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仅以此文告慰参加了那场战争的父母亲以及在那次突围中活着和死去的人们。</p><p class="ql-block"> (本作品为原创,己在版权保护机构注册登记)</p><p class="ql-block">第七章</p><p class="ql-block"> 21·半山腰(距谷底大约有六十米)金勇和李忠民走走停停,他们刚刚转过一个山角,突然,前方的山谷中亮起了十几条雪亮的光柱。那光柱把山谷照得如同白昼。金勇猛然明白,那是敌人的巨型探照灯。在灯光中,山谷中向山沟口方向行进的六四0团的人们全部暴露出来。几乎就在同时,在探照灯的后面响起了猛烈的机枪声。那是重机枪的枪声,枪声急骤猛烈。枪响处火光闪动。一条条火舌直扑向六四0团的官兵们。灯光中,山上的人们透过树丛,清楚的看到战友们在敌人的机枪下一个个倒了下去。因为金勇他们是在半山腰,又是在树林中。他们暂时没有被敌人发现。</p><p class="ql-block"> “快!快往山上跑!”金勇和李忠民从前边跑回来,十二个人离开山腰上的小路向山上跑去。他们互相拉扯着,不时的跌倒又爬起来。金勇和李忠民跑在最后面。山下的枪声更加猛烈,跳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红光。在静夜里那枪声格外尖利刺耳。他们跑到一个较高的地方,这里离山谷大约已有二百多米。他们停下了脚步,山下的机枪声还很猛烈。这时,敌人的探照灯突然改变了方向。那一道道光柱向山上的树林中扫过来。刹时间,那冷白色的光柱划出一道道晃动的树影。紧接着,敌人的机枪向山上打了过来。树林中落下了一片片树枝和树叶。肖尉和徐秀芹把宛云压在身体下面。被敌人的枪弹打落的树枝落在他们的身上。肖尉感到了宛云那瘦小的身体在发抖。她用力搂紧了她。十二个人全都趴在了地上。金勇和李忠民从下面往上爬过来。他爬到三个女人的身边,叫着三个人的名字。他爬过来用手摸到了宛云的头。“小宛,别怕,敌人看不到咱们。他们是乱打枪,趴着别动。”“嗯,我不怕,金参谋。”黑暗中,金勇听到宛云那弱小的声音。那青白的光柱像冰冷的巨剑劈斩着夜幕,山谷中又发出了隆隆的响声。</p><p class="ql-block"> “金参谋,敌人出动坦克了!”姜志雄在黑暗中喊了一声。山上的人们透过树丛,看到了山谷中的探照灯光中出现了几个巨大的阴影。它们像黑夜中的恶魔,由西向东开过来。坦克上的重机枪喷吐着红色的火焰。暴雨般的子弹泼向六四0团官兵们的身体。山上的人们看到灯光中有很多人奔跑着,有的人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他们一个个倒下,再也没有人起来。十二个人趴在地上,焦急而又痛苦的看着山谷中战友们的惨境。宛云想抬起头向山下看,肖尉用力把她的头按了下去。大约有七八辆敌人的坦克从西向东开过来,他们面对只握有轻武器的六四0团的官兵们,开始了残暴的屠杀。他们像黑夜中的几头怪兽凶暴的吼叫着,喷吐着血红的毒焰,吞食着六四0团官兵的生命。敌人的坦克行进到他们躲藏的山坡下缓缓的停下来。坦克的炮塔开始转动,坦克上的探照灯也随着炮塔向山林扫射过来。十二个人把身体低低的伏在地上,探照灯光夹着树林斑驳的树影从他们身上扫过。枪声稀了,敌人的探照灯光中不见了人影。几辆坦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或许他们确信已经没有一个活动的物体时,便非常整齐的一声轰响,各自喷出一股白烟,向着来的路上开走了。夜很静,山上的人们清楚的听见坦克顶上传来哇啦哇啦怪叫和嘎嘎的笑声。山谷中又回归黑暗和寂静。使人感到刚才那一幕似乎是一场恶梦。</p><p class="ql-block"> 北方的炮声夹带着闪光。从那暗红色的,飘忽不定的闪光可以看见今夜的天空阴云低垂。金勇来到肖尉的身边,他蹲下身,捏住了宛云的手,他感到她纤软的小手心里浸出湿湿的冷汗。“别怕,咱们一定能回家,嗯。”他又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金参谋,我不怕,你放心吧”在静夜里,她的声音显得那么柔细,又那么清晰。“金参谋,我来照顾宛云,你放心吧……”肖尉说。“那好,这就算是你的一个任务吧。好好照顾她。”金勇又看了看徐秀芹,连日的作战,救护大量的伤员,她极度的劳累,身体很虚弱,“金参谋,小徐有些发烧。她可能感冒了。”肖尉对金勇说。“我没事,没关系,一会儿就好。”金勇打开手电筒,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一点钟。他又仔细的判断了一下方向,他知道,刚才他们经过的地方是他们南进时走过的小路。前边有一个山口,刚才的敌人很可能是从那边来的。“在天亮前一定要过那个山口。如果天一亮,咱们就很难再行动了。而且,从明天开始,敌人很可能要收缩包围。在夜里,他们还是不敢离开他们的阵地太远。”金勇对李忠民说。李忠民很了解金勇,一个是团的作战参谋,一个是团部直属侦察排长。李忠民多次跟随金勇执行侦察任务,他知道金勇遇事沉着多思,计划周密,而在关键时刻又坚决果断,和他在一起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而在金勇的心里,李忠民又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年青人。可在战场上,他又是个机智勇猛的战士。