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新衣

舒明远

母亲在油灯下缝制过年新衣

腊月来了转眼间就到过年了，随着时光的流失现在这上了年纪的人，越来越没有什么感觉了，只嫌时间过得太快了，总感觉这世上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仅管也知道这是自然规律的必然，但心中难免生出一丝老来的凄凉，为了排遣这心中的一丝郁闷，总喜欢追忆那曾经对过年的企盼与喜悦，那时的心境总免不了浮现在眼前，尤其童年时对过年的心境，要说对儿时过年值得追忆的太多了，但有那么一两件是记忆深刻的终生难忘的。

过年穿新衣服，可以说是我难忘的，过年穿新衣服固然是童年时最喜悦的，而让我难忘的是腊月母亲赶缝新衣的情景。在我童年时，不仅相当多的家庭经济十分困难，当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还处在“一穷二白"。在那个年代因为我父亲是船工，也有一定的经济收入，土改时母亲同我们兄、姐三人，在农村也分得少量的土地，与小伙伴们相比，我家还算条件不错的，每年过年都会有新衣穿。

在平日里母亲就要省吃俭用，为三姊妹准备好布料，抽时间纳好几双鞋底。到了腊月母亲就要抽更多的时间赶缝三姊妹的新衣服了。仅管紧赶慢赶，可最后还是要在大年三十晚上挑灯赶缝，大年初一让我们穿上新衣过新年。

我在家中是最小的，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母亲收拾完卫生后就座到床上，在床前的櫃子上点上一盏油灯，前些年是点桐子油，后来也有了煤油。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便拿着针线缝制新衣。看着母亲在那昏暗的油灯下飞针走线，为我们赶制新衣新鞋。看着她那苍桑的面上堆满了笑容，也不显得疲惫，不时见她伸伸腰，反手捶捶背。应当说当时他的年岁也不大，可在我的印象中显得是那么的苍老。这可能是她过份劳累，在她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便昏沉沉的睡着了，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了，在朦胧中听到河对岸的城里传来三声锣声，此时已是三更天了。我睡眼惺忪的依稀看见母亲还座在油灯下，还忙禄着在赶缝新衣。也不知母亲在什么时候才躺下睡觉，当她缝完最后一针，总免不了要把每件衣服，每双鞋子都要子子细细的检查一遍，然后套在棉衣棉裤上摆放整齐，她才满意的躺下睡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母亲已经早早的起了床准备早饭了，天大亮后母亲才把我们叫起来，帮我穿上了新衣。当我穿上新衣时别提多开心了，吃过早饭就去找小伙伴们玩了。母亲看见我们穿上新衣的高兴劲，她苍桑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大年三十夜，早早的座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时，母亲座在油灯下为我们赶制新衣那情境总是浮现在眼前，免不了眼眶也有些湿润。

在那个年代作为孩子的我只想到过年有新衣穿，那知道母亲的艰辛，那寸寸布都透着父母的辛劳，伟大母亲的爱，一针针一线线缝进儿女的新衣里。新衣穿在儿女的身上，暖在了她的心里，看到孩子们欢天喜地穿着新衣过年，似乎消除了她一年来满身的疲惫。一年来的辛苦此时心里也得到短暂的满足，新的一年开始了，她又将会为儿女过年的新衣开始忙禄了。母亲啊！此生儿多么企盼还能穿上一次你缝制的过年新衣，不会了，只有将这企盼留在记忆里吧！过年了，儿不会忘记您为儿缝制的那身新衣。

母亲啊！儿不会忘记您最后为儿做的一双过年棉鞋，那是当您把儿送进军营的第一个年，您得知儿在冰天雪地里怕冻着了脚。您为赶在过年时儿能穿上过年的新鞋，您亲手缝制了一双棉鞋，千里之遥从邮局寄来。我在军营的第一个大年初一，儿脱下大头鞋穿上您缝制的棉鞋，儿踩在那雪地上从脚心暖遍了全身。儿将这双棉鞋，整整穿了四个大年初一。可怜当儿在第五年的那个大年礽一，儿穿上那双棉没能走到您的身边，悲伤的站到了您的坟前。儿多么希望您能再看一眼，儿穿上您为儿缝制的过年新衣…。

多少年过去，每当腊月三十晚上，似乎仍依稀的看到油灯下母亲那飞针走线，赶缝新衣的身影。母亲啊！儿会永远记得过年穿上您为儿缝制的新衣，美在心里的那份幸福与喜悦。儿会永远依偎在您的怀里，仰望你在那昏暗的油灯下，一针针一线线的为儿缝制过年的新衣。

母亲啊！你将痛苦与忧伤深埋心底，您的艰辛与疲惫，总会在儿的面前掩饰，那怕病魔缠身，您在儿的面前也是谈笑风生，不让儿有一丝察觉，可见您在儿的面前是多么坚强而伟大，你将一生所爱奉献给了儿女。您将儿从小塞进密罐里，在您身边的那些日子里，总是幸福与甜蜜伴随着儿成长。

母亲啊！自从您从儿的身边离去，每当腊月来临，儿总会想起过年的新衣，可在也没有了那份过年穿新衣的喜悦，有的只是那份对亲母亲伤感的缅怀与思念。儿也会将这份伤感深藏心底，把过年穿新衣的那份幸福与喜悦，留在孩子们的心里。仿佛也看见您，看着孩子们穿上过年的新衣，脸上那舒展的笑容，此刻您的心里会一样的充满幸福与喜悦吧…！我慈祥而伟大的母亲！

过年了母亲为儿女穿上过年新衣

穿上母亲缝制的过年新衣，同小伙伴们玩得多开心。

儿当兵来到祁连雪山

母亲为儿过年做的新棉鞋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取其意

舒明远

二0二一年一月二十五日于沱江问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