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说不尽的故事和回味

薛宏新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俺乡下人管春节叫过年,年,究竟是一种啥味道,不同年龄段的人,对于年的感触和体味也都不一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快60的人了,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对年的那种新鲜期盼的感情渐行渐远,早已没有了30岁时的风华正茂,也没有了20岁时的踌躇满志,更没有了十几岁时的纯真和幻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觉中,我已经在尘世度过了58个春秋。小时候,年,对于无忧无虑的孩子来说,是那么的充满诱惑,尽管那时物质和娱乐极度匮乏,但“年”的记忆仍然会让我幸福地回忆几天。那个年代除了口馋,还是口馋。那时只有过年了才能吃到白馍和可怜的几片猪肉。一进腊月,最有人气的地方是生产队的牲口屋,那里一是暖和,二是天天晚上有人讲故事说瞎话,关于年的传说,我就是听粪蛋爷在牲口屋讲的。据说,很早很早以前,有个叫“年”的怪兽,比大象大好几倍,比老虎凶几十倍,专门吃人,而且一吃就是好几个,每年被“年”吃的人数像我数学学的不好的,坐那数8天也数不过来。有次,“年”又来了,几个力大无穷的青壮年恨的牙根都咬碎了,说:“与其让它吃掉,还不如和它拼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便都拿着斧头,抓钩冲了上去,可他们哪是“年”的对手,都被“年”吃掉了。此后,“年”变得更凶了,老百姓个个怨气冲天,恨声震地。</p><p class="ql-block">冲天的怨气惊动了天上的太白金星,震地的恨声惊动了地下的地王菩萨。太白金星和地王菩萨一商量,就派神农老祖到人间收“年”。</p><p class="ql-block">神农手执打兽鞭,对准“年”的屁股就是一鞭。凶猛的“年”竟乖乖伏地不动了。神农奔上前去,一只脚踏在“年”头上,怒吼道:“畜牲,你吃人无数,罪孽深重,你的末日到了。”</p><p class="ql-block">说罢,从腰间拿下两片瓜钵,对准“年”就一合。比象还大的“年”竟一下被合在瓜钵里了。神农把“年”装钵埋地底下,临走时再三叮嘱:“这钵埋在地下,将来会长出瓜来,这瓜千万不能破,。”</p><p class="ql-block">后来,那个埋钵的地方真的长出了瓜来,老百姓按照神农“不”的谐音,把它叫“北瓜”。神农除“年”的那天是农历12月30日,老百姓便把这一天叫做“过年”。这天,象征“年”的北瓜家家户户会供在堂上,以示压邪,并敲锣打鼓,鸣竹张灯,以纪念神农老祖的功德。</p><p class="ql-block">20多岁的时候,我对年的感觉最深刻,一过腊月二十,便很少在家,今天这个朋友叫,明日那个朋友请,从庄东串到庄西,又从村南逛到村北。一群朋友畅聚,饮酒次之,主要是讲故事,神侃谁生产队里的牛马驴骡多,我还乘酒兴喷自己的远大理想,说几年后自己要成一个什么家,出本什么书,像散文大师杨朔一样有名气,等等等等一大堆不着调的话,更使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劝我一盅酒,那个敬我一支烟,酒过三巡,亥时早过,眼皮耷拉,醉意朦胧,又都舍不得散。听闲扯的,不光是男的,还有女的。有上初、高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漂亮女生,这时会发现她们愈发的娉婷袅娜,色泽各异,她们一个个都已经出落成了真正靓丽成熟的性感女了。听着我的演说,大都眼睛不眨地望着我,时而眼光异彩纷呈。这时,自己便会陶醉在这如花似玉的日子里了,就觉得这年过得特有韵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4岁时,我可以说是三喜临门,一是娶了媳妇儿,二是结婚当天《新乡日报》发表了我的组诗,三是被乡政府聘用,成了真真正正的“乡干部”,虽然事业无大成,但也十分惬意,吃不愁,穿不缺。每天工作之余,喝杯小酒,小憩一会,便满面红光,高兴时哼一哼少腔没调的梆子腔,眼睛也会乜斜一下街上云一样飘过的红男绿女。这时过年最惬意的是手里牵着蹒跚的儿女,随妻去县城买衣衫,最愿意看到的是,人们投向自己和家人贪婪的目光和瞥向自己妒忌的眼神;最喜欢抱了儿女挤人扎堆的地方,最喜欢听人说的一句话是:瞧,这孩子真好看,这小妮妮真俊!放下妻子儿女,在单位,肯吃苦肯下力,年年评先争优。回到家,友四邻,敬村民。整天乐哈哈地,但也忘不了偷偷欣赏别人老婆美丽的倩影,人家回头望了,又赶紧低下头,假装没感觉,虽脸红心跳,心里也是美滋滋地。这时的年,鞭炮也是响的,礼花也是艳的,天也是蔚蓝的,日子也是有滋有味有彩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0岁时,又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触。少了些意象,多了些理性,少了些虚幻,多了些沉稳,少了些狂热,多了些冷寂。现实生活,已经磨掉了十多岁时的纯情天真,磨掉了20岁时的心比天高,磨掉了30岁时的志在必得,锤炼成了老道和真实回归。而立之年,真还阴差阳错出了我第一本书《小河的梦》,著名诗人王怀让为我题词:生活在召唤,诗是回声。书法家慧海先生题写了书名。书出来时,乡政府派小四门(吉普车)和我一块拉书,真比娶新媳妇儿都高兴。</p><p class="ql-block">对于过年,少年时那种喜悦期盼的感觉早已荡然无存。</p><p class="ql-block">30多岁的我经历的事太多太多,每年过了腊月20,就会陪乡里的书记、乡长逐村访贫问苦,给他们送去米面油肉等生活必需品,每当看到贫困户感激的表情,自己就会十分自豪,好像是自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一样。</p><p class="ql-block">58岁鼠年,虽然疫情猖獗,我还是办了人生两件大事。一是32岁的儿子终于结婚,孩子结婚那天,我流了泪。另一件事是完成了我多年的夙愿,《宏新说世相》在故道文苑开栏前,国内好多书画家纷纷挥豪泼墨,原原阳县政协主席刘宗训、县书协主席樊子阳、副主席岳广军、张海龙、李中岭、刘兴武、李济乐,县美协副主席李兴福、贾飞燕、费金海、温俊波等,平原新区书协主席李峰等馈赠墨宝予以致贺,作家,亦师亦友亦兄长的吴芜先生不但为专栏写序还赠送我墨宝,这份情,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进了腊月,我给儿媳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小雨(我儿子)回来了吗?我说没有,儿媳告诉我,晚几天回吧,反正到家也没啥事儿。我也没和老伴商量,今年的除夕,当了公公当了婆婆,是不是该弄几个像样的菜,和儿子儿媳一块儿把酒言欢呢? (225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