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缙云县宫前村近代名人——民国县长李涵夫

十八子

原创 安超

“血溅暗岩久仰英名光里党，魂归故土长留浩气在人间”，这是时任宁海县长李涵夫给北伐烈士陈韶题的挽联，用在他自己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

在我还是垂髫稚子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去田间劳作，指着村口的城门洞，骄傲地对我说：“”你知道吗，以往的浙江省缙云县宫前村可是出了好多个县长呢，他们做官时都做了很多好事”，我仰着头问他：“”那后来呢？宫前现在还有县长吗？”没有啦！后来村口的南宫山被江西人破了风水，就再也没有出过县长啦！”田间小道上留下了他一连串的叹息声。

2019年春，与麻松亘老师结识，他亦提起：你村的李涵夫是个好县长，在宁海那边声望很好，宁海县人民还把他列为宁海十大历史人物来纪念他，麻老师曾在浙江省缙云新闻网上发过一篇良吏李涵夫的文章，他勉励我说：你跟他同村，得地利之便，关于李县长的内容，你要多多挖掘！

听了他的嘱托，我颇有责无旁贷之感，每于村中老人闲聊，问及李县长，却总是语焉不详，既所知甚少，且多有误解，毕竟时间间隔八十余年，当年的知情者皆已仙逝，幸运的是李县长的幼子碧奇还在世，而且乡土宁海里多有记载李县长在任时的诸多德政，其间又以文史学者薛家栓所载最为翔实，两相结合之下，再查证民国相关史料，去伪存真，缀字成文。

焕龄是他乳名，李蕴是宗谱上的名，字卓如，，李涵夫是他的号，也是他的官名,他于1893年7月29日生于宫前村，父亲与祖母在村里的石板街旁开了一家三开间的南货店，家境略优于普通家庭。

清代时， 宫前村有村塾，村民称之为书院，他幼时入私塾接受儒家传统启蒙教育，稍长后入崇正书院就读，并由学校送考，成为浙江陆军小学的学生。李涵夫的幼年时期，华夏大地灾难频仍，甲午战败、庚子之乱，各种赔款、割地加不平等条约，国事之糜烂无以复加。

唯有强军才能卫国，1905年科举废除后，传统入仕之路堵死，以武入仕成为主流。陆军小学招收对象是有一定文化基础、年龄不超过20岁的青年，学制为3年，毕业后可直接升入陆军中学深造 ，待遇很好，但入学淘汰率高，数千人报考，每期录取名额却只有70人左右，难度跟以往乡试考举人差不多。

民间有句俗话叫：3岁看到老，说一件李涵夫的儿时趣事：他家开南货店有一天祖母看到他拿了几张方糖纸（祭祀先人时烧的纸），问他拿去干嘛？他说我拿去擦屁股，祖母说：“方糖纸我是拿来卖的，要擦屁股拿几根稻杆去”，李涵夫倔脾气上来了：“你不让我用，我偏要用，你说我，我就再多拿几张！”活脱脱一个不服管教的桀骜少年，常言道：人无个性而不立，其实有个性若教之有方，却更易成大材。

陆军小学既有军事训练，也有文化课的教育，像解析几何、微积分、物理等这些。他从陆军小学毕业后，升入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就读，学制2年，毕业后成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候补生学兵，半年后升入保定军校第六期步兵科，时为1917年春。

民国评价各地军校有这样三句顺口溜，叫：“保定的课堂，讲武（云南讲武堂）的操场，黄埔的战场”。保定军校强调正规化建设（学生从陆军小学到陆军中学到保定军校，长达8年的军校教育），在理论教学方面抓得很紧，强调知识全面性。

李涵夫于1919年春毕业后，回到杭州的浙军服役，从排长一路升到上尉连长，在军阀混战的北洋时期，浙江大体还算平静，一直到了1926年9月，孙传芳在江西九江与北伐军激战正酣，后方的浙江省长夏超却与革命军暗通款曲，孙传芳将主力从前线调回，一番激战后，夏超兵败身亡，在这次战斗中，李涵夫手下的一连士兵伤亡殆尽，从杭州逃回了老家宫前。

李涵夫与赵舒的次子桂洪私交甚笃，壶镇籍的保定军校毕业生只有他一人，他的军事才能也为赵舒所倚重，1926年冬，赵舒、樊崧甫策动浙军师长周凤岐起义，反正后的浙军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军，周凤岐任军长，赵舒任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涵夫任政治部总务科长。

