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的芙蓉镇》——配乐散文

慕容金

文字：慕容&金

制作：慕容&金

（图片来自网络）

      好几年前，湘西自治州一个同学，蛮大气地请我去芙蓉镇玩。说是去猛洞河玩漂流，吃乡下火锅，逛芙蓉古镇。

 毕业分手后，这位同学的事业发展顺风顺水，每次到我那里，虽然少不得请他吃饭喝酒，但他给我带来的礼物价值，都大大超过了我的付出。有钱人，就是任性！这次他又盛情相邀，我也没推辞，一口就答应下来。

     芙蓉镇以前的名字叫“王村”，是湘西自治州永顺县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镇。上世纪八十年代，著名导演谢晋在那个里拍了一部叫《芙蓉镇》的电影，让这个湘西小镇一下子名声大噪！于是就改名叫“芙蓉镇”了。

　　小镇边上还有一条叫猛洞河的小河，当地政府利用这条小河开发了漂流的旅游项目，用现在的行话说：就是把漂流和芙蓉古镇打包组成一个综合旅游项目。旅游开发是否成功我不知道，但在盛夏之时去漂流，怎么说都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我生长在沅水河边，对水的那份热情从来就没有冷却过。早几年的时候，还经常利用工作之余，带着家人去怀化城郊的河里游泳。这次同学盛情相邀，自然很高兴。去芙蓉镇路程并不远，坐火车往张家界方向，三个来小时就到了。

是八月的一个星期六，天气暑热难挡，在芙蓉镇小小的火车站下了车，同学带了两个助手早就等在那里。上了他的车，我们没有去宾馆，而是直接去了漂流的源头。

猛洞河是酉水河的一条小支流，凤滩水电站大坝截断了酉水河，形成一个巨大人工湖，猛洞河水就象这个大湖的一条细细的尾巴，在湘西的山沟里拉得老长老长。在距芙蓉镇还有好几公里的地方河水骤然放慢了流速，河面明显地宽阔起来。流到芙蓉镇的时候，成了一个七湾八拐的山间平湖。

猛洞河漂流与现在许多地方的漂流相比已经没有什么特点，不仅水流并不湍激，还有很长一段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游荡。

　 同学让人在上岸的地方找了家不错的餐馆，说是漂流结束以后要与我在此痛快地喝一顿。

喝酒之前我跟他说：

“咱们这次是从城市到乡村，一定要原汁原味的乡村口味。”

“同意！保证没一点城里的味道。”

同学是湘西本地人，对美酒佳肴的领悟和爱好绝对不在我之下。

酒菜很快上来，是一色的湘西口味：乾州鸭、野猪肉火锅、猛洞河鱼、爆炒田螺肉。。。。。。

别具风味的湘西农家菜，相交多年的同窗好友，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然后是凉爽的空调，桌子上还摆着的一大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苞谷烧”。还是早晨动身前在在家里草草地吃过早餐，下水前就已经是中午了，接着又在溪水里搅了一个多小时，肚子早就饿了，看到这一桌好菜，一壶好酒，食欲一下子提得老高。我也不客气，大块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同学把我送入了芙蓉镇上的一个小宾馆。他晚上要赶回去，临走时告诉我：

“房费已经结了，火车是明天上午1１点的，你明天早晨起来还可以在镇子上玩一下。这里不仅拍过电影《芙蓉镇》，也算是宋祖英的家乡，随便走走看看，吃饭便宜得很。我就不陪了，记得按时去火车站搭火车就是。”

说完他关上房门走了。

酒虽然喝多了点，但神志还清楚，他说的话我都一一记下了。同学走了以后，我很快睡着了。

晚上九点多，酒劲过了，我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感觉口有点渴，想出去买瓶水喝。

　　信步从房间里走出去，来到镇子上。虽然是旅游季节，但小镇上游人却并不多。这是一个临近水的地方，凤滩水电站的大坝拦截了酉水，河水沿着这条山沟一直漫到这里，形成一块很大的水面。白天的暑气在水的冷却下很快退去，晚上的凉风在小街上习习的吹拂，老远都看不到一个行人。

晚上的芙蓉镇安静极了，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小街，街道只有两三米那么宽，两边是木质的房屋。有农家、酒店、祠堂、小小的商铺，还有静静地坐在街边的老人和三三两两地在小酒店里吃霄夜的食客。灯的光亮也是那样柔和，犹如挂在夜空中的星星。

清清的夜晚，在这偏远、宁静又无人打扰的小镇上，水就在镇子下面不远处，月亮的倒影在水面上闪着鳞鳞的光芒，远处传来几声狗的叫声。突然感觉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天老地荒，地僻人稀的地方，远离了城市的喧嚣，逃避了人际应酬的假面，凉的是风，温的是水，和气的是小镇上的人，平静的是我的心情。没有热、没有冷，没有工作的压力、也没有生活的烦恼，此情此景，此街此人…………………

同学走了，没人再理我，但我却获得了少有的宁静。丢掉了白天应酬的心态，全身的神经都处在放松之中。

我一个人在小街上慢慢地毫无目地的走着，前面似乎走着一对外来的情侣，两个背包还背在身上，女伴的手挽在男伴的手臂上，俩人相依，紧紧地靠在一起，缓慢地一边走一边看，像是在挑选一家合适的旅店，又如在寻觅一间热辣的餐馆，或许她们什么都不找，只是静静地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和安详，那亲密、温馨又柔和的情感让人羡慕。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到房间里去。走着走着，看到靠街的外侧有家餐馆，店子窗外有一个不大的瀑布，水流冲到下面的水潭里，发出“哗哗”的声音。木质房子就建在瀑布边的吊脚楼上，临窗摆着两张桌子，里面没有客人。

