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小火车站

蜀子川

车站遐想 我总是用寻觅的方式 来见你 不经意，走过了 半个多世纪 毫无疑问，如今 还在这里继续 当我独自一个人时 为何不嫌弃 踩着眼前的路 双臂上举，伸向天空 触摸着 你的潇洒情结 就这样走着吧 白云悠悠，山川秀丽 岁月，重复着鸣笛 我已把若有若无 的故事，留在这里 经受风雨 如果，曾经你和我这样 也许，阳光一定会 非常爱你 2021.1.25 （图片均为今天拍于五凤溪火车站和去车站的路上） “百度”能搜出来“五凤溪火车站的往事”，导航却无法找到消逝了的车站目标，好在导出了个“罗家坝”。进入淮洛路，金凤、青凤、玉凤、小凤、白凤、金箱、白岩等村，掩映在崇山万壑之中。一路上沱江相伴，山清水秀，非常美丽。 如今，山里的村庄、农舍多数修建在公路两侧。一位大娘，坐在朝向公路的阶檐上拨花生。“大娘，罗家坝的村民是不是都姓罗，老火车站还有多远？”“没有姓罗的，姓李的多，火车站就在上头湾湾里。” 五凤溪火车站位于五凤镇罗家坝，是一个建在沱江边的四等小站。从公路至铁路的土坡上，有一条弯窄的小路。看来，凡是来这里看老火车站的，都是从这条小路走过去。我正小心翼翼地下坡，一辆货运列车风驰电掣般的驶过来了。举起手机，车头往前面跑去了，只拍到中间的车厢和后面的油罐。 车站很安静。站上标志性的建筑是那栋二层高的老房子，和已弃用的工务段办公房。车站里，人字形屋顶上覆盖着红色曲瓦，几棵大树衬托着高窗，非常漂亮。一条铁路，一个车站站名，让我带着一种忧伤和欢喜，在站内站外徜徉着。 从五风溪往沱江下游五公里，就是五凤古镇。沱江在这一带千绕百转，画出了一个又一个湾。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金堂域内只有这一条铁路跨境而过，在五凤镇辖区设五凤溪、红花塘两座火车站。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初中毕业就没有学上了。悄悄的卖了家里十斤大米作路费，跑到成都火车北站去看热闹。当我第一次听到火车叫时，是那么的兴奋，兴奋得睡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做了一夜的火车梦。第二天吃住没有着落，便想到了嫁到龙泉驿的堂姐。买了一张火车票，从北站坐到龙泉驿，走的就是成渝线。坐了一站火车，让我自豪了好几年。 站内停着一辆绿皮车，后部车厢的轨道上，用固定的铁棒挡住车轮。它和锈迹斑斑的铁轨一起，彰显了老火车站经历的风风雨雨。我望着车厢，不愿离开。曾经一次次乘坐的普客，有时买到列车尾部车厢的票，就能年看到那扇正对着行进中铁轨的车门窗，好似一副不停变幻的奇妙画作。 一辆“和谐”号重载货运电力机车头驶过来了，绿色的电力车头上如伸出双臂，抓住高压电线，飞驰而过。没有抓拍到它的形象，却看到干干净净的车头，就想起蒸气机车头时代，冒出浓烟对天空的污染…… 第二次看到火车，是乘坐闷罐车去当兵。夜幕降临时，把新兵集中在“梅林公园”里。晚饭后，县武装部派来放映队，以一场《上甘岭》电影给新兵送行。深夜又把我们拉到这个车站来上火车。想当年运送新兵的车厢和眼前的货运车厢没有多大区别，只是车厢的顶部，一个是平的，一个是弧形状。不管是什么车厢，只是当兵，就让我激动不已。 火车驶出车站，绕过成都时，我就在想三年前在成都火车北站乘普客的感觉，好像听到的鸣笛声音，是一样的亲切动人，而又十分特别。吹灭了蜡烛，我把离乡的现实深深地印在脑子里，把诗意和乡愁嚼了一遍又一遍，期待着梦的来临。睡在左侧的张大海的鼾声惊醒了我。我拿掉盖在头上的皮帽子，斜眼看车厢里生着的铁皮火炉，一班的李同学正坐在火炉旁值班。 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本世纪初，公路运输逐渐发达，该火车站的班次列车取消，如今仅保留着货运业务。我站在铁路旁边，望着那两对通过和错车的铁轨，信号灯一直停在红颜色上，不闲亦不忙。很想跨过铁轨，过去看看离站台最近而已停用的轨道，却被订在水泥电杆上的“禁止穿越铁路”打消了。我用镜头拉近锈迹斑斑的铁轨，猜想，就是当年运兵火车也跑过的路。在这里，还能听到火车进站、穿过村庄和通过古镇时的鸣笛，也仿佛听到了喇叭里重复播出的提示音：“火车来了，注意安全”。 古镇黄水河上的“尚仪桥”，是观看对面铁路桥和火车通行的最佳位置。桥连着路，通往玉凤街，再向小凤街方向延伸。山水衬托着桥墩、桥梁和远处的寺庙、古塔，倒影在水中，呈现着一副美丽的画面。玉凤街从铁路桥下穿过，右拐，顺着铁路方向进入小凤街。转来转去，既转了古镇，也观光了铁路和行驶中的火车，有静有动，犹如一幕幕立体电影上映。 铁路桥墩旁巨大的扇形石墩上留下的痕迹，诉说着路、桥、街的沧桑历史。小凤街靠河边那头的铁路路基下，有一口叫“龙井”的古井。相传鲁班兄妹在淮州比试修塔修桥后，顺流来到五凤溪，发现洪水后此地乡民难于饮咽浑浊的箩篼水，为民解厄，各凿一井。乡民为感谢兄妹凿井之功，遂将鲁班打的井叫“龙井”，妹妹打的井叫“凤井”。当年修铁路时，用石头在靠近铁路一侧围砌成石墙，既坚固了铁路，又保护了古井。 小凤街清风雅静。猛一看，都是古香古色的木板青瓦房，每户临街的立柱都采用完整的青石条支撑，结实耐用。木板上画的红圈，将“拆”字圈在里面。没有动拆的关门闭户，唯有黄旗帜上写着“赵家松花皮蛋”的还开着门营业。老街的拆迁，并重新打造，丝毫没有影响火车夜以继日的运行。 小凤街右侧，利用山体变化修有一个小门。门楣上写着“人人爱护铁路，时时守望平安”；门两侧是“公民职业道德”内容。小门便于道班工人进出，如有火车经过，游客也可以探望一闪而过的火车。我特意上石阶出门，在铁路旁拍了几张照片，以固化一些值得留存的记忆。 小凤街上基本没有人，就我们在街上走着。刚走到“来凤楼”前，火车鸣笛从右侧山脚下呼啸而来。我顺即举起手机，只拍到没有被护栏挡住的上半部机头和车厢。 一次对小火车站和古镇铁路、火车的追随，串起过往与火车有关的记忆。也让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乘着火车奔向内心所向往的地方的经历。 202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