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无言却有声

老吴

【 散文】

大地《无言却有声》

京北怀柔的秋天，远山如画，然而，置身画中，我却分外想念此时的京城。淡淡的乡愁，化成家乡胡同一砖一瓦特有的气息，透过他们，我似乎一眼又望见了家门口的那条胡同。

我儿时家乡京城北新桥八宝坑，地处东城，走进胡同，便有一种亲切感。插队落户那年，我从胡同北口出发，至今已有五十一年了，这些年里，有时每年都要进城一趟走一回儿时的胡同路，九曲九道弯让人心潮起伏跌宕。有时两年走一趟，但大多只在春天来去匆匆，秋天去几乎是一种奢望。

京郊怀柔的秋天，是丰厚的。味蕾，被夏天唤醒后，增添了一份浓郁。十月金黄一片、大枣、板栗、核桃、玉米……大自然的馈赠，不时勾起儿时的记忆想起贫苦的童年带来我对美味的思念。记得上学后，家里开始收不抵支，为了筹集生计，我常跟随母亲去郊外、捡拾农民秋收剩下的菜叶、白薯，等等能拿回来糊口做食物、每次汗流浃背后，看着视野开阔的大地上满眼金黄灿烂的秋天，感觉那时的我们不应该挨饿，。而真实而清晰的现实生活中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着。

记得一个秋日，刚上初中的我拿着一把铁锹肩上搭一条布袋和邻居十三号的大孩子一起去东直门外（扒）捡白薯。一路上各种鸟鹊不时鸣叫，我们浑然不理。突然，邻居大哥喜上眉头，按住我说：“别动，有好事！”我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却立即随手砍了根长约2米的树杈，又找了根树藤，用手指向前面土坡上一棵大树一指，悄悄说：“看，蛇！”

顺着他所指方向只见30多步开外的那棵老榆树下，一条菜花蛇正盘踞着，蛇身有手腕那么粗，盘起来如大茶盘子那么大。大哥似乎看到我眼里的惊恐，忙小声说：“别怕! 呆在这儿别动，我去，它睡觉呢。”说完，他提着铁锹径直走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把这条蛇绕在杈头上了。

那次经历，让我至今想来，仍感觉奇妙而后怕。说奇妙，在京郊深秋，凉意渐浓，按说，蛇已经准备冬眠了，那条蛇却还在留恋阳光，好似专门等待我们捕获一般。说后怕，在于这种玩儿法如果弄不好会致命的，被蛇咬的人都无一幸免的要痛苦一番或更有严重的后果。时隔多年，想起此事依然有点儿后怕，那时的孩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当时学费还没凑够呢，眼看上学，实在没心思玩儿了，一心想着好快把口袋装满白薯回家去……。

一次次想起这些回忆，我渐渐领悟了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历练吧。秋天的京郊，就像一个沧桑而睿智的老人，总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敞开他的怀抱，无偿赠予我们他的所有。年岁日长，我更是发现，这些馈赠里，最珍贵的，便是亲人伙伴在秋天里播种的艰辛和汗水，每一滴都化成我心灵的养分，让我长大以后，始终对儿时的胡同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胡同，不仅哺育我成长，更教会我艰苦奋斗、不惧任何困难，还教会我始终保持生活的热情、不放弃追寻的希望。心念着家乡的胡同，参加工作后，我任劳任怨、顽强拼搏，赢得了领导和同事的认可。1986年，我光荣的入了党，实现了我的青春与梦想，在京郊怀柔大地开始扎根、开花、结果了。白面馒头加臭豆腐的憨厚里，奋斗出了一道光，这一年底我被提为城关供销社副主任。

大地无言，却非无声。至今，我再见到了秋日的京郊大地，它已经刻写在我心底最深处了，那是我最爱的第二故乡呀。，那年我刚好三十六岁，至今想来，能够走出胡同、走进京郊怀柔，正是基于我在胡同中采撷的“精神果实”。徜徉儿时刻苦努力，如今的我年逾古稀仿佛又一次开启“路漫漫其修远兮君要奋力拼搏”模式，一遍遍告诉自己，踏踏实实、堂堂正正、认认真真做人做事。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秋景醉人，层峦叠嶂中，内敛淳厚的秋韵，瞬间浓郁了起来。一瞬间，我又觉得，北京的胡同，怀柔的土地，其实并无多大的不同。京城，京郊有着不同形式的生活，但是保持一颗善良勤奋之心是一致的。遇到事情时，攻坚克难，危难紧急时沉着冷静、困苦时要乐观豁达……透过他们，我仿佛看到，静静的胡同、广袤无垠的京郊怀柔大地一次次为我绽放芳华、孕育硕果，在四季轮回中，诉说着一个古老而质朴的哲理，引导我去读懂胡同、学习大地万物皆灵性，以增加自己人生的重量与深度。

展望未来一定还会有很多的坎坷，更会有许多精彩的人生时刻在等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