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老李头的孙女去北京打了半年工,回来站在院子里用蹩脚的京腔普通话叫“爷爷”,老李头隔着玻璃往外看,愣是半天不答应,也难怪老李头不认人,院子里那个大冬天穿着露脚脖子的短裤,上身披着卷毛羊皮,眼睛画得像熊猫,嘴唇涂得像猪血的摩登女郎会是自己走时穿着宽大校服土里土气的孙女?待确定真是孙女后,老李头门都没出,掀开门帘大手一挥:“快快快,回你家去,把人整清爽了再来看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像李老头孙女这类人,我也很反感,由此想到了做人和为文的风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些人去国外渡了几天金,回来就朝着国人呜哩哇啦讲英语,有些农村孩子去大城市打了几天工,回到村里就牛逼哄哄地说“普通话”,你以为会拽几句洋文,你就是洋人了?你以为能扯几句普通话,你就是城里人了?毛泽东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又说“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我不反对与时俱进,这也说明年轻人接受快悟性高,但我更提倡入乡随俗,回国就讲母语,回乡就说土话,这才叫本色,叫聪明,叫不忘根。还记得“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贺知章吗,他都“鬓毛衰”了还“乡音未改”,你才在外头蹦哒了几天,就能的不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话题扯远了,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化妆。记不得在哪里读过一篇文章,对一位著名化妆师的话印象非常深刻。她说:“化妆的最高境界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就是’自然’。最高明的化妆术,是经过非常考究的化妆,让人家看起来好像没有化过妆一样,并且这化出来的妆与主人的身份匹配,能自然表现那个人的个性与气质。次级的化妆是把人突显出来,让她醒目,引起众人的注意。拙劣的化妆是一站出来别人就发现她化了很浓的妆,而这层妆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缺点或年龄的。最坏的一种化妆,是化过妆后扭曲了自己的个性,又失去了五官的协调,例如小眼睛的人竟化了浓眉,大脸蛋的人竟化了白脸,阔嘴的人竟化了红唇……”很显然,老李头的孙女属于最坏的一种化妆,即使不是最坏,也在拙劣之列。在此我想借皮相上的化妆说说文字的化妆,我觉得二者颇有相似之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是最不喜那些由华丽词藻堆砌的文字的,读起来是满树繁华满眼光芒,但读完却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读者不懂,作者呕心沥血又有何用?纵是“阳春白雪”般脱俗高雅,但曲高和寡,无法让读者产生共情共鸣,写得再漂亮又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如此浓妆艳抹的文字只能华丽一时,一转身便会香消玉殒,不留痕迹。相反那些通俗、自然、简单,能让妇孺文盲一听就懂得,一读就明白的文字却爆发出非常持久的生命力,传诵千年而不衰,比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比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比如“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等等等等不胜枚举。文字承载的是真实,是真情,是生活,是生命,所以,文字不需要化浓妆,自然即是上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化妆的最高境界是自然,我们写文字,也该朝着同样的方向,达到同样的效果,自己美丽,别人亦舒服。</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