发刮个胡子，长了。“

“好啊，马上吃了早就走。“

我爹压根不会想到我是骗他的！

到了小坝，他就去理发刮胡子，我呢，暂时离开他去找个人吹牛，等他大约整完了，接他。其实往返的油费都是几大十呢！完全可以在毕节的理发店里舒舒服服的坐起理的。但我爹相信，蹭车去小坝理很便宜。而且，还可以去见见他的老朋友些。

一转眼，我爹已经走了半年了。

我爱去拍小坝的理发师些，拍他们的时候，常常想起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