　　店家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他看到我关注的目光，立即走出来：

“老板，进来坐不？喝点啤酒嘛，我这里有新鲜的螺丝，还有蚌壳，小桂鱼。看看这个瀑布几多好，连宋祖英都在我这店子里头吃过饭，你看，这里有她的照片。”

我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看去，墙上果然挂着宋祖英在这家店子吃饭的大幅照片，看来这店子口味确实不差。我经不住引诱就走了进去，挑个临窗的桌子坐下来。

店老板也不问我想吃什么，很麻利在厨房里忙着，十几分钟就整出了三样小菜，看上去色香味都不差。只是我有些纳闷，怎么这店老板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在厨房里忙起来，如果弄出来的菜我不喜欢又怎么办呢？

“你怎么也不问我想吃什么，就自己做了我的主啦？”

店老板挺有气派地说：

“不是我吹牛皮，到我这店子来吃东西的人，我一看就知道他想吃什么，从来不用问。”

看来这店老板果真有些眼力，弄出的这三样小菜，十分合我的口味，便没说什么。叫了两瓶啤酒，操起筷子一口酒，一口菜地吃起来。虽然白天喝了酒，认真算起来，今天只吃了一顿饭，到这时还真的有些饿了。

吃了会儿，觉得独自饮酒实在差点味道，于是唤来店老板与我一同畅饮。店老板见我豪爽，也不客气就坐到了桌子边上。

他转身对厨房里叫道：

“幺妹，再炒两个菜来，我陪这位老板喝杯酒。”

完了他又对我说：

“老板，看你也是个爽快人，这两个菜算我请客，见面就是缘分，不忙的话，咱们就说会话咯。”

“好的，咱们边喝酒边说话。”

酒是一路子添上来，不知不觉，两个人各人又是三瓶啤酒下了肚。店老板的堂客代替他担当了主厨的角色，我们一边喝酒，他堂客一边把另加的两个菜炒好了端上来。我招呼她也坐上来一块儿吃，她不答话，只是笑了笑就退下去了。早几年我在农村工作过，知道湘西农村家里来了客人，女人一般是不上桌吃饭的。便也没再劝，一边喝着酒一边跟店老板无拘无束、海阔天空地聊起来。酒喝到现在两个人都有几分醉意，说话也有些毛起来。

店老板是本地人，以前也曾在外面闯荡，炒得一手好菜。他说自己之所以回到家乡，主要原因是湘西的男人都恋家，湘西的妹子温柔多情，又长得漂亮是湘西男人恋家的关键因素。我知道他又会把宋祖英搬出来做证明，就笑着说：

“你吹牛皮了吧？除了宋祖英以外，今天我可是没看到你这芙蓉镇上有几个漂亮妹子啊？”

店老板有些不服气：

“老板你缺眼力！缺眼力！我堂客年轻时就长得很漂亮。你看到没，她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有这个样子，我就是被她拉回来的。”

我又笑起来：“只怕不是她拉你，是你自己不放心吧？哈哈哈哈！”

说话间，店老板的堂客在里面开了腔：

“我可是没拉你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种田养猪，侍候公婆，日子虽然过得清静，但也乐在其中。是你自己说在外面呆久了，好想家。这才回来的。”

“哈哈哈哈哈！我说是你自己想回来的吧？家里放着个漂亮堂客，一个人在外面飘，怎么放得下心？”

店老板见我算是认可了他堂客长得漂亮，觉得挺开心。又对厨房里叫道：

“幺妹！还上四瓶啤酒来，这四瓶酒算是我请客啦！”

店老板的堂客出来上酒这阵子，我这才认真打量了她。这女人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子，略显丰满的体型，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丹凤眼低垂着。走路是那种风摆柳摇的样子，不论从哪方面说，都算是很漂亮的。

人们都说，漂亮的女人是丈夫宠出来的。湘西的水养人，湘西的汉子又聪明豪爽，湘西出美女，就十分自然了。其实大可不必计较于是店老板主动回来，还是被漂亮的老板娘拉回来的，和和美美、郎才女貌的一对夫妻，钱多钱少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濒山又临水的芙蓉镇，虽然僻静，却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夫妻二人能够早晚斯守在一起，孝敬父母，抚养儿女，过着无忧无虑的小日子，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呀！

………………

到凌晨三点我才在店老板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

躺到床上一下子竟没了睡意，我开着灯，眼睛望着房间里简单的陈设，耳朵却在听着窗外的声音。这个时候的芙蓉小镇安静得如同一个熟睡的孩童，除了小街上偶尔有一声狗叫以外，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突然又想到了那对情侣，他们是从哪儿来，到这儿来做什么？如果是旅游，芙蓉镇并不是个很好的地方。也许他们俩仅仅只是为了找寻一份宁静和安详，找寻那种地僻人稀，山高水远的悠闲，找寻一次真正的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其实我是不太适应场面上那样的生活，我渴望宁静，喜欢独处，有时候看到一个什么景物，还会引发一些可笑的感慨。人为什么不能多享受一下自己喜欢的快乐生活？享受快乐才是享受人生，人！就应该享受并快乐着。

（原文写于2011年8月。是根据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次芙蓉镇之行而写，情节稍有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