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0/05/20写</p><p class="ql-block">2021/01/20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屈原 · 九歌 · 少司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图:古代的陈洪绶和现代的傅抱石、李少文等许多画家,都画了《九歌》系列。这里是傅抱石和李少文笔下描述的少司命形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p> <p class="ql-block"> 学校里拉起了一个“与书为伴 • 相约美院”的读书群,群内书友们晒晒书单,交流心得,很有兴致。我这个退休多年的“老朽”不小心也被一位小小朋友拉入群内,他自己倒潜水溜了,我倒是抱着“敬惜字纸”的诚意而努力参与,写了几篇关于《九歌东君》《野草》《乌合之众》《爱的教育》之类的读后感,虽然半懂不懂,也片言只语乱发议论。这篇读《少司命》的写得比较长些而且“跑题”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荒诞抄书读</p><p class="ql-block"> 但凡上过学的都知道伟大的屈原和伟大的《离骚》,但不怕您笑话,可能因为缺乏正统的求学经历,我从来没有一次性地读完它,总是很随意地挑这一段来读,挑那一段来读。</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家里的过道里,有兄长们用一些铁皮的洋油箱和木板的肥皂箱摞起来的“书橱”。小学时代的我可以站在书橱前翻书了,但除了《水浒》之类,其它如《石头记》《风月宝鉴》(当时觉得这两本怎么是一回事)《仲夏夜之梦》等等,都只是“瞥一眼”封面和前面几页,宝玉的裤子湿了什么意思?牛头马面干什么?……没有兴致看下去……。不曾想,这些想看和不想看的书,都在极富原创性的“破四旧”之中归了零,连当年“要挟”转正前夕的堂姐夫在旧书店用三十元钱买的同治版四十四小本《康熙字典》的八块木片夹板也要烧掉!我说这可不是书啊!那个过去很要好今天来革命的小学同班中学邻班的同学说这和书是同伙!</p><p class="ql-block"> 书,在拥有的时候,往往不去读,一旦失去了,就会打下心结,好像真的非常非常想读似的。旧书归零之后,坚定地认为从此往后这些书不可能在咱的国再出版了,于是从1967年开始趁着抄家转入武斗、家里暂时平静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向没有享受抄家待遇的同学、老师和亲戚借书来抄。于是,从钧谟同学处借来的《中华活页文选》里,抄到了部分《九歌》,很喜欢。</p><p class="ql-block"> 70年代早中期开始,伟人大谈红楼梦和法家,书店里居然马上就有《红楼梦》和《韩非子》之类的“四旧”书开卖了。80年代初感觉好像不会再抄家了吧?因为连《楚辞》也买到了,这回把《九歌》读完。九歌这玩意儿很能引起共鸣而且常读常新。可能是因为《离骚》的典故太多而且状物铺张?已有些汉赋的前兆了,但《九歌》简短、亲切、愉悦、充满音乐感,时而像琴筝铿锵,时而像萧笛悠绵,时而齐整,时而参差,不像后来的律诗这么死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图: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有一本特别适合于古典文学知识爱好者的不定期出版的《中华活页文选》,有原文有注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图:这是我在1967至68年间的《九歌》手抄本。起先是借来古书手抄,后来“发明了”用薄纸拷贝,既省时,又准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p> <p class="ql-block"> (二)多解是常理</p><p class="ql-block"> 中国古诗之美在哪里已有通识,这里不需我这个初级爱好者来说。不过,我凭感觉自以为是地胡诌出中国古诗的还有一美:模糊多解的美——在“接受美学”的台面上,古诗解读框架开放,不是固化的1+1=2。所以,往往面对仅百十字的原文,后世的标点注释有时候会汗牛充栋。