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娭毑和她的儿女们

坐起看云

点娭毑和她的儿女们 NO.1早饭后。2019年的冬天，是个名副其实的暖冬。只阴沉了两天，太阳公公就憋不住跑出来晒晒。院子外的那棵水杉树上，几只喜鹊在叽哩哇啦地喧个不停。点娭毑刚烧了两壶开水，趁着滚水，泡了杯姜盐芝麻茶，还没走出大门，就听见手机在客厅里大声地呼叫：电话来啦！电话来啦！果伢：喂！嗯妈，满口的泡，牙龈哈肿得，只恰得开水泡饭，痛死了。点娭毑：那哦里搞叻？我等哈则煎一炉锅土凉茶，嗯莫恰中饭就过来恰咯，我再放两个水鸭蛋，嗯恰得就会好些各。果伢：就晓得我里娘老子有办法。好咯，我中饭时候回。点娭毑：好。我就切发煤火，凉茶要慢慢则煎，熬出原汁原味才有效果。发煤火，洗炉锅，各种药材清洗干净：菊花，路边筋，夏枯草，淡竹叶，土茯苓，点娭毑好一阵忙碌。 NO.2中饭前。虽然已经过了冬至了，太阳依然暖暖地照耀着。点娭毑煎好了凉茶，淘了一筒米煮在电饭煲里，从冰箱里拿出一坨才炕好的腊肉，又从菜园里择回来一把红菜梗子和几根大蒜苗。择菜，洗菜，又一样样切好，分别盛在几个不同的玻璃碗里。还冒落座，就听见禾堂里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点娭毑一听就晓得，这是满姑娘回来了。满姑娘摩托车消音器坏了，巨大的轰鸣声，就像是开过来一部拖拉机。果伢：嗯妈，我回来了。点娭毑：好！回来得正是时候，凉茶我已经煎好摊冷了，嗯莫恰饭，先空肚恰一把（读四声）碗，再把这两个鸭蛋也恰了。果伢接过点娭毑手里的大把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点娭毑：嗯慢些恰啦，伢则，莫呛（读四声）得。嗯自己剥蛋恰，我切炒菜，嗯顺便扒口饭再回切咯，昨日炕的肉，试哈味看。 NO.3中饭时。厨房是刚装修好的。吊了实木的顶，四周的墙壁都是白色的瓷砖，大理石的灶台，不锈钢的炉灶，大功率的抽油烟机。你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乡下老太太的厨房，也装修得这么时尚。龙爹走了三年了，点娭毑一个人守着这个曾经人声鼎沸的家，几个崽女心中始终牵挂着她。今年年初，孙子张永牵头，女婿陈玛良配合着，给点娭毑的厨房做了个美容，点娭毑从心底里高兴着，精致的老人总是把这个新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还时不时变出一大桌美味的佳肴，吃得各群后班子一个个“肥头油面”！（哈哈😄，原谅我用个贬义词。）果伢；嗯妈，嗯男噶炒的大蒜炒腊肉那就是好恰些，我每回都恰得不想放筷子，陈玛也只想过来恰饭。点娭毑：伢则，嗯里喜欢恰就好。嗯妈老了，做不得么里事，就种点菜搞得恩里恰啵。陈玛喜欢恰，嗯带他一起回来恰夜饭咯。我再炖一锅萝卜。果伢：是各。张永也港嗯炖个萝卜汤沁甜的。他里黄娭毑硬是炖不出各只味。点娭毑：那就要他里哈回来恰夜饭咯。把嗯里平姐、姐姐、张永哈喊起回来。果伢：那我里就要来五个唻。点娭毑：好叻好叻，把我里曾孙里也带起来。张果老屁颠屁颠回家做生意去了，点娭毑在屋里好一阵忙碌。 NO.4 午饭过后。 果伢一转背，点娭毑就从冰箱里拿出了筒子骨，刚炕好腊鱼腊肉，又从冻柜里拿出了一块新鲜肉。妹里郎喜欢吃腊味，外孙孙里喜欢吃新鲜肉，每次做饭，点娭毑总是要照顾到每个人的喜好。 荤菜先解冻，点娭毑又麻利地来到后面菜园里。先扯了两个大萝卜，孙里港娭毑炖的萝卜汤沁甜的，那是因为娭毑的原料好哦。当初种萝卜的时候，点娭毑就特地从上屋的兰芳娭毑家里换来了几袋子牛粪，给菜地都下足了底肥，这种家肥种出来的蔬菜，不但长势喜人，味道也比外面买的大棚菜好得多了。冬至过后，几场白花花的霜冻下来，园子里的冬季菜都把无机盐转化成了淀粉，更是自带一份甘甜。又扯了几根大蒜苗，大蒜炒肉一直是妹里郎的最爱，从艰苦中长大的70后，大蒜炒腊肉那是多么深刻的童年记忆。