1927年春，浙江被北伐军攻克后，李涵夫升任萧山闻堰统捐局局长，闻堰又称闻家堰，是钱塘江、富春江、浦阳江三江汇合处，与杭州隔江相望，水陆交通发达，统捐局就是收税官，这是个肥缺，前任局长还赖着不走，李涵夫让桂洪派了一连兵将他轰走。

1929年，蒋介石成为国民政府主席兼任陆海空三军总司令，他与李涵夫同属保定校友，就邀其加入司令部参谋处，任上校参谋。中原大战后的1931年5月，他出任新登县长，开始了新的仕途生涯。

在介绍李涵夫当县长的经历之前，先简单介绍一下民国时县长的相关社会情况：

其一是称谓：明清时代，一县之长称知县，是正七品官员，辛亥革命后的北洋政府时期称为县知事，国民党执政后又易名为县长。

其二是资格：帝制时代大多是进士、举人、贡生才有资格担任知县，民国后随着新式教育的普及，县长大都由新式大学毕业生、各类专科毕业生担任（后塘的赵鼎华、王路的王惟英），又由于国内战乱不休、强邻环伺，故而军事院校毕业的县长亦占有相当比例（宫前的李涵夫、黄碧村的徐用）。 其三是任免：封建时代的知县均是朝廷任命，但北洋政府时期，由于各省军阀割据，县长的职位基本由各省自放，由于政局动荡，上层更替频繁，县长的任期往往很短暂。国民政府时期，中央对地方的权威有所加强，对县长的任命上，主要由各省组织考试或民政厅长荐取两种方法。 其四权力与威望方面：民国取消了知府（即现在的市）这一层官员，改设专员，由省直接管县，以往的知县重在于收钱粮（财政）、断狱讼（司法）、教化百姓（文教），被称为父母官，但民国时期县长各种职责在身（如发展工商业、兵役夫役、剿匪、发展交通、卫生…），可谓重任在肩。 其五县长的收入：抗战前县长的月俸约为200至300大洋（上海工人月薪15元，教授400—600元），物价奇高，据98岁的丁文瑞老师回忆，三十年代一元大洋买20市斤大米。县府支出和清代一样，实行“承包体制”，一位县长从上任到卸任，从科长、秘书到收发、差役全套班底随来随往，财政收支也带有承包体制，多劳多得，少者自赔。 其六乡绅的掣肘：进入民国后，传统的乡绅阶层也发生了巨变，封建时代的乡绅多为知识分子如举人、贡生、秀才，而新的乡绅阶层却是大多由退役军官产生，或是商界人士、大地主，其中不乏为恶乡里的土豪劣绅，他们控制着乡村社会，且这类人手眼通天，与军队高层、政界人士多有往来，你若同流合污，则抱负难以施展，你若廉洁自持，则要面对地方势力的抵制、抗衡、控告。

操存要有真宰，无真宰则遇事便倒，何以植顶天立地之砥柱？应用要有圆机，无圆机则触物有碍，何以成旋乾转坤之经纶？——《菜根谭》

李涵夫出身行伍，秉性耿直，疾恶如仇，属于六亲不认的那种，由于在旧军队里军官习惯体罚和责骂士兵，所以下属做事若有不当，被他打骂也是习以为常，从表象上看，他是个武官转文官的粗人，但他做事其实又很有分寸、面面俱到，他在杭州西子湖畔做军官时，喜欢结交书法家朋友，他的毛笔字很大气，他写的公文条理清晰、情深意切，从这点来说，他又是个文人。他的行事风格是雷厉风行，而雷霆手段中往往又带有那么几分菩萨心肠。

李涵夫最早当县长的县是新登，时间是1931年5月至1932年4月，他在新登的事迹没有流传下来，毕竟时间很短，他调任的第二个县是奉化，在那里他留下了一个故事。奉化，蒋家王朝的龙兴之地，但1930年前后，宁波地区却是匪患猖獗，申报曾报导盗匪在奉化洗劫村庄、枪杀百姓、焚毁寺院、抢劫货轮，经媒体披露后，舆情哗然。 奉化乱象的另一层因素是来自蒋的本家族人，这些人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乡里气焰嚣张，县政要员投鼠忌器，被其压制得无法施展手脚。众所周知，蒋介石是奉化人，家乡盗匪横行、鱼肉乡里，无疑令他脸上无光，此间重任唯能臣干吏才可为之，且还须是他所信任之人，此人是谁？李涵夫！

