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扬州旧城安乐巷27号,是一处坐西朝东的普通民居,为晚清所建,计三间两厢一对照,另客座两间,大门过道一间,天井一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30年春以后,朱自清一家三代在此居住了13年之久,朱家自1903年迁居扬州,曾先后在扬州的天宁门街、弥陀巷、皮市街、琼花观、安乐巷等地居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家在1915年前后,迁至扬州城内居住,先住在东关街田家巷附近,后迁至江家桥、东圈门等地居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的祖父江石溪与朱自清的父亲朱鸿钧(字小坡)都出生于清同治九年(1870年),交往甚密,为同庚好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17年冬朱自清的祖母病逝,办完丧事后他和父亲同车北返赴北京继续学业,在南京浦口车站与父亲分手后,创作了脍炙人口的代表作《背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与朱自清次子朱闰生,即《荷塘月色》中提到的闰儿,以及朱自清的妻弟武钟乾都是中学同班同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与朱闰生两人经常一起结伴上下学、一起到对方家中完成功课。江泽民对朱闰生的祖父,自然是十分熟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曾经在给朱闰生的信中这样写道,回忆少年时期常去你们家,看到令祖父小波[坡]老,再读背影一文感到分外亲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06年江泽民给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党委书记陈希致信,要将中学同学朱季和送给他的一幅手书《荷塘月色》转送给清华大学,信中谈了与朱自清一家的情谊:我又回忆朱自清的父亲朱小坡和我的祖父江石溪是世交、朱自清和我父亲江世俊是扬州第八中学(扬州中学前身)同班同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回忆起这么多往事宛如昨日,这么多巧合和机遇,不由得使我想起把这幅字转送给清华大学,以表达我们浓浓的乡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的父亲江世俊与朱自清是江苏省立第八中学同窗,两人同于1916年毕业。朱自清随即考入北京大学预科,开始了他艰辛的治学之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世俊高中毕业后到南通通明电气公司工作,担负起一家老小的生活重担。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尽管走的是不同的人生道路,但有一点两人是相同的,就是对正义正气的坚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抗战爆发后,朱自清于1937年7月7日夜挥笔疾书,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在署名右边加了一句时远处有炮声后,跋山涉水步行入滇,到西南联大任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抗战胜利后,他积极支持昆明学生反对国民党发动内战。由于长期的困苦生活和工作劳累,朱自清患了严重的胃病。</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p class="ql-block">1948年初人民解放战争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他的病情也加重了,但他毫不犹豫地在写着为表示中国人民的尊严和气节,我们断然拒绝美国具有收买灵魂性质的一切施舍物资,无论是购买的或给予的的宣言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立即让孩子把面粉配给证退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朱自清临终前,仍以微弱声音谆谆叮嘱家人要记住以后不买国民党配给的美国面粉。朱自清始终保持了一个正直的爱国知识分子的高尚气节和可贵情操,为此毛泽东曾称赞他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世俊在扬州沦陷后忍辱负重,积极支持自己的五弟江世雄、六弟江上青、七弟江树峰和长子江蛰君远赴皖东北进行革命事业,典卖家产以维持全家生计。朱自清宁死不领美国救援面粉的气概与江世俊生计艰难也支持亲人革命的行动,再现了那个时代有骨气的中国人的气节和坚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与江世俊、朱自清同为省立八中校友的朱自清胞弟朱物华,是我国著名物理学家和电子学家、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也是江泽民在上海交通大学求学时的老师。由于两家有通家之谊,江泽民也称朱物华为二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96年4月29日,江泽民回上海交大时,特地躬身问候已95岁高龄的朱物华,并对他说:朱老,代我问二婶好啊!江泽民对朱物华的尊重和关心,及其延续半个世纪的师生情,一直在上海交大传为佳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30年代的中国,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步步入侵,无数中国人为挽救民族危难走上了革命道路,甚至献出了生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九一八事变后,江泽民的六叔江上青以笔为刀枪,动员和唤醒了一大批革命群众和青年学生的斗志。这其中就有江上青的兄弟、子侄江世雄、江树峰和江蛰君、江泽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朱迈先,是朱自清在早年散文《儿女》中提到的头生子阿九。七七事变后,朱迈先接受党组织派遣南下回到扬州老家,一面读书一面从事救亡运动和党的工作,朱家便成为中共地下党在扬州的一个聚会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时朱家住在安乐巷,江家住在东圈门,两家相距不过百十米。少年江泽民经常跟随六叔、七叔去朱家,耳濡目染接受了救亡图存、追求真理的革命教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37年11月,朱迈先参加了由江上青、陈素等人组织的“江都县文化界救亡协会流动宣传团”,溯长江而上2000余公里,准备到武汉通过八路军办事处北上延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每有其叔江上青、江树峰及朱迈先行踪,常常悄悄告知当时与他同班同学的朱闰生,并转告他的祖父朱小坡以免挂念。后来江上青和朱迈先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都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世纪40年代的中国内忧外患,连年的战乱和迁徙,使得江朱两家一度音讯中断。直到70年代,朱闰生从报上看到一机部外事局副局长江泽民的消息,才恢复了联系。此后两人一直保持书信和电话来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在任电子工业部部长时,还曾以晚辈和学生的身份到清华园去看望朱自清的第二任夫人、朱闰生的继母陈竹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88年朱自清诞辰90周年时,扬州市举办关于朱自清的纪念会和学术讨论会,朱闰生写信请江泽民参加,并在信中向他提到了扬州将修复朱自清故居等有关事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因公务繁忙不能与会,便复信给他,并作了一首七绝,就是前文提到的那首,以表示对朱自清的敬意。信中这样写道:我因公务繁忙不克来扬参加纪念活动,现特附上纪念朱自清先生九十诞辰诗一首,以表心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毛选四卷《别了,司徒雷登》一文歌颂了朱自清先生的民族气节。他所著《宋五家诗钞》、《十四家诗钞》为先生教学科研之力作。我虽非专攻文艺专业,但亦十分爱好。月前碰到您二叔朱物华教授,谈起家父与令尊及二叔在第八中学之情景,回忆往事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998年中共中央统战部、教育部及清华大学筹备朱自清的百年诞辰活动时,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江泽民获悉此事,希望见一见朱自清的家属,朱闰生从山西赶到北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江泽民为朱自清百年诞辰又欣然作了一首五律,其中的晨鸣共北门,谈笑少时情,讲的就是江泽民与朱闰生小时候一起读书、生活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01年4月29日,江泽民在庆祝清华大学建校90周年大会上又提到了朱自清的气节,他说清华大学有着光荣的历史,涌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杰出人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闻一多先生横眉冷对反动派,表现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高风亮节。朱自清先生写出了《荷塘月色》、《背影》等清新淡雅的著名文章,他铁骨铮铮一身正气,宁肯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背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37, 35, 8);">朱自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回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18px;">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唯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