冬苋菜是大姑娘最爱，点娭毑也割了一大把。还有几个小曾孙都喜欢吃花菜，这个可不能落下，原汁原味的青菜，哪怕只是像陈雪怡一样放在口里津点汤汁，也能满足老人的一片心意。 一切准备停当，筒子骨上火清炖，各种菜都洗净切好。点娭毑又削了一个雪梨切片，加半个雪梨在萝卜汤里，不但清肺去火，而且味道更好。哈哈😄！点娭毑的“武功秘籍”，被我泄露了天机。 NO.5下午歇气时分。两天的阴雨连绵，天空仿佛都被清洗过一般，蓝天白云，太阳☀也显得格外耀眼。周明洋：外婆，我里哈来得。外孙媳妇推着个小推车，带着曾孙小雪怡姗然走来。周明洋：外婆，陈博磊港嗯男噶不喜欢恰苹果，交代我到四姨店子里买了一箱香梨过来了，沁甜咯，嗯男噶头一莫浪费得唻。点娭毑：看我里伢则是，外婆是么里哈有呆，要嗯买么里东西咯。点娭毑转身抱起个小肉团子：我里玩具宝宝也来得啊，快来快来，姥姥抱抱。不管多累多忙，只要看到几个曾孙子，点娭毑总是笑得合不拢嘴地“抢”过来抱抱。“鸡🐔宝宝鸭蝶蝶（去声）晴雨伞……”，都是点娭毑带曾孙子最拿手的道具。雪怡宝宝：袄袄（姥姥），雪怡茶茶。小屁孩一个，才一岁多就晓得点娭毑的姜盐豆子芝麻茶那硬是出味，每次一来就要找姥姥恰豆子茶。 NO6认字。小家伙搞得一杯茶。走进堂屋里搬出来她自己的小凳子，有模有样地开始自斟自饮了。又一阵摩托车轰鸣，大姑娘也放学回家了。刚停下摩托，看到个肉团团，脸上立马绽开了一朵花，写满了笑意。姨娭毑：雪怡宝宝来啦。雪怡宝宝：姨娭毑，花花。这家伙，人才屁眼大，懂的事可真是不少。看见姨娭毑就立马进屋搬出来她的积木。雪怡宝宝：“姨——娭毑，手手（朽朽），花花，下雨……”姨娭毑：花花什么颜色啊？雪怡宝宝：红色（谢）。姨娭毑：这是红色的花花。雪怡宝宝：这是红色（谢）的花花。姨娭毑：大西瓜什么颜色啊？雪怡宝宝：嗯（不的意思）绿色。屁大个家伙，就开始和姨娭毑斗立坝（唱反调的意思）哒。这些积木买回来以后，小家伙每次来姥姥家都要玩上十来分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居然把一堆积木上的图画全部学会了。这孩子，语言功能发育超前，记忆力也好，稍加引导，学习什么都很快。科学发达了，社会进步了，小屁孩的智商也越来越高了。 NO6 晚餐开始了。 夕阳很快就恋恋不舍地拉住了明月大山的衣襟，却还不忘记给乡村抹上一大坨胭脂，把个新潘塅渲染得一片殷红。 点娭毑屋里更是热闹非凡。 媳妇孙子，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媳妇，还有曾孙子，一家子围着一张两米的大圆桌，个个恰得腮帮子滚圆。 平姐：妈妈这个萝卜条放得白糖吧，哦里则甜咯。彭柳港张欣妍就喜欢恰姥姥做的萝卜条。 点娭毑：萝卜条不能放糖叻，放了糖容易变酸。我的萝卜都是放牛粪种的，有机肥，味道肯定好。再就是我是阴干的，糖分没有挥发，自然沁甜的啵。欣妍喜欢恰，张永星期五切长沙过来拿两瓶切咯。我做得熨熨贴贴，拿过去放得冰箱里就是。孙媳妇柳柳带着两个曾孙子在省城读书，三个人都是点娭毑的心头肉。只要园里有好一点的青菜，肯定留着等张永周五过去带把两个曾孙子恰，只要听见港她们三娘崽想恰的菜，点娭毑千方百计也要种上一点。 张永：柳柳港，只有娭毑做的菜，是么里哈好恰。每次带过去的青菜，她是连一片叶子都舍不得浪费。 点娭毑：哈哈😄（开怀大笑）。又给娭毑灌奉子菜呆。不过，嗯里喜欢我就高兴叻。 张永：娭毑，嗯要是需要么里就头一记得告诉我。嗯男噶莫舍不得，我里嗲嗲在世嗯男日子噶哦里过各就还哦里过。电费给你交了两千块，话费给你充了五百，尽量用，嗯只管浪费用。菜叻，嗯男噶种得就种，也莫劳累过度，只要嗯男噶身体好，我里就哈喜欢。 点娭毑：好叻好叻！媳孝孙贤，后班子个个对我好，我真是享得福啦！ 太阳恋恋不舍下山去了，月亮悄悄升上了天空。弯弯的月亮像一艘小小的船儿，她轻轻地摇晃着，仿佛也在偷偷聆听这一屋子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