李涵夫走马上任后，对剿匪亲力亲为、全力以赴，1932年，是一个干旱之年，按照旧俗，奉化当地乡绅们举行了“取龙”（求雨）仪式，邀请了县长李涵夫参加，可他那天公务缠身，没有去，等“取龙”仪式结束后，人群中就有人起哄：“县太爷都没有来参加，那怎么成？这次求雨肯定不灵！去，去县衙找县太爷讨个说法！”，人群被鼓动起来，在蒋的那几个族亲带领下，冲击了奉化县政府，其实背后原因就是想给李涵夫来一个下马威。

第二天，那几位带头的乡绅就收到了李县长的请帖，请帖中言及初到贵地，邀请他们赴宴，彼此间联络下感情，这些乡绅们也就欣欣然来到了县府大堂。

一帮人入席后环顾四周，才知道大事不妙，不是桌上的菜不够精美，而是每个座位旁都站着两个士兵，一行人战战兢兢、强做镇定地坐了下来，内心安慰着自己：蒋介石是国家元首，想必李涵夫这个区区县长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这时李县长满脸杀气地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名次，开始逐个点名，点到一个，那人就被座位两旁的卫兵架起来拖出去投入监牢，翌日就在刑场执行枪决。

那么，李涵夫县长是否有草菅人命之名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那一时期匪患严重，宁波地区在1932年6月召开剿匪会议，决议中就有一条：嗣后捕获土匪，呈请省府准予就地正法，以寒敌胆。有此尚方宝剑在手，李涵夫县长即以匪徒袭扰县府之名，向省府电话请示获允后，将那批皇亲国戚扫荡一空。其行为之大胆、行动之迅速，手段之狠辣，让人为之胆寒。

乱世用重典，杀鸡儆猴的道理凡人皆知，那么李涵夫难道就不怕惹火烧身吗？其实以他跟蒋介石的交情，他自然明白：在奉化，蒋介石的内心深处其实更亲近的是他母亲王氏和他原配妻子毛氏的亲戚，因为蒋介石自小死了父亲，孤儿寡母没少受族人的欺凌。

事后，宋美龄曾向蒋求情，放族人一马，不然以后回奉化脸面上不好看，蒋无奈地对她说：不需要打电话了，李涵夫的性格我是知道的，那几位只怕是骨头都变成灰了！

百里英才方有为，以身殉职不辞危。

龚黄治绩今犹在，犹忆当年芟草时。

这是宁海的一位乡绅孔墉为李涵夫赋的诗，“龚黄”指西汉时两位著名贤吏龚遂和黄霸，都是地方官员，历代史家都把他俩作为清官好官的代称。在80余年后的今天，宁海民间依然流传着有关李县长的轶事。这是怎样的一位县长？他又有着怎样的人格魅力？

李氏家训有云：为宦当清廉自持不负所学，不可贪得以蒙污先人。1933年9月，为加快奉海公路建设进度，省府下令奉化县长李涵夫与宁海县长胡鼎仁对调，李涵夫在宁海走马上任后主要做了以下几件实事：

其一是禁毒。李涵夫来宁海来宁海履职不到三天就公布了《宁海县政府民字第一号布告》，全文摘要如下：“……鸦片为毒人之物，赌博实淫盗之媒。染此恶习，小则害在个人，大则祸延社会……务望父诏其子，兄戒其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倘再甘心违犯，一经查报，定为严拿解究，不稍瞻徇，勿谓言之不预也，特此布告，县长李涵夫。”

他说到做到，木峰乡乡长褚程，无视李县长布告，认为这一套同以前县长一样，仅是在县人面前表演而已，置之不理，依然伙同贩卖“红丸”（鸦片制品），李县长得人密报，亲往搜查，人赃俱获，经县府录案呈报第四行政督察区专署，处以死刑，观者人山人海，途为之塞。而对长街巡官李豪收受贿赂庇护贩毒犯一案，群众尤为关注，至今记忆尤深。

李豪也是宫前村民，毕业于省立第十一中学（丽水中学前身），在那时算是高材生，写得一手好字，跟随李涵夫来宁海任职，年轻勇敢，以缉私抓捕海盗出名。然在抓获毒贩徐先庚后，名节不保，收受副镇长之子王某的贿赂，谎报案件，避重就轻，大事化小，使徐得以保释回家，次日全家远逃。李县长接到镇公所密报后，震怒万分。当夜十一时，亲率刑警直奔长街，次日将所有人犯，除逃脱外全部拿获。

