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与木偶戏■ 封保义

封保义

<p class="ql-block">  著名戏剧理论家常任侠先生认为木偶戏是美术剧。“美术”作为可视形象,以提供人们欣赏的艺术,也叫造型艺术、视觉艺术,其中包括中国传统的绘画艺术,简称中国画。因此,美术剧的木偶戏艺术与中国画有着不解之缘。木偶戏与中国画艺术的有机结合,最早应为虞哲光先生1981年创作编导的美术动画片《崂山道士》。从这部木偶片的形象创作特征到舞台背景的设计风格,中国传统的国画风格尽显其中。</p> <p class="ql-block">为当代木偶戏舞台艺术与传统中国画相统一的创作实践开了先河。 </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一、中国画与木偶戏整体艺术效果和参差错落的关系</b></p><p class="ql-block"> 用中国画创作的理论来审美我们的木偶戏,或者用中国画审美的标准来创作我们的木偶戏,我以为,中国画的绘画理论与戏剧艺术理论是相通的。以隋朝展子虔的《游春图》为例:</p> <p class="ql-block">此为中国存世最古老的画卷。画面采用俯视法取景,将远景、近景一并向中景聚拢,使各类景物完整和谐地统一于画作之中,特具咫尺千里之艺术境界。从木偶戏艺术创作的角度,欣赏这幅画应抓住最为核心的特征,那就是参差错落的变化关系。比如画中的山体、山头、树木、构图等等,其形状大小、远近疏密等关系极为丰富,而此整体关系与艺术效果正是木偶戏舞台场景或人物画面所需要的。以扬州木偶研究所《琼花仙子》一剧为例:</p> <p class="ql-block">从人物的构图到场景的经营,正完美地体现了一幅木偶戏舞台艺术的画图。</p><p class="ql-block"> 纵观《琼花仙子》一剧的木偶造型,一是形象美,主人公琼花仙子的形象,吸收了戏曲花旦人物的表现方法,脸蛋略长,呈瓜子型,樱桃小口,纤细的眉毛下面镶嵌着一双乌黑而明亮的眼睛;而对这些五官的塑造,又尽量结合了木偶的特点,如眼睛稍大,轮廓较明显,再加上美丽的发饰、艳丽的服装,使这一人物在舞台上有血有肉,情感逼真,意趣中见成熟,为剧中儿童之首;胖福宝个小矮胖憨态可掬,机灵活泼;大王体态粗壮笨拙,故作矜持,愚昧可笑;麻胡子瘦弱弓腰,痴形呆状,心狠手辣……数十个木偶在舞台上构成了一幅幅“有笔有墨”、“参差错落”、“浓墨重彩”的“琼花仙子图”。细品此画,画中人物不仅有静态美,比起画来又多了动态美:时而水袖飘逸地舞蹈,时而穿云破雾地飞翔;时而独个歌唱,时而群舞飞扬。二是布景美,道具美。为了强化画面美,《琼花仙子》突出了“琼花”的道具美,“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琼花盛开,虬劲的树干上枝繁叶茂,蓬松的树冠上花团锦簇,满树油亮的碧叶托着洁白如玉的花朵,分明似隆冬的瑞雪压满枝头,流光溢彩,璀璨晶莹,一朵朵的花儿尤如玉盘,由八朵五瓣大花簇拥着玉蝴蝶似的花蕊,像是八位仙子围坐品茗,香味浓郁清和,沁人肺腑,爽人心目。为了突出琼花美,在舞台天幕上是琼花开放的盛景;在服饰上彩印琼花之图案;在道具上琼花奇特地能开能合。这样全方位、多侧面、立体化地集中强化了“琼花”的形象,使自然琼花“刷色”、添彩,更好地表现了琼花仙子的纯洁善良。木偶剧中如此画中有诗,诗中有画,画中有偶,偶在画中,人物的主与次、角色的高与低、画面的前与后,色彩的跳跃、姿势的呼应等等,均显中国画的错落有致,韵味无穷,美不胜收,尽显木偶造型艺术图之天成。</p><p class="ql-block"> 木偶剧《三个和尚新传》是扬州木偶戏里程碑式剧目之一,作者在该剧设计过程中,试作传统山水画的实际构图并以其原理与木偶戏中的人物和舞台画面进行了中国画和木偶戏形象创作上的关系对应及有机统一。