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的 ----容乃玲

一中老校友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摩 的</b></p><p class="ql-block">-------鼠年,我那难忘的惊魂二十天 </p><p class="ql-block"> 容乃玲 2021.01.23</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这架标着CZ开头的国际航班上,第29排A、B、C三个位置上,我坐B号、外孙女靠窗,C座上是一个年青的女孩。从头到尾我都没看清她的模样,因为她从上机时就咳,咳得声嘶力竭,很厉害。她咳嗽又没带口罩,大家都没带,我也是“赤手空拳”。当时感到这不好而干着急,这会传染。但脑子里只有“感冒”这个概念。从天河机场到名古屋中横,机程只有两个半小时时间,在离下机还剩下不多的时刻,我看见旁边的这个女孩躺到飞机后座某排空位去了,心中才长舒一口气。</p><p class="ql-block">从日本旅行回国时是2020年元月18号,旅行是从10号开始的。20号在“亢龙太子”与家人共进午餐,还没来得及了解“新型冠状肺炎”到底是个什么病时,23号武汉就封城了。记得,当天上午还跑到武广去买了东西,是坐地铁2号线去的,回时从中山公园站A出口进去一看,里面静无人声,有几个民警站在地铁内栅门处,挥手向我示意,让我打转出去,这时是上午十点整,这时我好像听到了“警报”声。时间过去了一年,我忘了当时是怎么走回家的。</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是大年三十(24号)。晚上看春晚时,我不经意地咳了几声,睡觉时也无大碍。次日是农历鼠年初一,果真喉咙疼了起来,完了!干咳!这时我已听说“干咳”是新型冠状病毒的显著特点之一,我还是巴望这不过是咳咳而已。</p><p class="ql-block">从那时,电视新闻、微信讯息关于“新冠”知识的普及介绍逐渐多了起来,知道有了这个14天的说法。我掐指一算,从元月10号上那个CZ字头的飞机到元月24号晚我开始咳嗽,这不恰恰14天吗?真科学!我想。我赶紧打电话外孙女,她说她蛮好,我放心了,其它不便对她多说。</p><p class="ql-block">我咳嗽越来越狠,想睡乏力,其它也並无特别的不舒服。挨到初三,咳嗽不止且食欲不振,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还在发热,才决定去协和医院。去时路旁巧遇一的士,女司机告诉我:马上你就坐不上的士了,我没在意。协和医院靠新华大道的那个门诊大门的一个边门那里排起了长队,人们全带着口罩。我从人缝挤了进去,我只想知道我发不发烧,挂个号总行吧。这时,随着呼叫声走到分诊桌旁,让我首先填上姓名住址及手机号,我抬头看见穿防护服的是一位年轻男医生,说是华科大医学院学生。四周挤满了人,看到手中拿着黑色CT片的,那就是已经过了挂号关的。我直接从这个边门走到协和一楼原挂号大厅里,只见摆满了一排一排的长条靠背椅,一条条地约模坐着几十号病人,有的垂着头、有的东倒西歪地靠在椅背上,每个人跟前都有一个长长的氧气罐,他(她)们在吸氧,等我走近看清楚时,嚇了一跳。马上从大厅旁边走出协和大门。哪能挂号?还查什么发热。</p><p class="ql-block">一出门,街上真的没见到的士。这些事,也不便告诉家人,要传染就我一个人。协和离我家只一站半路程,走了回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协和的那一幕,令我长思。我不知我是否发烧,但晚上我绝对是发了热的,马上再去医院吧。这已经是大年初四了,我步行走到菱角湖路的“新华医院”(省中西医结合病院),路更近些。这里好等!一量体温:36度5,根本不烧。轮到门诊呼吸发热科的医生给我看病,先是查血去CT室拍肺部片子,血液中有一项指标血清淀粉样蛋白A大大超出,肺CT片检查结果是:双肺散在多发磨玻璃密度影。这个女医生看了后,马上说:“肺上有少量病毒,极少量。”她说你这很轻,开好药给我,在家隔离就行了。莫到医院来,更易传染。这之前我的确没吃任何药,但我感到我越来越不舒服。我还问了医生那我究竟是么病,她说我是“轻度新冠疑似”病患,我去病历上看,的确写有这几个字。心情不好!我在医院门口想找个“麻木”回去,看见一位戴着破帽子的中年人骑在电动摩的上,是载人的。我坐了上去,到我家小区口给了他10元钱。</p> <p class="ql-block">这天是元月28号,当晚我又热出一身汗,好在天亮就好了。这天我再去“新华”挂呼吸科门诊号,换了一位女医生,我把我的一切病况跟她谈了,她听着也重新看了我带去的片子,马上答应让我挂三天吊针,我才放心了,毕竟晚上我在发烧。出医院门,又见头天坐过的那个戴帽子的“电麻木”,我不好意思只给他10元,给了20。因为要打三天针,我要了他的手机号。他那几天,都非常准时来接我送我,真解决了我在非常时刻的非常不一般问题,他姓罗。我不会少给钱他。这个姓罗的师傅,我不会忘记他。这之后,还有故事咧。</p><p class="ql-block">在我打吊针的三天里,说是封城,但在街上还是可以看到少量行人,超市也可进。有一次打完针后,罗师傅还带我去北湖大超市买了鸡子排骨什么的,那天还下着小雨,师傅就等在超市门口,我都不忍心。街上的确没有交通工具,除非私家的,而且我是“疑似”、还在打针,师傅为了谋生挣钱,真的不怕这个病吗?我心里着实感激。这时的钱对于我来说,多少失去了意义。