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鞋

原语碎言

棉皮鞋旧了，还能穿。不过走了形，里面的毛全被撑挤压实，甚至将要磨光了，看来也穿很长时间了。穿得久随了脚，可也变了形，丑陋也不保暖了。虽皮质软崭，可初见时它的新貌挺着的俊朗英姿，只模糊的映在头脑深处的拙板上，偶纤神细溜，就只剩残像了。

如今丑旧，想来也非它愿。毕竟单单的放置不动，也还会蒙了灰尘，皮质慢慢剥落，久之形貌亦会变，如今貌离质存，该是它的幸运吧。

看来鞋的旧该埋怨时间，那丑又怨谁呢？是脚吧，丑脚穿不出俊鞋，脚形是鞋的模子，凭着走路的脚劲儿，硬塑了鞋的形状。其次，走的路好也不易塑出如此合脚的鞋形，该是路不好走，鞋跟着遭殃了。

鞋一步步的扭曲了。它是被扭曲的。它硬撑着包在脚外，人们嫌着它的丑，可又有谁看到脚，看到脚使的劲儿，看到使劲儿的脚走的路呢？人们看到的只是眼见的鞋，不见藏着的脚，暗使着的劲儿，和背着人的路。如今这鞋旧得只剩“随脚”这个似有还无的优点了。唉，说是优点，却也是被遗弃的前兆。

路有很多条，条条伸向未知的远方。路标只是下一小段路的提示。走哪条路，和鞋无关，和路无关，鞋摆在那里，它不会自己走，路早躺在那，不会拽着你去。是脚，踩着鞋下的路，看不到头顶的路标。

想到这，不想想下去了，想换双新鞋了。因为新鞋不只能让人长脸，而旧鞋就只能让人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