当第二天记者采访李县长时，他直言不讳地说：“……此次发生如此严重事件，用人不明之咎，本人百喙莫辞，本案依法办理，自不待言。惟本人对于宁海人民，深觉惭愧抱歉”。次日，下令撤除李豪巡官一职，三天后连同一干人犯及供词赃物等解送第四行政督察区公署办事处审讯。

李涵夫再三去电要求判处李豪死刑，以谢宁海百姓。县人无不为李县长不徇私情，勇于承担的精神感动，威望日益提高。前童镇有位乡绅童宏曹，乐善好施，为了给染上鸦片毒瘾的百姓戒烟去毒，出钱供饭，在家设立戒毒所。李涵夫为他亲笔题赠“急公好义”匾额，以示表彰。

其二是禁赌，民间流传李县长抲赌轶事二则。

松溪乡某村，赌风尤烈。赌徒从四乡赶来，每晚众多院落人满为患。李县长据报后，某晚深夜亲率四十名警察，直奔该村。尽管夜深，汽灯高悬，赌徒仍吆三喝四，热闹非常。警士将事先已侦探好的院落团团围住，将所有赌徒一网打尽，集中到村前晒场。

李县长叫人将乡保长传来，一人一个耳光，严厉斥责，当即就撤了正副乡长及多名保长的职务，同时将十几张八仙桌连同赌具高高堆起焚烧，火光烛天，红遍一角，各相邻村庄都能看到。并将所有赌徒带回公安局关了一夜。第二天，每个赌徒被打三下手心(称之谓“掌戒”)，李县长亲自训话，若下次再犯，处罚从严，各罚洋三元交保释放。

另有西垫某乡一保长家，经常聚赌。然该保长声誉尚好，李县长早有所闻。1936年正月初四，雨雪天。按照惯例，初一至初三是全民休息时期，无人去干涉。那天保长家来了很多熟客，提出要“打牌九”，保长明知赌博犯法，心想这样的下雪天，总不会有人会来抲赌，就同意乐一下。想不到尚未开几局，门外有自行车铃声。打开大门，众人呆了，李县长披一件破雨衣，全身淋湿，自行车满是泥浆，被抲个正着。

该保长连忙泡糖茶，说好话，迎县长到堂前烘火取暖，愿意甘心受罚。李县长说你身为一保之长，无视县府禁令，知法犯法，本当重罚，念你平常做好事多多，善得民心，且能认错改过。就罚你独资将进村道路用石板铺好，我下次还要来，如发现仍有赌博之事，休怪我手下无情。说完就跳上这破自行车消失在雪天中，桌上的糖茶还未凉。保长和客人无不为之感动。天一晴，大家出钱出力，很快将这条进村路铺好，还修了一座桥，路和桥至今仍然保存完好。

“打花会”为又一变相赌博，且附有神鬼迷信活动，更加蛊惑民心，投入大量钱财，尤其是农村妇女，每天露宿荒野祈梦，不但每户家庭耗尽钱财，还影响社会风气。李县长竭力禁止。凡聚众做花会的“筒主”一律要拘役，重则判刑。开创了宁海严禁“花会”的先例，由此始，“打花会”逐渐得到遏止。

其三是修路。宁海当时无公路，更谈不上铁路，若非富裕之家，连车船费也付不起。奉海公路县境内全长27.6公里，1933年10月底，在小北门举行奉海公路破土典礼，李县长发表了简短有力的演讲，而后，卷起裤管手袖，高举锄头，开始了公路修筑的第一锄，其高亢的讲话和务实的行动，鼓舞了宁海民众筑路的信心。

经过一年的紧张施工，1934年10月底，全线已基本竣工，计建成沙石泥结公路27公里，中等桥梁凫溪大桥1座，小桥10数座及涵洞若干个，还要修筑岭盘山公路，这些工程量，在现在看起来好像不足为奇，但在没有现代化机械设备的上世纪30年代，仅凭人工肩挑手搬的体力劳动，不到一年就全线贯通，实在是一个奇迹！除了全体筑路者的努力外，李县长的亲自指挥也是功不可没的。

其四是剿匪，宁海地处浙东沿海，山海相间，自古以来海盗山匪之苦皆而受之，强盗横行，百姓不能安居乐业。而这些强盗往往与当地的大户人家交往，大户人家自身没有能力与之作对，只好与之合作以保平安。李涵夫在了解这些情况，并摸清各路强盗踪迹后，亲自带领警察上山剿匪。抓住的强盗立即就地正法，以堵住乡绅为强盗说情的路子。

