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家

雨花飞扬

　　岁月悠悠，往事不堪回首，鬓发渐白，苦乐人生甚忧。那些流逝在岁月里的时光，迷失了初心。在“别人家女儿”的光环下，卑微地体会亲情的薄凉。

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至今都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从我还未记事起父亲便因病离世。家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听说他们与我的年龄差距有十多岁，年长的哥哥能说会道，又有不错的工作，深得亲戚朋友的厚爱，便是傲气。母亲也更视他为我们家的骄傲，家里一切大小事务安排，都是大哥说了算。

那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已成家，我刚上初中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记得那年春节过后，一个下着大雪傍晚，我步行八公里路才回到家中，哥哥姐姐们三家人在一起谈笑风生，母亲做好丰盛的饭菜，等待他们入桌，我肚子很饿，正想要吃一点，便遭受母亲的一顿冷眼责骂，一气之下，我背起书包在那个下雪的夜晚又走行八公里回到学校，伤心，害怕，泪水伴着雪花悄悄地落下。

母亲对两位入门的嫂嫂格外疼爱，家庭地位也远高于我和姐姐。用母亲的话说:媳妇自家人，女儿是泼出去的水！那时候我并不懂这些话的含义，但是为了讨得母亲的认可和欢心，学得乖巧懂事。

姐姐也是对两位嫂嫂恭敬有加，她对侄儿比自己的女儿还要疼爱，那时候总是听母亲跟姐姐说起谁家女儿为娘家怎样怎样……我在心底默默地佩服着那些邻家姐姐的能干。

中专毕业那年，大哥大嫂不愿意母亲为我花钱找关系回小县城去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在他们的百般阻拦下，心灰意冷的我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了武汉工作。后来哥嫂下岗了，去了外地做生意。我有空就会把留守在老家的侄儿接来武汉照顾。我结婚时，大哥以在外地为由，没有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也没有一句祝福问候的话语。我没有太在意，体谅他在外的不容易，每当他每次从外地回来或路过武汉都会让他来我家里小住，有时候春运票难买时还会去火车站给他排队买票。侄儿从上高中到大学期间节假日及毕业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都吃住在我家，母亲说:侄儿在姑妈家住是应该的。

我和先生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结婚成家都是靠两人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深深体会到生活的不容易。母亲开始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别人家女儿为娘家的事例。她总是在安排我，应该对哥嫂怎样怎样，应该对侄儿怎样怎样……

为人基本的人情世故和礼节我们自然知道，但我的表现并不能满足母亲和哥哥的期望，与“别人家女儿”的差距让母亲和哥哥开始经常指责我的不是。还会在亲戚朋友面前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来诋毁我们。她们把那些“事”传说的有模有样，听母亲说:老家的人提起我的名字就直摇头，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辩解什么。原来所谓亲情也不过如此，只能选择避而远之。

大哥生病住院，母亲一次次打电话要求我们必须回去看望他。当我请假赶回老家走进他住的病房时，他故意闭上双眼不予理睬，我把看望他的钱丢在床头就走了。

母亲生病了，大哥打电话给姐姐，让我们姊妹都回老家，当我急匆匆赶到病房，看到久未谋面的舅舅，我热情的给他打招呼，谁知舅舅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大哥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角，老人家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我不知道那咬牙切齿的背后又捏造了多少无中生有的故事，也不想知道。只是我那位能说会道大哥，却故意在舅舅面前表现自己主持了大局，他把姐姐叫到一旁，要她通知我们三人每人拿出两千元钱给母亲看病，之后住院费都没交就称自己有事要先离开老家，更为可笑的是我晚上回武汉时看见他也在车站。

多年后，久未联系的侄儿（大哥的儿子）给我打电话说要结婚了，我回老家参加他的婚礼，在酒店遇见哥嫂礼节性对他们表示祝贺，他们冷冷地鼻子里哼出一个嗯。我刚在母亲身边坐下，就被家里的那些长辈亲戚们围起来进行指责，道德绑架，我不知道自己是犯下了何等大罪，无力与她们辩解，起身把祝福红包给送给侄儿后离开了。后来听说我那位大嫂找小哥和姐姐要我的电话号码，嫌我红包送小了，对我大骂一番，还要亲自打电话责骂。我，又罪孽深重啊。

二哥和二嫂吵架了，二嫂给我和姐姐发信息:如果你们现在不管管他（二哥），以后他（二哥）有事，你们姐妹自己看着办！

娘家，听起来是多么亲切而又有温度。我的娘家，却霸道得让我生畏，作为女儿，没有能力为娘家，没有做成她们心目中的“别人家女儿”的样子；娘家，何尝又是我心目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