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小故事 想起老班长

LXD晓东



老班长，你好吗？还记得我这个你曾带过的兵吗？分别四十多年啦，每当想起当兵的经历，心里常常会把你想起。当年在湘中的山里进行国防施工，从新兵下连分到班里，我就和你战斗在了一起。

　　

那年，你虚岁二十二，我实岁已过十七。你来自陕西，从黄土地来到这大山里。我来自鄂中，城里的伢子也钻进了山沟里。你是老兵大哥，我是新兵小弟。你个矮壮实，我个高瘦弱。集合站队你是班头排第一，我排第二紧跟着你。



　　

记得第一次开班务会，你讲话把要求提。开腔便是：工程兵战士志在四方，活着干，死球算。班里的各项工作，施工训练、内务卫生、担肥种菜，呱唧呱唧都要争第一。操练时听“额”的口令立正、稍息，队列里挺直腰板不得哗啦稀哩。施工干活要嗷嗷叫，夜晚呼呼睡大觉。端起饭碗大口吃，小菜馒头甭客气。谁当孬种，就滚一边儿稍息去……。几句糙话蛮嚇人，吓得我手心冒汗大气出不去，晚上做梦都在攥拳蹬腿操练急，呱唧呱唧拼第一。



　　

新兵最怕什么？最怕夜间集合催人急。记得下连不久，夜半三更睡梦里，急促地哨音嘀、嘀、嘀，连里突然把合集。竹子和杉木皮搭的工棚宿舍里，黑漆漆地透不进一丝光迹。慌乱中我的背包带打结，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你把你的背包往我背上一背，推一把对我低声吼道：“赶快集合去。”随后，你三下五去二，用快速简易法打好我的背包，箭一般地冲到集合的班头位置里。我跟在你的身后，望着你墩实的背影，心头不禁一热，泪水已饱含在眼窝里……。



　　

在班里，你是施工中的猛虎，风钻，爆破，掘进，被覆，样样工种你都熟悉。遇到洞顶低矮，被覆浇筑时，你总是抢先在传料的最头里，半跪半爬倾倒沙浆水泥。重活险活你常喊一句：“闪开，让“额”来。”带领全班弟兄们玩命干，施工进度决不肯落在别的班后面去。



　　

平日里，你既像婆婆又像大嫂。一日内务，拆洗缝补，种菜施肥，总是亲自示范，手把手地教会你。遇到谁疲乏了想偷个懒，你就会皱起眉来说一句：“额的个娘唉”，毫不留情地把脏衣、臭鞋甩到门外去。言传身教，粗中有细，使我们从不懂到懂，从懒散到勤奋，逐渐地学会了如何去管理好自己。



　　

闲暇时你喜欢哼两句陕北小曲，但你最喜欢唱的还是《工程兵之歌》。“咱们工程兵，天下有美名。热血好男儿，个个钢铁硬……”。你似乎只会这两句，再唱下去，只听见嘴里哼哼唧唧，却听不清你唱的是啥子词语。



　　

有时你会和我们拉家常，家乡的方言一串一串地。你总把“我”念成“额”，引起班里说学斗唱取笑你。你还说自己的家乡很贫瘠，黄土地上的庄稼人生活很不易。听得我，心里沉甸甸、酸酸的……。但说到你的未婚妻，木讷地脸上又露出了笑靥。你说她人好，是圪梁梁那边的。你的眼睛看着远方，视线拉得是悠长悠长的……。我听不懂你的家乡话，搞不清啥子叫圪梁梁。但我知道，你的心里又在深情地把她想起……。



　　

一年后的年度军事考核，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暗下决心比拼你。投弹，你三投最远49米，我拼尽力气紧随其后投出43米；射击，你10环，我9环，都进入了优秀的行列里。憨笑挂在了你的脸上，满意写在了你的心里。



　　

来年秋季，你将退伍回家去，大伙儿难过的泪珠，涮、涮、涮地往下滴。看得出你心里很不舍，因为几天来你都不太言语。但家乡的老娘和圪梁梁的未婚妻，又是你牵肠挂肚的唯一。我悄悄塞给你三斤全国粮票，小弟的心意定不能推辞。你一把搂住我的肩，又重重地拍拍我的背，只叮嘱了我一句：“好好的”。平时难得掉泪的硬汉子，此刻，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时光荏苒，多少年已过去。无论翻过了多少山，趟过了多少河，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我都没有忘记老班长临别时那句饱含深意又戳心窝子地话语：“好好的”。



　　工程兵连队生活艰苦，工作艰辛，甚至面临着伤残、牺牲的危险。老班长一句朴实的话语，饱含了多少关爱的深情厚意。由于老部队几经裁军撤并，本人又历经多次大跨度的工作调动，与老班长失去联系难以寻觅，实为遗憾。

暖暖的回忆牵手在春季，淅淅的小雨甜蜜在心里。借助美篇园地，向遥远的老班长，表达思念中的感怀之情和祝福之意！🌹🌹🌹🙏🙏🙏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