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老屋

小莫

<p class="ql-block">  在湾里老房子住的时间不长,想想大约十一二年,减去不省事的四五年(0-5岁)也就那么几年。但是那个低矮的半瓦半茅草房却在我的心里要落户一辈子。记得爸爸说那是爷爷为他准备的新房,用钱买的,是林场的房子。什么是“林场”我也不清楚。我和我的弟弟们就在这个低矮的房子里出生。</p> <p class="ql-block">  这个房子一共有六间屋子,一间是厨房和餐厅,中间隔开,其实没有隔开,我们在心里把它隔开了。半间是煮饭的灶堂,那里堆放了很多柴草;半间搭了张四角木头桌子,桌子下摆放着木桶,拖鞋,桌子上边的墙壁裂开了,挂着镰刀。还记得这间屋不能上锁,不知道那时候是买不起锁还是觉得厨房没有重要东西,反正一直没锁过。后来我在梦里老是梦见这个屋子锁不上,不安全,感觉自己要外出又不能锁门,常常在梦里用一把木头椅子顶着门。可是梦里回家的时候,厨房门就被不知道谁给打开了……这样的梦在年轻的时候反反复复出现在梦里,但是这几年就没有出现了。好多年不回去了,不知道老房子厨房在否?</p> <p class="ql-block">  和厨房相通的是猪圈屋,这两间屋也没有门隔开,按理说应该隔开的。不过要通过长长的阶梯下去,才能到猪圈屋。阶梯是用石头做的。猪圈屋上面是用竹子隔开的“楼”,上面堆放柴草,大多时候都是堆放的稻草,被太阳晒得白白的稻草,可以煮饭当成柴火,也可以拿去喂牛,牛是要吃干稻草的哦。偶尔也放玉米杆儿,也是干燥得一摸那些叶子都会脆的。当然下面常年养着两条大白肥猪。这个屋子又脏又臭,我不喜欢去,但是逼不得已要去喂猪。小时候觉得那个阶梯高得很,难爬,又常常停电,就要摸黑提着猪食上上下下了。这个倒是没有出现在梦里,不过阶梯给我的印象太深,现在想来大概就十步左右吧。小时候的世界太小,总觉得那个阶梯如同天梯。</p> <p class="ql-block">  和猪圈相通的是牛圈。牛圈屋是有锁有钥匙的。我最害怕去这个屋里拴牛。水牛那么大一头,大人要求我们把这个庞然大物拴在屋里的一个角落里的桩上,最要命的是要求拴短一些,不然不听话的牛会用角去顶门的,顶开了就会跑。要想拴短,就得让牛鼻子靠近那个桩。天呐,那牛鼻子冒着热烟儿,那么大两个角,一靠拢就会心惊胆战。常听村里老人说哪头牛又把那个谁的肠子都弯(牛角顶人的肚子)出来了……每一次拴牛如同生死博弈。我必要弟弟拿着一根棒在旁边敲打,口中还要说:“不许弯我姐姐!不许转过来!”不然我是不敢去拴的,也因此常常挨骂。弟弟的胆子大一些,但是他们淘气不愿意帮忙……记忆里常常因为我害怕就没有拴牢实,结果牛真的跑出门去好几次,害得全村人跟着追。那牛要是跑出门了,风一样地跑,而且专吃庄稼,不得吃草的。可是害苦了我,还好现在都不喂牛了,或者是我不用喂牛了。</p> <p class="ql-block">  还有几间重要的屋子:一间是爸爸妈妈的卧室,一间是我们仨姊妹的卧室,还有一间堂屋。</p> <p class="ql-block">  爸爸妈妈的卧室空间小,可能是摆放的东西多的缘故。有装粮食的仓库,有装衣服的立柜,还有装我们衣服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四四方方的那种,有点像现在的拉杆箱,只是没有拉杆而已。爸爸妈妈的卧室门可高档了,安了暗锁,这种锁当年不常见,就是锁嵌进门里,外面用钥匙可以开,里面可以拧一下也可以开的那种。这个房间有窗户。那时候我们常常挤在妈妈的床上,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挤下的,那么些人……这个屋可好了,想吃花生就偷偷打开粮仓,想要钱就偷偷打开柜子,嘿嘿。</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卧室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显得很大。一个箱子,里面放了米啊面啊,还有猪油什么的。还有一张桌子,不知道拿来干什么用,我们从来没有在那上面写过作业。倒是常常爬到桌子上看窗户外面。因为有时候我们中的谁感冒了,不能外出常常被锁在这屋里,于是我们就爬上这个桌子,通过窗户了解外面的情况。这个卧室我们好像都不大喜欢。</p> <p class="ql-block">  堂屋,好像农村每家每户都是必须有的。偌大一间,常用来放劳动工具。不用来当饭厅,也不用来当卧室,太大一间了,显得有点浪费。不过要是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了许许多多客人,有可能会去邻居家借一张桌子摆放在堂屋里,供那些远方来的客人坐着吃饭,我们小孩子是不能进去的,看都不能去看的。那么大一张桌子,下面空间很大,小狗可以躺着下面等骨头吃。那时候好羡慕那条狗。堂屋还用来供祖宗牌位。但是我家没有供奉。会不会是他们已经被供奉在了爷爷的堂屋里,我也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剩下的就是屋前的小院坝了。说小,那是我现在的说法,当年可不认为它小。记得妈妈叫我一个人打扫院坝,我总觉得我扫不完,必须请弟弟和我一起扫。夏天的院坝里不是晒包谷就是晒稻谷,一到中午就是我们每个人警惕的时刻。因为天说下暴雨就下,猝不及防,让我们一个劲儿地抢包谷或者稻谷,不然晒了几天的粮食瞬间就会泡在水里。常常累得满头大汗,但是总是抢不过老天爷,剩下的总会有一些被泡在水里。这些时候,大人们也不会责怪的。说来也怪,等你刚刚抢得差不多了吧,雨就停了。不到十分钟,院坝又干了,好像没有下过雨,真是让人哭笑不得。</p> <p class="ql-block">  屋后是我们的乐园。屋后就是房檐沟,泥土做的一条沟。那里有好多不知道名的小虫子,够我们一年四季把玩。最常玩的是一种叫地牯牛的虫子,现在我都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这种小虫子在细细的泥土里,给自己做一个规规整整的三角形窝,我也奇怪,这窝并不是它的休息的地方,它藏在泥土里。我们只要看见这样的窝窝,就轻轻地用手指头去掏,一定会找到它的,然后自作主张给它换到事先准备好的纸盒子里,让它在我们的看护下生活,也不管它们愿不愿意。我还会在檐后去找小树苗,然后美其名曰我要植树。把这些小树苗拔起来,换到屋前栽下去。不知道是小树苗娇气还是我的技术不好,一般情况下,这些被我栽下的小树苗都不能成活,但是我才不管呢,每年的植树节我乐此不疲,还会信誓旦旦地写进日记里。哈哈。</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只住了几年的小屋,当年我和弟弟们围着它跑来跑去,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全世界!虽然现在它垮塌了,不过它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依旧是当年的样子,依旧是我梦中的全世界……</p> <p class="ql-block"> ——二零一九年七月八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