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北方 那炮声响起的地方》

风骑士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仅以此文告慰参加了那场战争的父母亲以及在那次突围中活着和死去的人们。</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本作品为原创,己在版权保护机构注册登记)</p><p class="ql-block">第八章</p><p class="ql-block"> 他们又向前走了。他们的脚下是没膝的蒿草,他们还是用手摸着树干,一步一探的往前走。他们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直到茂密的枝叶间透出微微的冷白色的天光。</p><p class="ql-block">22.林中空地。天亮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来到山顶的一块空地,这里树丛茂密,便于隐蔽,同时又居高临下便于观察情况。金勇看了看手表,已是早上七点半。初夏的清晨,阳光并没有使他们感到温暖,夜露和雨水依然粘湿着他们的衣服。一夜的行走使他们十分疲惫,尤其是三个女人。徐秀芹脸色苍白,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松树,她不时的用手捂住嘴咳嗽着。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宛云和徐秀芹一左一右靠在肖尉的身上,他们都睡着了。金勇和李忠民看了看每个人。“金参谋,我看别人没啥事儿,就是这个宛云和徐秀芹……”他小声的对金勇说,他的口气里有些担心。“嗯,咱们得把粮食集中起来,咱们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走得太快,首要的是隐蔽,有粮食,不能太疲劳。徐秀芹正在发烧。”“好吧,我去集中粮食……”“等一等,先去睡觉……”他拉住了他的胳膊,用命令的口气说。金勇看了看李川宇,来到牛四山的身边。“老班长,睡会儿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唉,可我得抽口烟,这是老毛病,难改……”他一边用敌人的传单纸卷着烟叶子一边抬头望着金勇。金勇蹲在牛四山的身边,仔细看着他的脸,又闻到了一股炝人的劣等烟草味儿。牛四山在六四0团也许算得上是最老的班长了,金勇也曾在他的班里当过战士,金勇了解牛四山,他作战勇敢,关心战士,就是没上过什么学,文化低,连自个儿的名字也写得歪歪斜斜,脾气倔犟,有点死心眼儿。可他是全团公认的好战士,好班长。 金勇从心里敬重牛四山。“老班长,你现在的任务是睡觉”金勇拍了拍牛四山的肩膀,起身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金勇来到胡云水的身边,胡云水正靠在一棵松树上打盹,金勇走到他的身边,他忙着揉揉眼,站起身。“小胡,怎么样,还行吗?”“这有啥不行地,行军打仗这还不是常事儿吗……”他说着还嘿嘿笑了笑,金勇觉得他笑得很是勉强。“金参谋,你说咱们这回可算是打了败仗了,咱们的部队也不知退到那儿了,你说……”他有点儿吞吞吐吐的说着。“怎么啦,你是担心咱们冲不出去,找不到部队……你放心吧,只要咱们不慌了神儿,就一定能冲出去,一定能找到咱们的部队,敌人的子弹还没打到头上,自己要先慌了神儿,那可就完了……”“可…… 金参谋,我听这炮声可是越来越往北去了,你说咱们能顶得住吗?这……”</p><p class="ql-block"> “小胡,咱们应该相信毛主席,相信咱彭总一定能挡住敌人。美国鬼子有比咱强的地方,可也有不如咱的地方,他没啥了不起,咱们彭总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把他们打趴下。”金勇不太熟悉胡云水,只知道他是在西南剿匪作战中被俘的国民党兵。他是东北人,会说朝鲜话,据人们反映,他的身上有些兵痞气,作风有些散漫,不太守纪律,不服教育,可他只服一个人,就是牛四山,因为在作战中牛四山曾救过他两次命。他是个讲义气的人,牛四山让他干什么他不说二话,有时牛四山冲他发脾气他也服服帖帖。金勇不知道团长把他和牛四山选出来是不是别有心意。在这种危险困难的处境里突围并寻找部队,对于一个政治底子差的战士金勇心里多少有点放心不下,不过有牛四山在,他的心里便踏实多了。“你们都起来,这样可不行,这地阴凉,睡坏身子……”牛四山不知什么时候拨了些蒿草,一边叫着三个女人起来,他把蒿草铺在地上,再让她们躺下。“老班长,你也去睡一会儿吧……”“嗯,别管我啦”他看着三个女人躺下,才转身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金勇和李忠民没有睡,两人来到一个较高的土坡上,用望远镜向山下观望。金勇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山下那条公路。李忠民抱着枪,坐在地上,牛四山就在他的身边,他睡的很沉,甚至还不时打着呼噜。太阳高高的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照在这块山顶的洼地上,照在几个熟睡着的人的身上,为他们驱散着一夜的凄冷和劳累。金勇还在用望远镜向山下观望。直到现在,公路上仍然很平静,他把望远镜移向北方,他看到了,看到了在阳光下水波闪闪的水面,那就是北汉江的一条江叉。</p><p class="ql-block"> “就是它……”这正是他们在二十天前涉水渡过的那条江叉,金勇放下望远镜转身把李忠民叫到身边。 “看到那条江叉了吗?今晚咱们要过去,”“看到了,那不就是咱们来时过的那条江吗。”“今天白天,咱们下山去摸摸情况,看从什么地方过去好,”这时,山下传来马达的轰响,金勇用望远镜向山下观望,他看到大约有十几辆敌人的坦克在山下的公路上由北向南慢慢的行进。</p><p class="ql-block"> “敌人收缩包围圈了”“金参谋,咱们已经冲出包围了……”“可咱们还是在敌人的后方,战线也不知北移到什么地方……”。“金参谋,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替你一会儿。”“我不睡。还有,咱们的粮食不多了,要赶紧想办法。今天你们下山摸情况,看看有没有村庄,找些吃的东西。”金勇把望远镜给了李忠民,他回到洼地。他看看熟睡着的三个女人,来到一棵松树下,他靠着树干坐在地上,一夜的疲惫,使他很快在朦胧中睡去。移动的阳光爬到肖尉的脸上,她醒了。她用手遮住阳光,眯起眼睛看了其他人,她看看熟睡的宛云,那张孩子气的脸十分安详,没有了几天来的恐惧和紧张。她把头靠在树上,仔细端详她那张熟睡的脸,六四0团在被敌包围后,战斗十分激烈残酷,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大量的伤亡。很多伤员在痛苦中死去。她也曾感到恐惧,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肖尉脑海中不时闪现出父亲和母亲的面容。她抬起手,看了看那块表盘已发黄的劳力士表,那是她入朝前,她刚刚踏上火车车厢的时候,父亲拉住她的手,“来,把这个带上……”到现在,她似乎仍感到那块手表上还有父亲那双手的温热。她似乎又看到父亲那消瘦的面容和那双永不疲倦的眼睛。肖尉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宛云醒了,悄悄的坐在了肖尉的身旁。“来,快过来……”肖尉把宛云拉到身边,她觉出宛云在发抖,“你冷吗?”“嗯……”她看到宛云的眼睛里除去疲惫还有一缕哀伤。她低下头,看到她的鞋带开了。在她的脚腕处,裤角也撕破了。袜子上还渗了的血。“你受伤了!……”“我……”宛云猛的低下头,“我,我受伤了!”“怎么,你还不知道,”肖尉伏下身,仔细查看她的伤口。“没关系,只破了一点儿皮。”肖尉拿出药包,给她的伤口涂了一些红药水儿。</p><p class="ql-block"> 三架敌机呈梯形从小山的北边飞过,机身一斜又向北方飞去。留下一阵凄厉的嚣叫。金勇惊醒,他习惯的摸了摸身边的枪。时间已过正午,金勇对李忠民交待了几句,李忠民便带上李川宇和胡云水下山去了。</p><p class="ql-block"> 金勇来到了三个女人的身边,他的目光集中在肖尉的脸上。“你们怎么样?”“还好,就是小徐有点儿感冒,她得吃点东西。”“金参谋,咱们是不是要过江了。”“是,咱们得过那条江,可现在不行,江边可能有敌人,李排长他们下山去侦察了。如果情况复杂,路们就得晚上过江。现在你们什么也不用想,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林中传来清丽的鸟鸣。几只喜鹊在不远处的树下喳喳的叫着。宛云又睡着了。她的面孔显出婴儿般的安详。徐秀芹的头枕在肖尉的腿上也睡了。“肖尉,你也睡一会儿吧”这是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以前他一直叫她肖医生,一天一夜的突围使他对这个平时不常见面更不常说话的年轻女军医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信赖。她那出乎他意料的沉着和冷静、她那像大姐一样对两个女伴儿的关照,又使他心中生出几分敬佩。</p><p class="ql-block"> “我睡过了,不知团长他们怎么样了。”她头靠在树上,目光向远方凝视着。微风撩动她的一缕黑发伏在她的面颊上……时近正午,太阳照在这块洼地上。一夜的凄冷被这有些燥热的阳光驱赶得无影无踪了。金勇闻到一股烟味儿。他回过头,看见牛四山正盘腿坐在树下,低着头大口的抽着烟,不时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三个女人。金勇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低沉。他向他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哎……”牛四山叹了口气,“你说说,这仗是咋打的,来的时候,都说这美国鬼子好打,可咋就打成这个样子。”真他娘的窝囊”他卡了口痰,一转头吐在地上。“老牛,别这么丧气,美国鬼子有优势,火力、机械化都比咱强。可咱们也不弱。吃他一次亏,就不会有第二次。咱们摸着了他们的门道儿,那他可就别想占咱们的便宜了。你说是不是。老牛。”“嗯……”牛四山似乎不那么情愿的点了点头。金勇在山坡上来回渡着步,他不时看看手表,他有些焦急,时间已过去两个小时了,他们还没有回来。他仔细察看了这里的地形,这是一座高不过一百五十米的南北走向的狭长山岭。山岭西侧是一条公路,直向江边伸延过去,东侧是一条百米宽的山谷,谷底有一条曲折的溪流。他隐约听到公路上的汽车声,那声音由南向北,向江边开去。那声音从天亮到现在几乎不断。那隆隆北进的敌人车队就像不断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使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难道我们还没有阻止敌人北进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