师傅来接送我,双方根本事先不讲钱,我尽量对得住这个亳不相识的陌生人。</p><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第一天去“新华”二楼点滴时,我没吃好早餐,而需要排好长的队递上药品给护士台,还要等着叫号才轮到自已。已到了中午一点钟,医院四周关门闭户,不知从哪里看到有人拿着盒饭上楼来,就下楼问了下一楼洗衣房走出的一个护士,哪里是否有盒饭卖,她亳不犹豫走到询问处从桌上拿了一盒饭递给我,並摆手说不要我钱。我虽口味不好又不能饿着,在急患中能吃到送给我的暖心饭莱,和缓了我惊魂不定的心理。诊疗室中都是来消炎除毒的男女老少病患者,我知基本属于这类病。有几个男的还骂骂咧咧说这高的烧还不让住院等等。有时人多,只得一个个挨着坐,那没办法。戴着口罩,望着吊瓶,要得花大三个钟头。</p> <p class="ql-block">次日,我开始认真考虑一个问题,並又向外孙女提出我的疑问:会不会是飞机上的那个女孩…….孙女说她查了网,我们去日本的CZ航班上没发现有新冠病人,我安了一份心。那阵子,我就感觉到中了“这个枪”的不易,我当然不声张我发生了什么,虽然是个“疑似”,我只对极个别同学说了我这事,把我的血检和CT拍图片咨询他们,其中有人本身是呼吸科医生或懂医的,他们一致认为我不像,弟妹们也安慰我,希望只是一般的肺炎。我不懂肺上“磨玻璃”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告诉我临床上只是个病灶。我告诉他们:我的惊魂不在于只是我自已,特别是我很快得知我有俩位关系好的唱戏朋友春节前染病不久后就离世,就一呼拉把我的微信头像从许多群撤下退群,落个安心。</p><p class="ql-block">2月3号是开始咳嗽后的第十天,我已不在家里住而自已去到一空闲房里进一步隔离起来。要说怕传染,应该老伴早就被搞定。要说我没事,我去空房的那近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发烧,每当夜幕降临,我就如临大敌,热浪袭来整夜难眠,但一到天亮,我可以热度退去。我想“新华”的俩位女医生开的药好,它们叫“奥司它维”、“莲花清瘟”,还有一种药,医生嘱咐每晚只吃两颗,治发热的。名字很简单,可我忘记。这个药只给了我一包。难受的时候,我曾半夜打电话那个新房所在楼栋的管家。她叫“管家”,实际是物业管理员,是个女青年。我还直呼过救命,她说你实在难受,我帮你叫救护车,因夜里派不出车。我不止一次夜里打电话她,她向我道歉,说她已回天门老家,不能来帮我。我想我怕传染给家人,未毕不考虑旁的人。幸运的是,一到白天就不怎么难受了。</p><p class="ql-block">遭遇到十多天的折腾,我想我起码瘦了十斤。</p><p class="ql-block">这时候,我知道除了医院外,许多社区租征酒店解决轻度新冠患者隔离问题。我又回想起,刚开始时“新华”医院的俩位医生明确告诉我,我病情轻,相信居家隔离我会自愈。特別是那第二位医生给我开药打针十分尽心,我起身离开诊室时,她还向我打了个“V”形胜利手式,鼓励我说了许多自愈成功的例子。我确实蛮相信的,但夜晚的发热让我疑惑恐怖,我会不会恶化发展呢。</p> <p class="ql-block">到了2月6号,街上已无几个人影,恰恰又逢气温下降,凄风苦雨。门栋管家问我要不要菜,她已招呼我楼上的邻居给我买,放在我门口。但我已无心做饭弄菜,也比较虚弱了。</p><p class="ql-block">我决心回家。回到我自已住的小区,毕竟也不放心家中的老伴,他岁数很大了。</p><p class="ql-block">6号晚,我拔通罗师傅的手机号,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得救了,他表示他的摩的都被限制不让出来,但他还是答应来接我回家。</p><p class="ql-block">次日,雨夹雪真是下得大呀!大自然常会用渲染的气势去烘托你的人生,但我这人惯于浪漫地去品味这些事情而不觉苦累。然而站在马路边风雪中等着我的罗师傅也许有着同情我的心,尽管我们间丝毫沒有任何相互了解。</p><p class="ql-block">任何不相干的车当时都一律不能进这个万科新城。我下楼来还要走一段路才到马路边。</p><p class="ql-block">永远忘不了,下着冰雹,驮在破旧的摩托车,前面载着我的是老穿着那一身旧衣戴着破帽的中年人。一共得四站路的路程,罗师傅不住地将雨伞尽量朝后移,骑着我回去。到了小区门,我不声不响给了一张钱,他感谢着我的感谢!並祝我保重好身体。</p><p class="ql-block">人海中,再也很难见着这位靠摩的谋生的师傅。人与人,常常只在心间,哪怕一霎。</p><p class="ql-block">到我与女儿,外孙女一起再到万科城新房去的时候,已经是4月开封后,一打开房门,看见的一幕却是主卧室的灯还亮着,日夜点了两个月呢!</p><p class="ql-block">床旁的一箱酸牛奶摆满一地,厨房里的面条干成了热干面,牛肉花生米,咸鱼罗卜丝成了霉品,苹果桂圆干胡乱放在桌上,地面有脚踏泥地的痕迹……</p><p class="ql-block">好一个仓惶出逃的狼狈镜头! 我们仨人环视四周,忽然哈哈大笑,有的是种种,种种的庆幸!</p><p class="ql-block">是“人民至上,生命至上” 的国策理念, 是” 严防死控” 的良好社会环境,使我那二十天的新冠惊魂转危为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