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玲儿

题记：感动无处不在，可能是一朵花开、一片云过；或者只是一缕柠檬的清香……

七绝：咏柠檬

时逢三九寒犹彻，万物凋零我独芳。

没有铜躯和铁臂，全凭甘字护吾祥。

时近年关，又变得格外忙碌起来。几乎每晚都是摸着黑、迎着苦寒、拖着疲乏的身子回的家。但所有这些又都在推开家门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推开家门，迎面扑来的不仅有满屋的暖意，还有充溢房屋、令人神清气爽的缕缕清香。最初闻到清香的那晚，我猜是邻家的茉莉花开了，或者是邻居家正煮着桂花茶吧。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充满感激之情。感恩能与这样有雅兴的邻居为邻。在这苦寒的夜里，还能馨香萦怀，让夜归人寒意疲惫顿消。

第二晚、第三晚……连续每晚回家，这种清香有增无减。这让我好生好奇！天寒地冻的，就算是邻家温室的茉莉花能开，也不可能开得那么热烈，那么长久、就算是邻居有喝花茶的雅兴，这关门闭户的。花香、茶香还能穿墙越壁而来？

这么浓郁的、亲切的清香应该就是来自咱自家的吧！带着好奇，我在自家的每个角落开始寻找。最后惊觉香气是从一桌底散发出来的。难道是柠檬的香味？桌底除了一篮子柠檬什么也没有！

柠檬的味道竟然如此清香怡人？像极了茉莉花或桂花的夺人清香？我半信半疑地把一篮子柠檬拉出，凑近去一闻。没错，正是这种怡人的清香。柠檬怎会有了茉莉花的香气？这让我想起林清玄在《风格的芬芳》中写到：每棵野生茶树采摘来的茶叶味道都很不一样，我最喜欢有莲花香的那一棵。是的，茶叶竟然会有了莲花的味道。茶树既可有莲花的味道，那么柠檬能有茉莉花的芳馨也就不足为怪了。人亦该如此，既该有自己独立的风格，亦允许散发自己的芬芳和吸收别人的不同芬芳。如此，人生方算完满。

这篮子柠檬是上周末和儿子一起去农场采摘来的，采摘得有点多。当时想着是送人的，结果被我收放在桌子底下加上最近的忙碌，就全然把这事忘了。而柠檬却兀自芬芳着。尽管白天家中无人，尽管夜晚我们很晚才回来，尽管天寒地冻，尽管被人遗忘，它依然纯粹地芬芳着，努力把自己最美、最纯善的一面奉献人间。用储光羲的“恬澹无人见，年年长自清。”来赞誉委屈于角落里的柠檬那是恰如其分了的了。

这篮子柠檬很是让我感动。最初遇到的时候也让我大吃一惊。隆冬的林场已然一派萧瑟凄然。经过霜雪的侵袭，几乎所有的果木都只剩光溜溜的枝条了。唯有长在路旁的一棵特别矮小的树木引起了我的注意。可能因为矮小的缘故，连日来的酷寒被旁边高大的果木已为其遮挡了。故此它不仅仍然枝叶繁茂而且还硕果累累。这就是不显山露水的智慧吧。

这是棵很不起眼的柠檬树。因为生长在斜坡的路旁，土壤贫瘠而且缺水。它的身形比正常果木矮小了许多，如果不是挂满果子，我一定会认为它只是一棵普通灌木。整棵树就没一根粗硬的枝条。所有枝条都柔软得像柳条，可是每一根柔软的枝条上都挂满了柠檬。少的几个，多的则十几个。与其他光秃的果树相比，好像此处独有春。连霜雪都放过了它！这也许就是老子所说的：柔之胜刚，弱之胜强的智慧吧。俗人尚理解不了的智慧，却被一棵卑微的柠檬树数剖析得淋漓尽致。

原本就瘦软的枝条，再加上多果的坠挂，整棵树几乎都贴着地面生长，果子就这么安然地躺在地面上。如果来往不注意准会踩着果子的。

因为生长在路旁，加上几场霜雪侵袭的缘故，原本黄橙橙的柠檬都变成了酱色，好像都被开水煮过一般。儿子随手摘了一个，只用指甲轻轻一划，就看见了薄皮下面露出来雪白的果囊和鲜嫩多汁的果肉。而且随之而来的柠檬清香让人顿时神清气爽。儿子兴奋得不禁感叹：“原来金屋藏娇啊”。“是的，应该叫深藏不露呢，是‘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的云淡风轻的品性。”我回应着儿子。

于是我们俩便动手采摘起来。柠檬树的枝条虽然柔软，但是布满芒刺，采摘时要特别小心。这让我想起了我最近看过的一本书《你的善良必须有点锋芒》。是的温柔亦如此，应该有个底线。这也是深谙世故而不世故的智慧。

由于是偶遇，我们没有办法带走这大大小小五十七个的柠檬。竟然能在草丛里拾到个蛇皮袋，这一回，不仅柠檬，还有山上清风明月都能一并装进了袋子带回家。那一刻我竟想：这是不是缘分呢？我和柠檬注定有一场遇见。且是一场能融入彼此生命的遇见。想想，也就舒心地笑了。

回到家，我把柠檬一个个洗净晾干水分，然后用一个漂亮的枣红色花篮装着，准备送朋友。结果在一次早餐时，为了挪地方我慌乱把它挪到了桌底。这一忘就是一个礼拜。

今晚回到家，再次面对清香萦怀的柠檬，忍不住提笔书写此刻顿生的敬意。柠檬的朴实无华、甘于奉献、云淡风轻的品性以及不显山露水、以柔克刚、深藏不露的智慧都是值得我们人类好好学习的地方。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这就是我们家柠檬的品性。

图片：源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文字：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