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北方 那炮声响起的地方》

风骑士

　　仅以此文告慰参加了那场战争的父母亲以及在那次突围中活着和死去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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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3.山上树林中山坡下的树丛中发出沙沙的响动。有人从山下走上来。山上的几个人都蹲下了身子，端起了枪。李忠民三个人大口喘着气从山下上来。李川宇穿着一身***军的军服。“情况怎么样？”金勇有些焦急的问。“妈的，江边全是敌人。两个浅水渡口全被敌人占了。他们架了浮桥，北进的敌人一直不断。江对面的公路上也有敌人的哨卡。……”李忠民一边喘着气一边用帽子扇着风。 “找到过江的地方了吗？”“找了，我们还试了试，水最深只到腰。江心还有个沙洲。”“在什么位置？”“在东边那个渡口下游。大概离渡口有一千米。江对岸是个十多米的高坡，大概就是那个高坡敌人才没有在那儿架浮桥。过了江，穿过江边的公路，就能上山，山上是一片树林子。上了山就能沿山梁子往北走了。”“好！好！你们辛苦了。歇一会儿，睡一觉，弄到吃的东西了吗？”“在这儿，”胡云水从身后的腰带上解下个布袋，他打开布袋，从里面抓出了一把稻米。这袋稻米大概有三斤多。里面还有些生黄豆，“就这些了，这是从一个被炸坏的村庄里找来的。”“这样的米怎么吃呀？”宛云伸过头瞪着眼睛说。“这好弄，你看看，”胡云水用两只手合在一起，用劲搓了几下，又把手张开，“扑－”的用力吃了一下，一些细碎的稻皮飞起来。手中的稻粒里出现了一些白白的大米。“看见了吗”他把手伸到宛云的跟前，“再用水煮一煮就能吃了。”他又用手捏起了几粒，放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真香，真香。”宛云看着他的样子也咽起了唾沫。

金勇站在洼地的中央，他环视了一下围在身边的几个人，“同志们，现在大家都吃点东西，吃了东西就睡觉，一定要睡，天一黑咱们就准备过江。咱们一个晚上就不能休息了。”

人们各自行动着，他们拿出自带的干粮慢慢吃起来。

金勇走到徐秀芹的身边。她坐在地上。靠着树干，脸色苍白。不时的咳嗽几声，金勇蹲下身子细心的看着她的脸， “你觉得怎么样，发烧吗？”他转过身，看到肖尉也走到徐秀芹的身边“她感冒了，有些发烧。”她对金勇说。“吃点东西吧。”肖尉把杯子里的炒面放到徐秀芹的手里。“不行，我，我吃不下……”“听我说，吃不下也得吃……你有病，晚上还要过江走夜路，不吃东西怎么行，好，把它吃下去，”金勇一直看着徐秀芹慢慢的一口口吃起炒面，才站起身走开。

胡云水走到一边，他坐在一棵树下，回头看了看其他的人，觉得没人注意他，他把那一袋稻米打开，倒进了身已的挎包里一部分，又扎紧了口袋。他把头靠在树上闭上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太阳偏西。金勇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五点二十分。树林中渐起了凉风。那种潮湿的野草香味儿又渐渐弥漫出来。

金勇来回渡着步，他总觉得那太阳似乎停在空中。他焦急的等待着黑夜的降临。现在黑夜是他们的保护色，有黑夜的掩护，他们就可以一直的向北，就一定能回到自己的部队。回到祖国和亲人的身边。

