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许慧

　　儿子18周岁了，我们还习惯使用农历记住生日，而新新人类的00后们早已没有农历一说。身份证上的生日那天24点一过，你在QQ上的个性签名换成了“靠谱的成年男性”。于是按照约定，我和你变成了两个成年人的相处，我们还有了属于我们的秘密。都说生活不是你活过的那些日子，而是你记住的那些日子。我们记住的那些片段，当会永留心间。

一代一代的父母，用自己的芳华换来儿女的成长。儿子属羊，小名唤作羊羊，上学以后才发现，他们这一届几乎都是“洋洋”、“阳阳”……放学时间一到，实在是分不清楚。一天，儿子认真地对我们说：“以后请叫我刘彦青，不要叫我羊羊！”

还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五岁生日前一天晚上，在奶奶家吃完晚饭，我俩步行回自己家。天空飘着雪花，地上已经薄薄的一层白色。因为落雪，路上少有行人。昏黄的路灯下，一高一矮两个影子，身后一大一小两串脚印。我们大手拉着小手，一边聊着一边走着。

“羊羊，明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准备了小蛋糕，带给班上小朋友，一人一块哦。”

“不，我不想带……为什么要带给小朋友吃？”

“要带的，好东西要与大家分享。”

“我不喜欢分享。”

“不喜欢分享好不好呢？太阳公公把他的光芒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如果不分享只照着一个人，那会多热啊！”

“小朋友，妈妈的话要听的……”羊羊还没有回答，一句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老爷爷一边说着一边从后面走上来，拍拍儿子的头，“小伙子，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时至今日，依然感谢素不相识的那位老人，只可惜当时儿子太小，那时候还不能够懂得其中的意思。

　　儿子，用你自己的话说，你是经历了挫折的。挫折之后，明显能够觉察到你心智的成熟与转变。这个挫折于你，于我们这个小家，意义深远。

昨天我问你，如果高考不在自己学校考会受影响吗？你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我去参加外地的比赛和考试已经很多了。是啊，小小的你就和大师过招，从来没有怯场。四、五岁就学棋的你，一定能够从中国的古老文化中领悟到运筹帷幄的奥秘。

十八年来，我们偶尔有分离 ，可以算是形影不离。机关幼儿园、实验小学、三中、江中，一路走来都是我的母校，相信你定会走得更好。小学二年级以后，我们再也没有送过你上学和接过你放学，相比其他读高中还包接包送的孩子 ，我们已然非常欣慰。几乎从没有遇到过大风大浪的我们，在你高中阶段异常的艰难，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需要吃的苦一件都不会少。然而就像我们对你说的，没有扛不过去的困难，终于我们回头是岸。

每个天光微亮的早晨，我在楼上目送你的时光都会镌刻在记忆里；高中之前每个假期背包共赴的旅行，都会在一张张的照片里回想起来；我们为你尽心烹制的一个个菜肴，相信都会在你离家以后的脑海里浮现；看似无意实则精心策划的一顿火锅，看似漫不经心的谈天说地，发生在青春成长期的冲突与谅解……一切该经历的，我们彼此间从未错过，这弥足珍贵的十八年。

相信以后无论天涯海角，我们的沟通依然顺畅。我们欣喜的发现，你比其他孩子早早地有了自己的目标。记得要去的地方，你现在缺少的是怀着一颗喜悦和坚韧的心，也许喜悦还更重要一些。慢慢地行走，细细地欣赏，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你快乐起来。和天下父母一样，我们会叮嘱你保持健康，记得回家的路。

　　以前，没有觉得养育一个孩子有多难。这两年，我们学到了很多。就像你希望的，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然后好好教育，不要像你小时候那么调皮。然而，我们肩上还有其他责任。这一世，即将耗尽的青春已经不容我们再去恣意挥霍，此生有你足矣。

现在的我们，终于读懂了胡适写给儿子的信，与天下父母共勉：

　　我养育你，并非恩情，只是血缘使然的生物本能；所以，我既然无恩于你，你便无需报答我。

　　反而，我要感谢你，因为有你的参与，我的生命才更完整。

　　我只是碰巧成为了你的父亲，你只是碰巧成为了我的女儿和儿子，我并不是你的前传，你也不是我的续篇。

　　你是独立的个体，是与我不同的灵魂；你并不因我而来，你是因对生命的渴望而来。

　　你是自由的，我是爱你的；但我绝不会“以爱之名”，去掌控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