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艾登塔拉作文集》

安

愿做一支笔

如果你是一支笔，那么，你愿意做一支什么样的笔呢？是达·芬奇手中那支画笔，是李白写下无数诗篇的笔，还是鲁迅所执的编撰出那些不朽文章的笔？

如果我是一支笔，我愿成为司马迁手中的那支笔。

　　时光仿佛回到公元前125年。我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被从桌上拿了起来，连同几卷竹简和一方砚，被一起装进了褡裢中。随着马背的颠簸，我便知道一场旅途开始了。

　　那一年，司马迁二十岁，这是他经历的人生的第一场旅行。我陪着他渡过长江淮河，探禹穴舜墓。我默默注视着他，看他在汩罗江畔因屈原而唏嘘，又看他在薛和彭城的古战场追忆当年的楚汉争霸。有时，他忽有灵感，便会舀一盏江水，磨些许墨，临江提笔而书。

　　

第二次出游，我看着他出任朝廷的郎中，因公出巡。从蜀地向西南而下，这一次，他走得更远。然而就在他回家不久后，父亲就离世了。记得他曾跪在病重父亲的床头，流着泪答应父亲，一定会将那些历史上的贤君忠臣死义之士全部记录下来，写成一部能与《春秋》并肩的史书。我静卧塌旁，将他的誓言牢牢镌刻在心中。

　　当司马迁三十九岁时，他继承了父亲太史令的职位，因此可以阅览宫中的各种典籍和文献。我从家中被搬进了宫殿，每天看着他站在一排一排书架前，不断翻阅着每一卷史册。

到公元前104年，司马迁开始提笔撰写《史记》。我陪在他身旁，看着他将几千年的历史注入在字里行间。“管仲夷吾者，颖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信数与萧何语，何奇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

一行行墨黑的字编织成一张大网，我注视着那些群雄纷争、金戈铁马、君臣情谊被他皆倾注在笔下，不由得由衷地敬佩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在五年后的那一次朝会上，我亲眼看着汉武帝因将军李陵战败投降匈奴而大发雷霆，司马迁站出来为李陵辩护，否定汉武帝的对外政策⋯⋯最终，他被盛怒的汉武帝判了死刑，被关进大牢。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想阻止他，却又开不了口。

我知道，等待他的无疑就是死亡。在黑暗的牢房中，我看着他几近绝望，痛苦万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也在替那部未完成的《史记》惋惜。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另外一条路。司马迁选择了宫刑，背负着比死还要痛苦的巨大屈辱，用颤抖的手重新拿起了笔，继续《史记》的编撰。

我被深深地震惊了，想问他为什么？他只轻轻地说；“文王被拘于羑而推《周易》，孔丘困于陈蔡而作《春秋》，屈原被逐至江南而著《离骚》，左丘明失明而编《国语》，孙膑受膑刑而撰《兵法》，吕不韦流放至蜀地而书《吕氏春秋》，韩非被困于秦而作《说难》《孤愤》。此皆乃尝遭不测之人，然未曾言败，皆成不朽名篇。”我默默注视着他，无以应答。

　　《史记》最终完成。记述了从黄帝时期到汉武帝太初元年间千年的历史。自此之后，我一直静静躺在桌旁，阅无数世事变迁，看到《史记》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成为二十四史之首，逐渐变成了人类文学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

每当我听到人们翻开《史记》，因文中的某个精彩片断而赞叹不已时，眼前总会出现那个孤灯下消瘦而顽强的，始终奋笔疾书的身影.

　　如果我是一支笔，那么我愿做司马迁手中的那支笔，饱吸松烟，游走竹简，同他一起跨越千年时光，书写不朽传奇。

(艾小喵·2021年1月，假期语文作业：仿写中考满分作文《愿做一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