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我曾在昆明呈贡郊区工作过,呈贡是一个水果之乡,每到开春,呈贡的岭岭凹凹都见桃花开花。桃花中色彩最艳的属一种叫碧桃的桃花。碧桃开花成一团一团的,花重瓣,越到花蕊色越红,初春的云南高原,天很蓝,蓝天白云下的碧桃束束总能让人产生一些带色彩的遐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1991年元月初,成都知青邓贤、唐朝明、王晓梅为成都知青赴滇二十周年庆祝活动,专程到云南的临沧(原是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二师所在地)和德宏地区(三师所在地)收集资料。我陪同他们三人前往边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车到德宏的盈江县正是中午,按计划我们向盈江农场有关领导提出想去看看盈江坝子西边太平山上橡胶林中十位成都女知青的墓。她们是因一场大火夺去了年轻的生命。农场负责接待我们的领导很委婉地希望我们第二天下午去,我们以赶时间为由希望马上就去,但最后我们还是第二天下午才到了那十位成都女知青的生前所在的生产队和埋葬她们的坟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一月的云南边地,天无游云,蓝得如水,风出其的猛然,带着嘶嘶的尖鸣声撕裂着绿野。那个生产队在半山腰的一个台地上,八九幢土木结构、砖木结构的房屋散卧在一片坡上。由于是旱季,山下那条美丽神奇的大盈江慢慢地向前移动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当生产队的人们得知我们是为十个成都女知青的事到生产队,纷纷向我们诉说当年的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十个女知青是1971年3月16日到的盈江坝,当时盈江农场属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三团。她们到达兵团的第一周是例行的学习,3月23日是她们第一天参加橡胶林地的开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是夜夜深时分,大火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三月的云南高原是风的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成都知青们住的是竹墙茅顶屋,倾刻茅屋顶便火焰冲天,高强度劳动一天的知青们睡得太沉,待她们醒来,火已封门。这幢茅屋有七八间,尽管全连的人员全力灭火,但终因风高物燥,仅半小时,整幢茅屋化为灰尽。连队领导当时一查,差了整整十个女生。在残烟中人们发现有十具遗体,星空下哭声一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一位老工人参加了遗体的包裹,1.6米高的女知青烧后仅有七八十公分。女知青们的遗体尽管被包裹了多层白布,但他那件新近添置的哔叽布、四个袋的中山装还是满是遗体的油渍,他说不知用了多少肥皂都洗不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火灾的原因是:先于成都知青到连队的一位上海知青因连队的住房紧张,自己在连队为后到的成都知青们搭建的茅草屋边上盖了一个三角形的,屋顶直接落地的茅草窝棚。那天他从其它连队的知青那里借了一本书,据说是《嘉莉妹妹》,当年能借到和看到这样一本书不知是多少知青的梦想。那时连队没电,他是就着自制的小煤油灯在看书。也许白天开垦橡胶林地太累,也许是翻书不小心,书碰翻了小煤油灯,灯火点燃蚊帐,接着点燃了窝棚上的茅草,火灾发生,一本《嘉莉妹妹》让十位知青死于非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事过二十年,那幢被烧毁茅屋的地基上再也没有建盖过房屋。尽管这个生产队平地很稀有。可能是被大火烧过,地硬硬的,红红的,不知谁种了一点点萝卜,正开花,秧瘦弱,花更单薄,紫色的小花随风摇着。萝卜花的旁边,那块地的中央长着一棵碧桃,茎杆粗壮,满树花朵挤满技头,一片绿叶都没有,娇艳的鲜花扬脸迎着烈风,对着蓝天,我怎么看怎么都像十个女知青那张张年轻轻的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坟墓边很是干净,杂草被砍掉,手粗的小树也是新新的刀印,此时我才明白,农场组织了共青团团员清理了坟墓周边,好让我们祭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十个女知青的坟墓在高高的山尖上成月芽状排列,我没有记住她们的名字,但成都知青们记住了她们的名字:施桂芬、范金凤、李晓妮、傅国秀、阮国清、周金秀、傅蓉碧、万禄秀、李观玉、晏启芬,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一位只有十五岁。坟墓四周都是橡胶林,放眼望去夕阳为橡胶林度上了一层金,为远方的大盈江度上了一层金,为整个盈江坝子度上了一层金,也为十位女知青的坟茔度上了一层金。邓贤在墓前深深得低下了头,默默地致意。一行十几个人谁也没有言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随我们上山的老工人事后告诉我们:那位小名好像叫阿毛的上海知青事后被判了十年的刑。他出狱后,知青们都大返城了,他在上海的家人为他办理了回上海的一切手续。临回上海前的那晚,太阳还没落山,只见他就带了一瓶白酒和几个酒杯到了十个女知青的墓前。那夜,他在坟前坐了整整一夜。他与十个女知青的对话,橡胶林和十个女知青们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第二天天明,他下山回到生产队继而回到了上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回到昆明一月有余,办公楼外的桃花才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这些年我看过无数次的桃树开花,但我从心底里不愿意看到碧桃开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图片来自网络:張力《三月的桃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2002-09-01</span></p> <p class="ql-block">(上海的亲朋好友们,早上好!</p><p class="ql-block">上海的疫情数据今天双双向下,封控中的亲朋好友们为上海的清零尽力了。再坚持一下。昨天,一个闺蜜微信我,她上海女儿的小区已经可以在小区散步和在小区超市购物了。</p><p class="ql-block">《边地碧桃》是多年前写的,仅仅是记录了一段曾经。为还不能到小区内散步的亲们解闷。)</p><p class="ql-block"> 2022年4月2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