九歌也是这样,有许多异解,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可爱,反而,大大地丰富了它,就像再创作。</p><p class="ql-block"> 比如,主流解释《少司命》全篇,是主管人类生死的、说一不二的大男神汉大司命,和分管婴幼儿命运的少女神婆少司命的对话。少司命是一个仗剑护婴的女英雄,又是多愁善感的小女人。大司命在做完法事后,就先登上了云端,等候着少司命一起打道回府。而少司命的“附身发力”还没结束呢!她一边作着法,一边又有点担心着大司命“是不是等我等得心焦了呢?”。</p><p class="ql-block"> 最有看点的是千古佳句“忽独与余兮目成”:满堂的美人,只有她(或者是他?)和我对上眼了!主流解释认为,前来祈求保障婴儿的肯定都是女人,满场的女人们眼光都射向我,都“独”与我少司命“目成”;但也有不少读者认为,既然全场的人,何必措辞“忽独与余”呢?应该是场上某一个男巫,和被少司命附上身了的女巫对上眼神了;甚至还有人认为,少司命是个男巫,和“独一个”女巫对上眼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三)走神添佐料</p><p class="ql-block"> 先把爱情的话题搁置起来,关注另一话题:这件事情说明,少司命在重大的祭祀工作中,思想开了小差、走了神,这在我们的教学质量管理规则中肯定是要扣分的!但在文艺作品里,好像非得洒下去这些佐料,才能给读者在鼓腹之余,平添色香味啊。</p><p class="ql-block"> 比如,在中国古代小说、戏剧和年画里,常有华度(无锡话“大”)华尼(无锡话“二”)闹学、宝玉秦钟游戏之类的读书被“异化”了的场面,在上海滩上与杭穉英齐名的月份牌画家谢之光的《闹学图》里,垂垂老矣的私塾先生教教书就瞌睡着了,教室大乱——你看,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只有三个,其它十个学生都是亟需着重批评教育的。</p><p class="ql-block"> 再比如,十多年前去西藏,回来路过青海,瞻仰名刹塔尔寺,进得空间巨大的殿堂,木栅栏围起的宽大中厅里,几百个童稚小沙弥在盘坐静修,气场十足。凑近看看,原来盘腿一致的孩子们,半数在看手机,这是比起《闹学图》要文静很多的《走神图》吧。因为这里不准拍照,又缺乏地下工作者的敏捷,所以只收获了几幅抖动的未来主义式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图:谢之光的《闹学图》(杭稚英之子杭鸣时先生供图)。谢之光不仅对上海月份牌画有贡献,而且对新中国的新年画和宣传画有贡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都是好青年</p><p class="ql-block"> 特别喜欢看越剧听唱段(为此还被自认为男子汉的喜欢听张鉴庭蒋月泉的周普兄嘲笑:看女人戏!)。在电视里看到上海越剧院的新编《玉簪记》,杨婷娜和盛舒扬演潘必正和陈妙常。小鲜肉潘哥哥考大学落了榜,没脸回家见爹妈,就暂到南京找姑妈避避锋,住在姑妈的庵堂里蹭饭吃。在这里碰上了遭逢靖康之乱逃难路上又与家人失散了、只好落脚在姑妈庵堂里削发为尼的开封府官二代小陈姐姐,两个都会弹琴(不是钢琴,而是特别擅长发抖音的中国古琴),就慢慢地“忽独与余兮”从“耳成”发展到了“目成”。</p><p class="ql-block"> 姑妈看着快不成事儿了!于是果断决策逼着侄儿赶快离开,即刻出发去二度高考(难道是二本吗?)。这场戏很有趣,小陈躲在观音佛龛背后,时不时地露出半个脸来;正规得一点儿鬼点子都没有的、只会阿弥陀佛的姑妈,挡在了中间;小潘一边用甜蜜恭维的话儿哄得姑妈差点忘了“逼你走”的正确决策,一边和小陈姐姐在隔空手语和唇语……</p><p class="ql-block"> 读书人不好好应考,念佛人不好好念经,已经不是走神问题了,已经严重得要让“黎叔很生气”了!但在慈悲心肠的姑妈眼里,小陈毕竟还是在天天念佛烧香的,小潘毕竟还是听劝去高考了的,在菩萨心肠的姑妈眼里,都是好青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写这文字,原本的初心是汇报一下《九歌 · 少司命》的读书心得。读书心得不太好写,既要围绕核心又要体现创见,有点累了,就临时决定,不妨到门外去吸口新鲜空气,再回来继续写,不料一出门就越走越远,连初心和原乡都忘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