其五是整治宁海卫生。1935年10月23日下午，蒋介石一行8人由奉化来宁海，县长李涵夫闻讯出迎，陪同视察。蒋在该校大礼堂对全体师生作简短训话，并宣传了自己所提倡的“新生活运动”。

蒋见县城街道卫生较差，尤其是小北门道路两侧露天粪坑到处都是，即要求李涵夫采取措施，改进卫生面貌。蒋走后，李涵夫下决心整治县城卫生，街道两侧的露天粪坑限期自行搬迁，逾期不搬迁者即予砸毁；农民担肥料过街道，须在料桶上加盖，否则警察可以鞭打警戒。经过一段时间严厉整治，县城卫生状况大为好转。为此，宁海还留下了“李县长敲屙缸”的笑谈。

其六：三门湾开发首次进入实施议程。在李涵夫争取下，省府下拨巨款60万元，尽管此事由于主办人不当而罢，但已载入三门湾开发史册。

其七：首个宁海县商品交易市场—第一小菜场，在1935年10月13日建成，并开始营业。

其八、建成了宁海第一个公园——中山公园。位于县府东侧。1936年元旦正式对民众开放。今仅存一张石桌，上镌刻“县长李涵夫建”。

其九、首次引进宁波人陆勇虎在县城开办“永明电灯厂”。1937年4月16日建成并于是日放光，部分宁海人告别了油灯照明时代。

其十、1937年夏，首次从沪购进3辆现代救火车，改变了宁海消防设施的落后现状……

李涵夫曾公开阐述自己观点：“本县长来自田间，深知民间疾苦。对于地方情弊，官厅积习，颇知梗概。此次奉令忝宰宁邑，自惟德薄能鲜，祗有惟勤自矢……下车伊始，深虑地方情形，或有隔阂，一人耳目，容未周察。所有本邑应兴应革事宜，全赖各界士绅随时入告。

所指陈，苟能为地方谋幸福，且在本县长职权以内，心力所能尽者，罔不虚衷延纳，乐与举行。若事体较大，为本县长一身所不克举者，尤仗群策群力，共相匡助。本县长待人以诚，律己唯严，一切公事须出亲裁，弗有所假手……”（1933年10月8日《宁海县政府秘字第二号布告》）

李涵夫没有食言，他在宁海的1600多天，所有政事，无不率身在先。修筑宁奉公路，他高卷裤管，举起锄头；禁毒抲赌，他半夜前往；剿匪抓盗，冲在最前；整治环境，他首先跳进桃源河；消防救灾，亲到现场指挥……同时，他延纳宁海贤者建言，凡能办到的事，都努力去办。

然而，他出身行伍，“服从乃军人天职”已深刻脑中，对某些事的处理不得不违心。国民政府为打内战，要地方政府预交明后年的税赋，他也不得不照办，造成民怨。另外，由于他秉性耿直，疾恶如仇，处事有时要打骂人，已成习惯。但他决不违背原则和事实，被打骂者往往心服口服。

1938年3月27日下午1时左右，李涵夫与警察局长楼永锡等一行6人，亲自开车至北乡一带检查海防建设事务，返回时在大路（地名）至凫溪路中，为避行人，汽车侧翻田中，李县长等3人被压车底，李县长伤势最重，急送县城医治无效，当天晚上10时许在县府去世（1938年4月1日《宁海民报》）。省主席黄绍竑、专员徐箴及邻县县长均发来唁电，送来挽联。

4月8日下午，李县长的灵柩从县府抬出，沿县城主要街道绕行一圈，让他最后看一看耗了多少心血的宁海县城和宁海民众。最后至小北门车站上车，回原籍安葬。沿途市民人山人海，无不落泪相送。所经过之府县，均设路祭及花圈挽联，极尽一时之哀荣。棺木迎回宫前村后，还举行了隆重的拜祭仪式。

时任镇江警备司令部军法处长任筱云的挽联说得好：

嫉恶如仇，岂能尽迎人意？

盖棺论定，毕竟毋负我宁。

附记：李涵夫于家乡建设出力甚多，他为村里的广智小学每年捐助40元大洋，购买了40枝套筒步枪（汉阳造）给村中以作防御，还出资了修整了村口的古城墙。2019年开始，宫前村利用上级拨款修缮了他的故居和周边环境，李涵夫故居是一座很有民国风情、中西合璧的宅院，也是一个摄影拍照的好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