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路

平安～

上学的路 我初小的上学路，是一条缠绕在连绵起伏的山腰间蜿蜒曲折的公路。公路两侧林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公路外沿沟壑里的树木似在追逐着阳光生长，显得更加挺拔葱茏。公路内侧山坡上长满许多矮灌，如杜鹃，油茶，杨梅等。四月杜鹃开花时，遍山的紫红色，夺走了绿意，像一片红霞遮盖了葱郁。野生未成林的小片油茶树结出的果能榨油，经济价值很高，它的枝条柔软而又结实，很有韧性，是做刀把斧柄的好材料。杨梅成熟的果实酸甜适中，能开胃生津、消食解暑，若果未成熟，你胆敢送入口中，那得酸透到你的灵魂。公路是沙石路面，开有排水沟，纵然是雨季也不泥泞，长年有养路队员养护，路面平整不跳跃、行车很平稳。 我的家就在小学附近，父母在离校区很远的“五公里”工作，那里也有住处，只有在节假日才回到小学附近这个家。所以放学我得回到 “五公里”。“五公里”地名的由来是那里立有一块显示5公里的里程碑，但我不知那块0公里碑立在何处，从“5公里”的住地到学校可远不止5公里。 清晨，我和同路的同学走在蜿蜒曲折的沙石公路上，呼吸着暗香浮动的清新空气，观赏着清翠欲滴的草木，聆听着微风拂过翠叶的沙沙声，紧走快赶在上学的路上。走入弯道，前方的路被绿植隐没时，我会停住脚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提防着突然临进的车辆。生命最重要，安全是第一，变得如此谨慎，是因为某日清晨，我和路友正走到呈s型的弯道处，弯很急、坡很陡，在这里，司机必须踩着刹车慢行才行。此时弯道上方传来汽车急速行驶的马达轰鸣声，我心神有些不安，感觉告诉我必须快步离开此处，我急忙招呼着几位路友快步离开原地朝前方奔去，奔跑不到二十米，只见两辆满载水泥追逐着的解放大卡车擦身而过。这时悲剧发生了，前面那辆因弯急，来不及打过方向盘，车就直朝刚才我们站立过的路沿沟底冲去，好在沟不很深，车打了几个翻滚，压倒了一大片矮植灌木，被林木阻挡在十几米深的沟底处，六轮朝了天。我怔怔地望着这突发的状况，惊出了一身冷汉，暗自庆幸，冥冥之中得了上帝的护佑，避过了一场灾难，真万幸万万幸也！还好车里司机因抱紧了方向盘，无生命大碍，车内还有两位可没那么幸运了，被撞昏了过去，也不知伤在那里有无生命危险。因赶着上学没有多呆，事后如何，不得而知。此事过后，我心智成熟了些，行事也沉稳了些。 上学路很远，快步要走一个多小时，为缩短时间我常走小路，能避开三回九转的弯道，减少行程、抄近不少。小路都是行人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雨天很泥泞。两旁植被茂密，很幽暗，有些地方通过还得低头弓腰。路旁还有旧年代的古坟茔，胆小者孤身通过时，会毛骨悚然，惊惧万分。我一人经过这段路时，总是撒开步子奔跑，总觉有东西在后追逐，心魂颤动，成了惊弓之鸟，更好似脱兔奔逃，现在想想很是可笑。还有一段小路虽宽些，但很陡峭，应称之为坡。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很冷，路面都结了冰很滑，我好不容易爬到了坡的中上段喘着大气正歇着，这时从坡顶有一群撑着树枝下来的人，他们小心翼翼地选着下脚的落点，缓缓地下行着。我嫌他们太缓慢，过于胆小，有些鄙视，因而要显豪迈，示范个样给他们看看，但年少轻狂不知处, 欲与世人事相争，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算是惨透了，一跤滑到了坡底，惹来一阵笑声。虽未受伤，但也脸面无存，尴尬无比。此事过后，我好胜斗强的性格有了些收敛，少了些冒失。 另有一条更快捷的上学路，是运送矿石的斜坡道。斜坡道分两段，长过千米，用以将采矿坑口的矿石运送到选矿厂加工成成品。斜坡道的设计独特、标新，是运用重力势能的原理，由坡道上方三辆相连着满载数吨矿石的重车，牵拉着钢丝绳下行到坡底而产生了巨大重力势能，通过卷扬机控制，将钢丝绳另一头连着，停放在坡道下端的三辆相连的空车拉上坡顶，不用电力，低耗高效，是一项非常好的设计。我常爱走斜坡道道旁的小路，因为能近身体验车行飞速，瞬时经过身边时的那种震撼刺激，能凝听两车相交时那撞击空气和车轮与铁轨磨擦发出的嗤嗤破空声和咔咔震颤声。这些感官作用使人精神振奋、神飞气扬。待坡道停车检修，我也踩着枕木顺坡朝上爬过，那种气喘吁吁的感觉不想再有第二次。不过若干年后我再次经过时，看见过一位负重百斤以上的人顺轨踩着枕木调协着气息和脚步的频率，缓缓地朝上攀登，像似行走在坦途上。这人原是位医者，在当时的复杂政局下，他不幸被下放到这里改造，但他在这里虽付出了沉重，却收获了强健，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依然身体硬朗。命运相对是公平的，当你失去很多，付出很多，命运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回馈补偿你的失去和付出。 从学校回家，循着公路朝北走，弯过几道弯爬上一处山坳，便一路下行。来校时步履匆匆，回家时却不疾不徐。学校为了学生能安全回到家，按不同片区组织了路队，由指定的路队长排头引路，要求路途中不得散队。近路队均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区，能做到整齐排列到家不散队。我们这列远路队一旦走到远处，不见了校门就散了形，男女各自为群，女生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男生奔腾跳跃，你推我拉。我们那位路队长是高小生，有些娘气，对身边的事不管不顾，只爱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唱歌。大家走马观花，一路嬉闹，时不时地沿路边摘个野果采片花瓣送进嘴里。不同季节都生长有不同的野果和野花，大多我只记得形，却不知名，有一种形似小灯笼的，橘黄色带刺的小野果，可去刺掏尽腹中的子后食用，甜甜的带点酸，我知道这叫糖胺子。有一种紫红色，花生米大小的球状果非常好吃，我却叫不出名。还有一种外形极似草莓的带刺果，个头很小味道也不错，酸酸甜甜的，这该叫野草莓了吧，而杜鹃花的花瓣食之则满嘴生津，口齿留香……一路嬉闹一路歌，待到残阳西下抹红时，莘莘学子们才回到了家。 这条路伴我走过初小，在这条路上我走过春夏，度过秋冬。有位美友，送给我一句美言，回忆是美好的，是心灵里的春天。说得不错，上学路的回忆如梦缠绵，给人以熟悉与甜蜜，愉悦了心情，像春天雨露滋润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