</p> <p class="ql-block">  画中参差错落的山脉,延绵千里,变化万千;笔墨浓淡枯湿,虚实相间,疏密得当。画中山体的大小与人物体态大小相对应;远近高低与人物的高矮胖瘦相对应等等。为充分体现剧中人物的变化关系,其身高落差达40公分;胖、瘦体量的比例为 2︰1;人物脸形形状以中国传统的“甲字脸型”、“由字脸型”、“田字脸型”明显区分;服装呈“红、兰、黄”三原色节奏。如此等等,传统国画中的多重变化关系在木偶戏舞台上,实现了“画”与“偶”的和谐统一。</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二、中国画与木偶戏艺术墨中见笔,笔中见墨的神韵关系</b></p><p class="ql-block"> 由于中国画主要是以毛笔蘸水、墨在宣纸上作画,所以“笔墨”即为中国画创作表现的艺术语言。笔和墨相辅相成,密不可分。这就是中国画笔墨之间的神韵关系,叫“骨法用笔,气韵生动”。结合木偶戏,我以为,偶为骨,景为墨。无笔不成画,无偶不成戏,无景无韵味。此“景”者,山石之实景、虚幻之光景、飘渺之烟雾景也。只因有了偶、景、光效等的融合,构成了木偶戏舞台上一幅幅优美的画图。画面中的人物,美艳绝伦,加上富有层次的中景、远景、富有虚幻效果的光影空间,使这一舞台画面色彩艳丽,美轮美奂。</p><p class="ql-block"> 中国画的笔墨是活的,其线条的流畅和动感,墨色的流淌和韵味,充满着时代的精神和画家的人文气质。木偶戏也不例外,木偶本无生命,通过人的操纵,通过现代科技的作用,使当今的木偶戏变得如此神奇。瞧!舞台画面上不是一幅韵味十足的水墨人物画吗?</p> <p class="ql-block">  在剧情发展的关键时刻,出乎人之所料,画中人物走出画中,一幅看似静止的画轴道具,瞬间变成了动态的中国画图;在《嫦娥奔月》一剧中通过烟雾达到的水墨画效果,嫦娥在虚幻的烟雾中腾空而起,飞向月宫,中国画的笔墨神韵与木偶戏的动态特征体现得天衣无缝。</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三、中国画与木偶戏艺术抽象与具象的关系。</b></p><p class="ql-block"> 齐白石先生有一句话,“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即艺术作品太像即为 “俗气的艺术”;而不像即为欺骗世人,所以中国画看似寥寥几笔即可勾勒出一种意象,强调似与不似之间。</p> <p class="ql-block">  这两幅画作通过极为简单的笔墨,一个描绘了京剧《三岔口》中的梁山好汉任堂惠与店主刘利华在深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展开的打斗场景,将演员表演的真功夫画得惟妙惟肖;另一幅画酷似蹲着的一头牛。这种写意的手法很适合木偶戏的人物创作,尤其在木偶面部形象方面,根据剧中人物的要求,可强调和突出其中某一方面的特征,而无须面面俱到,这些形象特别具有木偶戏的所谓偶味,并深受广大少年儿童的喜爱。</p> <p class="ql-block">  中国画的这些创作理念不但体现在中国木偶的艺术的创作中,艺无国界,在国际木偶艺术创作中,虽无明显中国传统国画的形式,但从其木偶舞台艺术的体现,不难看出中国美术绘画画理之所在。比如德国“第五轮公司”演出的《非凡之旅〉,表演过程中的木偶,能够将木偶的身躯部件全部拆开、分离表演,实行绘画理论中的“笔断意不断”,“苔点”的跳跃,墨色的飞舞。整体演出,艺术家追求一种点与线、整体与局部的夸张的、抽象的表演艺术,也是木偶制作技巧与表演技艺的双重展现。</p> <p class="ql-block">  总之,中国画笔墨韵味无穷,木偶戏美妙偶韵绵长。画中之偶,偶戏之画,木偶戏艺术的明天,将更加灿烂辉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