山下的汽车声渐渐稀少了。听声音判断，每次过去的只有五六辆车。且间隔时间也拉长了。大约有十分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睡在草垫上的李忠民翻了一个身，他伏在地上，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表，看了看睡在地上的胡云水和李川宇。他站起来走到金勇身边，“敌人的汽车少了，大概是部队都过完了，妈的！一天一夜都不断。不知后面还有没有。”金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突然，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声响。他们来到一块突起的巨石后面，这里距山下公路大约有一百多米。且居高临下，透过巨石前面稀疏的灌木能看到山下的情况。公路上由北向南开过来十多辆卡车，车上满载着全副武装的美国兵，不知为什么卡车停在了公路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李忠民对金勇说。“注意观察……”山下的敌人从车上下来了，他们开始在路的两边或坐或站，有的开始吃东西。“他们是路途休息，可能时间不会长就会走。”金勇说。肖尉悄悄走到金勇的身后，她偷偷看了一眼金勇的脸。看见他的脸色也很阴沉。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唉，这是怎么啦，来来，把头抬起来。打仗，少不了有失利，美国鬼子有他的优势。这是事实。咱们不能不认真对待。可咱志愿军也不是好打的。咱们也有优势。再说，咱们吃一次亏就长一次见识，咱们既不能轻视敌人，也不能轻视自己。咱们得有信心。同志们，八年抗战，打败了日本鬼子，解放战争又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相信毛主席，相信咱彭总，一定能指挥咱们志愿军把美国佬也打趴下。来，打起精神，咱们还有不少路要走……”金勇大声说着。山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胡忠民跑回来。“金参谋，敌人走了。”天快黑下来了，他们整理好了行装。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24.山下的小路。

太阳落到了西山背后，一抹殷红的晚霞在西山顶上飘动。林间渐渐沉入幽暗。远处，一种只在黄昏时才叫的不知名的鸟儿又吱吱的叫起来。晚霞渐渐失去了光彩，那最后一片金红勾勒出西山群峰那连绵起伏的轮廓。他们出发了。借着一片残存的天光，他们穿过了齐人深的荆棘丛。来到山下，又紧贴着山脚的树林，沿着布满卵石的山谷向北、向着江边疾行。李忠民和李川宇在前边带路，他们是沿着白天侦察好的路线向江边隐蔽的前进。为了不发出响声，每个人都把水壶和其他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包了起来。或紧紧的系在身上。李忠民和李川宇在前边走，后面的人远远的和他们拉开着一段距离。天全黑下来时，他们来到了江边。黑幽幽的江水发出哗哗的声响。潮湿阴冷的江风一阵阵吹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禁不住都打了几个寒颤，西边大约一公里处的浮桥上还不时有敌人的汽车通过。那浮桥上的车灯像黑夜中的鬼火明明灭灭飘乎不定。李忠民和李川宇找到了白天确定的下水的路线，那是一块白色石头作的标记。李忠民和李川宇先下到水中。其他的人也手拉手的跟上了前边的人。在这春未夏初的夜晚，江水还透出些寒冷。江水渐渐的过了他们的膝盖、没过了他们的大腿、一直没到了他们的腰部。江流冲过他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晃。他们的手臂互相紧紧的挽在一起。牛四山走在最后，他一只手拉着前边的徐秀芹，一只手把他们的粮食也就是那袋稻米和仅有的不多的一些炒面举起来放在头顶上。冰冷的江水使他们每个人都不住的发抖。正在感冒中的徐秀芹更是觉得江水冷得刺骨。她的牙齿更是不住的打颤。膝盖也觉得针扎似的疼。疼得她两腿发抖。她咬紧牙关，吃力的跟随着。快到江心时，江水渐渐的浅了。最浅处只没过了他们的脚腕。这时，李忠民才猛然发现，那片沙洲没有了。脚下的最浅处就是白天看到的那片沙洲。他判断，这江水比白天涨高了至少二十公分。

“妈的，幸亏就长了这二十公分，不知这江水是不是还在涨。”他们在沙洲上互相搀扶着休息了一会儿。他们的衣服全湿透了。江风一吹，冰冷得刺骨。为了防止江水再涨，金勇决定尽快过江。当他们刚刚向对岸开始行进时，从西边渡口处突然扫过了一束明亮的探照灯光的光柱。接着传来了“突突”的声音。“敌人的汽艇，快走。”他们互相拉着加快了脚步。当他们离对岸还在大约二十多米时，敌人的汽艇从那片沙洲南侧由西向东开过来，并慢慢停在了那里。汽艇上的探照灯在江面上扫来扫去。“快，快点，快点走……”金勇小声催促着。探照灯向他们这边扫过来。他们都把身体向前低低的伏在水面上，他们手拉着手向岸上走。忽然，肖尉觉得脚下一滑，她身体一歪，右边的半个身子浸到水里。前边的金勇猛回身一把拉住了她。冰冷的江水浸湿了她的上身，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金勇用左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别慌，别慌，跟着我。”金勇小声的对她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