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飘飞

默言

<p class="ql-block">芦花飘飞 (散文)</p><p class="ql-block"> 没有人能将自己快乐的时光和刻骨铭心的经历从记忆深处彻底洗白,即使知道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不会重来,而生活中的一句话或一件事就会勾起人对往事的回忆,特别是夜深人静独处时更容易回想往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废黄河象一条懒堕的巨蛇横穿苏北平原中部,蜿蜒曲折奔流入海。我家就住在废黄河堤堆边。在我家约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与废黄河并行的沼泽地和不规则的河塘以及一眼望不到头芦苇。这是先辈们这不知那个年代为加固堆堤而留下的遗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在这片宽不超过五十米的狭长沼泽地里留下了我难以磨灭的童年快乐时光和朦胧而骚动的青春记忆。</p><p class="ql-block"> 还在我上小学时,一片片的芦苇青绿绿的,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伸向何方。近处的芦苇一根一根生长在一起,微风一吹,芦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每当风大了,它们全都弯着腰抵御风的侵袭。每天放学后我一放下书包,便会挎着柳条编的篮子,拿上并不锋利的镰刀,去芦苇荡去割猪草。那时代的农村小学生不象现在学生,有做不完的课外作业,书包几乎和学生一样重。我们放学后的任务就是割猪草,割回家后还要洗干净用刀切碎,和吃剩下的粥及米糠搅拌在一起喂猪。因为猪草放的多点能省下粮食,我们虽然小,但割猪草却也是在挣钱。村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生活,只要不下大雨,每天放学后便会叫上自己要好的小伙结伴外出去割猪草。</p><p class="ql-block"> 我因为学习好又有点孤傲,同年级的小伙伴几乎都不愿和我玩,我也很少找他们,因为我有个漂亮得象小公主一样叫二花的小伙伴。</p><p class="ql-block"> 二花比我小三岁,是生产队队长家的二闺女,那个年代队长权利很大,说给谁家多少粮食就给多少,很多人都巴结他家。二花妈把二花交给我,让我每天带着她割草,陪她玩,有时还要教她做作业。其实二花真的长得很漂亮,她的皮肤象芦苇根一样很白,很嫩,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很亮,很清澈,能照见人影。头上扎着两个不长的小辫子,身上常穿着印着小花的褂子,虽然有点发白了,却很干净。二花小我三岁,可比我懂的多,平时都是我找去找她,是我妈叫教我这么做的,我知道是巴结她家,因为她爸是队长,会多分口粮给我们家。说实话,二花每天猪草割的都比我多,完了都偷偷摸摸的抓给我,她说她家猪不喜欢吃草,只吃粮食。</p><p class="ql-block"> 暑假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也是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最快乐和自由时光。清晨,早早的便吃过早饭,习惯性喊上二花,踏着晨光,踩着露珠,向芦苇地进发,开启我们割猪草工作,因为芦苇荡里野菜较多,很多是可以再生的,割了又长,更因为那里有我和二花的“家”,那是我们用芦苇搭建的,既可以挡风遮雨,还能遮住灼热的骄阳。其实我们每天都能很快的完成一篮猪草任务,余下的时间则是坐在用干草铺就的草地上,有时则是躺着的,是和二花紧挨着身子躺的。“家”附近就是小河,河水清澈见底,随时都能看到水里自由自在游动的小魚小虾。这是现代城市人无法想象的美景。河水在经过水草和芦苇根净化后很干净,渴了便到小河边捧着水喝,喝到嘴里凉习习的,还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舒服无比,美妙至极。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似乎能把人烤熟,而我们“家”由于处在芦苇荡深处和小河边,反而显得凉爽爽的。有一次,我和二花相拥而眠,二花说她爸和她妈也这么睡的,我们睡的很香很甜,竟睡到晌午,幸亏相邻生产队的小牛和后来成为他女人的三凤喊醒了,打那以后,我们的“家”则变成他们的。</p><p class="ql-block">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冬天,芦苇荡一片白白的,一眼望不到边,狂风一吹就会有芦花飘飞,也不知道飞向何方。此时也是农村最清闲的时节,二花爸会组织社员把属于本队的芦苇收割,捆成一捆一捆的运到社场上,按户分配给各家,集体则留下一部分。那个时代都很穷,买不起棉鞋,芦花就成了农村人脚上御寒最好的产品。这时我总会叫上二花悄悄来到了社场上偷偷摸摸的割芦花,即使有人看见了也不会管,因为二花爸是队长,看场的还会帮我们一起割芦花,我知道不是帮我而是帮二花,在巴结队长家。每年因为有二花,我总有新毛窝子(用芦花编的鞋子)和专门在雨雪天穿的木屐子。</p><p class="ql-block"> 芦苇荡的冬天很冷清,小河里水干的很快。这个时节我会喊上二花和其他要好伙伴一起带上小水桶和竹一篮去那里抓鱼,用土把小河分成段,一段一段的排水抓魚。最多的一年抓了十多斤小魚虾,回家后杀洗干净和咸菜烧能够吃好几天的,吃在嘴里香香的,为家庭也为自己改善了伙食,心中荡起满满的成就感。</p><p class="ql-block"> 冬天的晚上,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大地,大人们早早的便上床休息,而我们这些孩子会跑到社场上做老鹰抓小鸡或躲猫猫之类的游戏,二花总是和我分在一起。我们几乎玩到半夜,跑的满身是汗,一点也不觉得冬天的寒冷。就这样,我们度过了快乐而忘忧的少年时光,全然没有现在孩子们学习压力、补课压力。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上中学,除非每年的暑假偶尔会和二花他们出去野一下。</p><p class="ql-block"> 从考上学校到后来参加工作,我时常会梦到老家的老房子,老家的芦苇荡和清澈的小河水,还有二花那能照出人影的大眼睛。后来,二花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就在家里帮父母做家务,有时也会去农田里做做除草等轻松的活。不久,二花就去了南方她的远房亲戚那里打工了。此时的二花真的长大了,出落十分漂亮,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比我上学时的班花、校花都漂亮百倍。我有时回老家一趟,碰到二花我们俩都会脸红,也许就是相互喜欢吧。后来二花嫁给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现在她家开的商场超市都有十多个,而我却从工厂失业了。二花知道了我的处境也找过我,让我去帮她管理其中的一个大型商场,被我拒绝了。我认为我们过去的一切美好时光只能封存在记忆深处,尽管现在到处打工,年过半百了,依然象芦花一样四处漂泊,但我知道我的根还在。那是镶嵌入我灵魂深处,永远无法抹去最美妙的人生记忆。</p><p class="ql-block"> (韩军)</p><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韩军,男,1963年出生,退伍军人。曾先后发表新闻作品三百余篇,热爱写作。现企业职工病退闲赋在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