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农民爹娘

小鱼儿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刚过麦收,滴雨不落,大旱。爹和娘望望天,天天发愁,老天不落雨,秋庄稼怎么种?家里有三大块地,桥口地下了井浇了水,种了花生,公社后面的地也浇了水种了玉米,唯独大东地的井,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祸害,把电缆线给刨了,接不了电浇不了水,把爹和娘给愁得,晚上都睡不着觉。</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两天,爹起了个大早,去大集上买了一大堆的红薯苗儿,说等到晌午下就去大东地里栽红薯。娘说,他爹,这么旱的天,咋栽?爹说,挑水也得栽上,不然,就过了季节了,就会误了收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吃了晌午饭,爹和娘歇了晌儿,太阳不大了,拉了车把红薯苗儿装上,拿了水桶扁担,叫上我和两个哥哥去了大东地。</p><p class="ql-block"> 娘拿起三个铁齿的铁耙子刨坑,我和二哥哥把红薯苗儿一坑一株的放好,爹用绳子绑了铁桶在地头的深井里打水,一担一担的往地里挑水,再一个坑一个坑的浇上,大哥哥再把红薯苗放到浇好水的坑里封好土栽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娘不停的刨坑,那时我小小的一个人儿,也不知道娘的手疼不疼,那时娘的一双手上全是黄黄的硬硬的老茧。那些老茧摸起来都硌得慌,那时候不知道娘干了多少的农活儿,才能磨出那满手的老茧子。</p><p class="ql-block"> 爹不停的一趟一趟的挑水,那汗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渴了就趴桶里喝几口井水,累了,就做在地头儿歇一会儿,接着干。爹的肩膀磨的很红很红,现在想来,那一定很疼很疼吧?</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整整忙活了一个下午,天快黑了,才把一亩地的红薯栽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农活全凭劳力,全凭一双勤劳的双手,一股子韧劲儿。那时候的农民种地,不比现在都机械化了,拼的是一身的蛮力,不拼力气,那庄稼活儿,可咋干?地得一块儿块儿的耕,垄得一条一条的打,庄稼苗儿得一棵一棵的种,草,得一棵一棵的拔。收获的时候,麦子得一垄一垄的用镰刀割,玉米得一穗儿一穗儿的掰,花生得一颗一颗的摘,大豆得一棒子一棒子的捶啊!</p><p class="ql-block"> 自古以来,最苦最累的是农民,最穷的也是农民。白居易在《观刈麦》中这样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一句“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道出了农民的辛酸苦累。每年一到五月里,小麦泛黄色,我爹就说,最怕听见农忙鸟儿叫了,农忙鸟儿一叫,心里就怕的慌,那一眼望不到头儿的小麦垄啊,得一镰刀一镰刀的割下来,再捆了,拉到麦场上,放打麦机上打成麦粒儿拉家里了,才叫做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爹说,现在的人多享福啊,种地都不用人工了。爹说他们那时候割麦子是整夜整夜的割啊,得跟天赛跑,得跟雨赛跑,爹还说,人老一时,麦熟一晌。那麦子说熟一晌午就熟了,你不跟天抢时间,那到嘴边的粮食熟焦到地里收不回家,你就得饿肚子!</p><p class="ql-block"> 娘说,她每年剥玉米,摘花生,捶豆子,手都肿了,肩膀疼的抬不起胳膊,爹的肩膀到现在,偶尔还是会疼。父母亲的那个年代,苦活儿累活儿,他们全干了。他们也没有叫过苦,喊过累。邻里百舍的,谁家过不去了,一个村的人都会去帮忙,那时候的邻里之间很真诚,相处真的很融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回家看我的老父老母亲,都是满头白发了,老了,他们真的是老了。爹的眼睛也不亮了,耳朵也背了,腿也不灵便了。</p><p class="ql-block"> 作为儿女,我们才是催老他们的时间。今天娘还在找她的花布,要再给我缝一双猫耳袖,那一瞬间,我已湿了眼角。</p><p class="ql-block"> 爹啊娘啊,我想好好的再陪您们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更长更久。有爹娘的地方就是家,我不想做没家的孩子。我想,我回家时,进门叫一声“爹、娘”,您们能笑着迎我出来——多么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