他曾多次受奖立功。他们是一对打仗的好搭档。可两人平常见面却很少说什么话,然而,在他们的心里彼此都有一种会心的欣赏和信赖。“刚才我在前边看情况,估计到那个山口大约有五百多米,路的右边离树林不远,咱们可以沿着路的右边走,有情况也好隐蔽。”“好,就这么办,等接近敌人时再摸摸情况,咱们可以从山上绕过敌人的阵地。”十二个身影从树林里走出来。</p><p class="ql-block"> 他们又回到半山腰那条小路,在树林中摸索着往前走。金勇、李忠民、姜志雄和张江华还是走在最前面,四个人走走停停,机警的观察着情况。李忠民被什么绊倒了,他感觉脚下的东西有些异样,他爬起来,回手一摸,软软的,还有些温热。“是人!”他心一惊,忙抽回手。天很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又用手摸,摸到了他的头,他的头已经被血凝成湿硬的一块。“同志!同志……”他又摸了他的颈动脉,已经没有了搏动。他轻轻的把那颗头放在了地上。下雨了。密密的雨点打在树林里,发出一片柔细的沙沙的响声。他们向前摸索着走了一会儿,李忠民借着微亮的天光看到路两边的山影向路的前方低矮下去。“敌人就在那里”他凭着经验感觉到敌人就在那个山口处。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后面的人从黑暗中走过来。起风了,风夹着细密的雨丝打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的肩膀和后背都感到了湿冷。“金参谋,我再到前边去看看。”李忠民说着,紧了紧腰带,要起身,“等等……”金勇一把拉住他,这时,黑暗中传出轰轰的响声。接着几支雪亮的探照灯光向这边扫射过来。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有很多人影在跑动。还可以听到一些杂乱的叫喊声。他们把身体都低低的伏在地上,不敢动一动。李忠民判断,敌人距他们大约只有一百米左右。探照灯在这条小路上扫动了一会儿,又转向了两边的山坡树林。随着敌人坦克的轰响,一股股白烟在灯光中喷吐飘散。“金参谋,敌人会不会过来。”李川宇从后面爬过来有些担心的问。“我看不会,他们没有发现目标,又在夜里,他们一般不敢动。”李忠民爬到金勇的身边,“金参谋,咱们怎么办,老这么趴着可不行啊。”“别急,再等等。”金勇这时正在借着敌人的探照灯光估计着与敌人的距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当敌人的探照灯光扫过路边的山坡时,他看见右面的山坡平缓,树林稀疏。左面的山坡树林茂密。“妈的,敌人把口子卡死了,得有一个连的敌人……”李忠民有些焦急的骂着,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金勇估计了一下时间,大约是三点钟左右。他想一定要在天亮前越过这个山口。他拉了一下李忠民的衣服,“咱们到左边的山坡上去,在天亮前越过这个口子。”探照灯熄灭了,</p><p class="ql-block"> 山林又恢复了死寂。他们下了山,走上那条小路,脚下是漆黑一团。金勇和李忠民走在最前面,他们一个拉着一个,摸索着往前走。不时的有人摔倒。他们在幽暗的树林里摸着树干往前走。夜雨湿透了他们的衣服,黎明前的阴冷渗入他们的身体,他们不住的打着寒颤。“如果判断没有错误,在这座山上是应该看到北汉江的那个江叉了……”金勇一边走一边搜索着心中的记忆,判断着他们行走的方向和所在的方位,预想着行走的路线。凭着记忆,他知道,他们的正北方向是铁原,大约有六十多公里。但这是地图上的距离,并且没有直通那里的公路,他们的东北方向是加平,大约有二十多公里。正北偏西一点儿是抱川。大约有四十多公里。战役开始时,他们团正是随师部从抱川直插过来的。他还记得,那条江叉的北边有个叫下昌里的村庄,他们还在那里过了一夜。他想,应该找到一条向北的公路,沿着公路向北隐蔽的走。“不知敌人北进到什么地方了。团长他们……”他的心里又掠过一丝焦虑和不安。又有人摔倒,黑暗中传出呻吟声。“金参谋,咱们歇一会儿吧,三个女同志都很累,”李忠民从后边来到金勇身边。金勇估计离山下已有一段的距离,就让大家原地休息。天很黑,树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见李忠民的脸,只听得见他粗重的喘息声。金勇把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告诉了李忠民,李忠民表示同意。“要是敌情复杂,白天也不能光躲着,可以摸摸路线,休息身体,做好晚上走的准备。”“他们几个人的情况怎么样?”“别人都没啥,就是那个宛云,唉,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儿,非得到前边来,她当打仗是什么,这下可好,吓坏了。”金勇摸着黑来到三个女人的跟前,他听见徐秀芹有些粗重的呼吸,他摸了摸她的头,她在发烧。肖尉过来给她吃了一片阿斯匹林,并让她躺在地上休息。敌人又发动了坦克,探照灯又向山林照射。不时又打上一阵机枪。走在最前面的四个人机警的向山坡下的那个山口处走过去。“李排长,告诉牛班长他们几个人,如果前边和敌人遭遇,让他们带三个女同志回到刚才那条小路上去,不要走远。等咱们甩掉了敌人,和他们在那里会合。还是听三声暗号接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