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一）

风调雨顺

腊 八 节 记 忆

作者：李瑞芬

图片：网 络

编制：孙文汉

　　又逢一年腊八节！

心依旧、情依旧，往事如约上心头！记忆中儿时的腊月初八这天，一大早父母亲那忙碌的身影、一家人围坐在炕桌边吃着香溢满屋的腊八粥、父亲带领我们剥大蒜、栽种大蒜、母亲腌制腊八蒜。一桩桩一件件伴着浓浓的腊八味道又在眼前浮现……

　　1，腊 八 粥

　 六十年代中期人们的生活物资匮乏，父母亲为了孩子们能吃顿腊八粥，总是想方设法提前准备些食材，有的是平时积攒下来的，或父亲从老家带回舍不得吃的，如：大芸豆、高粱米、玉米粒、黄米、红枣、加上每月供应的大米、小米，为增加甜味口感再放点糖精。说是腊八粥，但在北方坝上大都是焖杂粮饭。

腊月初七上午，母亲就把一些难煮的食材用水浸泡着了。晚饭后便开始在炉火上煮大芸豆、玉米粒和高粱米。腊八这天母亲早早地起床，将所有食材倒入大铁锅里煮制。睡梦中依稀听到，大铁勺在锅里搅动时与锅的磨擦声，和母亲有节奏地拉风箱往灶堂里加煤声，待五谷香味弥漫整个屋子里便停止加火了。起床后我们兄弟姐妹草草的洗漱，迫不及待地坐在炕上饭桌前等着母亲盛腊八粥。那年月吃一碗甜滋滋又有枣的饭堪比过年。我和哥哥弟弟比谁吃得快吃得多，那满足、开心的吃劲儿，給忙碌的父母亲脸上增添了幸福的笑容。

到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期，人们的生活水平均有所提高。我和哥哥也先后中学毕业，下乡成为本地知青。家里的口粮有些节余了，腊八粥的食材种类和数量也相应地增加，而且可以放红糖了。我们一顿美餐后还送給邻里们一些品尝，剩下的团成比饭碗小的饭团，码在大号洋瓷盆里盖严实，放到不住人的房间里。坝上冬天零下20℃左右是常态，自然冻得结实。吃的时候提前拿到炉子旁边解冻，再上锅蒸热。有时还能留到正月里吃呢。

　　2，腊 八 蒜

腊八节的前两天吃过晚饭，母亲就把一头头大蒜，集中放在一个浅黄色带牡丹花图案的、大号洋瓷盘子里端到饭桌上。我们几个孩子在父亲的带领下，围坐在炕桌边开始剥大祘，剥好后再进行分类，一类是个头大质量好的，用作栽种在盘子里长蒜苗，另一类是中等个头质量好的用食醋腌制腊八蒜，剩下个头小质量好的，留作吃饭时直接食用，其余的年前煮肉用。

腊八那天早上 吃过腊八粥后，母亲便开始将事先洗净凉干的大蒜瓣，倒入一个约25公分高，40公分周长的酱紫色带浮雕花纹的陶瓷罐子里，然后再倒入食醋没过大蒜，有时加一至两粒冰糖用筷子搅搅，盖严实盖子放在阴凉处，并嘱咐我们不要随意打开盖子看，那样蒜就腌不绿了。直到年三十晚上才开罐盛出醋和蒜蘸着吃蒸肉片，大年初一早上蘸着吃饺子，往后就随时可以吃了。那碧绿的蒜瓣和酸甜微辣的醋融在一起的味道，至今仍在我的唇齿间多次回味……



　　3，腊 八 蒜 苗

　　腊八这天除了吃腊八粥、腌制腊八蒜，我家还有一件事就是栽种腊八蒜苗，以此来給家里增添绿色生机与希望。因那时坝上沽源的冬天特别寒冷，从农历十月份开始下的雪就不再融化了，一场接一场地下且越积越厚，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走路时脚下的积雪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加之条件所限整个冬季，没有新鲜蔬菜可吃，更见不到一点绿意。母亲就用栽葱、栽蒜来增添家里的绿色也算是栽春吧！

每到栽种大蒜时，父亲总会提前在几个直径约七寸长，带着花边的洋瓷盘里放入沙子用水浸湿，然后指导我们把剥皮大蒜瓣，从中间向外一圈一圈插空码放整齐，再用双手扶着栽种好的蒜向盘中心轻轻压拢，结结实实的一盘盘大蒜就栽种好了。往后的事就是浇水、放在炕上太阳照到的地方，让蒜充分吸收阳光。待蒜的根须长长盘结成一个圆坨子时就不需要沙子来固定蒜了，倒掉盘里沙子冲洗干净蒜根，在盘里留下些水滋养蒜生长。每天我和兄弟妹妹不止一次地端起那一盘盘蒜苗反复地看长高了多少，等啊！盼啊！恨不得它在一夜之间就能长成。当蒜苗长到约四寸高时，母亲便教我用彩色标语纸叠成四折、五折剪出各色小花，中间再剪出个小孔，展开后套在绿绿的蒜苗杆儿上。那红、粉、黄色的小花，散落开在一盘盘绿色蒜苗里好看极了，那就是家里最耀眼的一处微景观、一片春天，令人兴奋的同时更是赏心悦目！待蒜苗长到五、六寸高度时正好过年吃，剪下几根炒菜、做汤、拌馅、拌凉菜时点码、调味非常不错。能在除了圆白菜、土豆、胡萝卜再没其它蔬菜的寒冬里，吃到自己亲手栽种的绿色的新鲜蒜苗，一家人都有着无尽的喜悦和满满的成就感。

如今时光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虽然我们一直都延续着父母亲过腊八节的习惯，同样煮腊八粥、腌制腊八蒜和栽种腊八蒜苗。特别是腊八粥里又添加了桂圆、莲子、花生米、核桃仁、葡萄干儿等多种食材，但再也吃不出母亲那简单几种食材的香甜味道，和那鼻头、脸上粘贴着米粒，手拿筷子不停地往嘴里扒拉饭，兄弟姐妹比谁先吃完第一碗的快乐氛围。小时候总盼着自己快些长大，可长大了却最怀念小时候的时光，怀念那浓浓的腊八味道，怀念那深深根植在心底的腊八情，更怀念父母亲及那洋溢在父母脸上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