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不堪回首的校园生活总算结束了，一张薄薄的成绩单将我逐出学校的大门。懵懂的自已回到家中，整天闲得无聊，东游西荡的打发着日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经人介绍，随一个远房的俵哥学徒做木工。老俵是一副凶面孔，整天死气沉沉，不怎么吭声，只知道不停的干活，自然没什么话可交流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那时的手艺人都是要去东家上门揽活，包工或点工。按惯例点工管吃管喝，不用操心工期的长短，而做包工东家是不管伙食的，到了饭点就得自已解决，而且是要赶工期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天下午，做完活己是暮色时分，我和老俵来到一家小饭店门前，阴沉沉的天下起了小雨，门前点着一盏路灯随风左右晃悠，桔黄色的灯光迷迷蒙蒙，弥漫在雾霾中。街巷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声，这叫声显得格外凄凉，一种从未有的孤独感就像雨中的雾霾，久久停在心头缠绕。</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家饭店不算太大，按现在的叫法充其量只能称为"排档"而已，卖快餐的那种。我和俵哥去的时候大概已经打佯了，看上去生意也不是很好。屋内一盏日光灯孤零零吊在天花板上，嗞嗞的哭泣着，就连散发出的光惨白地照在墙上发抖……</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饭店里空无一个人，顺着墙找到里屋，墙的角落里有个女孩，在水龙头旁洗涮着一大盆碗筷。女孩瘦瘦的背影站在水池旁，显得十分单飘，瘦弱的身影投在那污秽的墙面上。晚餐一菜一汤十分简单，饿极了的我哪里顾得上饭菜的味道，狼吞虎咽恨不得连碗都吃掉，草草吃过回家倒头便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大早，随老俵又来到这家小饭店，白天这里的生意到是不错，里面的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昨晚看见的女孩正在张罗着招呼客人。仔细看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她长得非常美，年纪也不大，清秀的瓜子脸，一双乌黑发亮的大一眼睛，一闪一闪的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这时，靠拐角处的那张餐桌上有人大声嚷起来:“这是什么早点？这么难吃”。那语气明显带着调戏口吻，旁边坐着的几个人一边浪笑一边打着口哨，污言秽语中又夹杂着一声声口哨与浪笑。带头起哄的男子站起来，伸出手准备去摸那女孩子的脸，女孩一点也不慌张，她似乎习惯了这些浪人的调戏，只是轻轻将手拨开转身离去，不再答理他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老俵都在这里就餐。一来二去，我便和女孩熟悉了。有一次，不是太忙闲着，我便搭讪试问她道:“你这么年轻就开饭店，不去学校读书了?”，女孩脸上绯红，低头沉默好久，这才轻声答道:“我住离这不远的邻村。家里经济并不宽裕，只念完了小学，家里还有俩个弟妹，父亲身体不好，经人介绍来这里打短工，包吃包住还会有30多块钱可以补贴家用。”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问了我的一些情况。</p><p class="ql-block"> 共同的遭遇，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彼此有了好感，从眼神中可以看出，碰撞出有一种特殊的火花，慢慢地，我们俩人的心也渐渐地走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天，我收到了人生以来第一笔稿费，钱不多，只有十元，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第一次看到自已写的文章变成铅字，心里非常激动。拿着样稿一路小跑找她。当我把喜讯告诉她，她兴奋得像孩子似的跳了起来:“哈哈，想不到你还能发表文章，真有你的！”她一把抢过样稿，认真地大声朗读起来，一副羡慕崇拜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几天后，我随表哥去了新的地方做活，整天的体力劳动加上跟着表哥做事只能闷声干事，特别苦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上黝黑黝黑的，一天的劳作，浑身腰酸背疼，疲惫不堪，再也没有什么兴致去写作了。那时的业余时间只能去电影院，没有其他选择，苦逼 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打发过去。</p><p class="ql-block"> 接连有几个星期我没有再去小饭馆了，余下的时光和东弄西走的干活，似乎遗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天下雨，表哥不舒服在家歇着没上工，我自然求之不得，反正下雨没处去，在家蒙头大睡，仿佛要把之前失去的时间统统地补睡回来。我睡得正香被表哥推醒说，外面有人找你。我起身揉着惺松的眼睛走出门，对面屋檐下站着一个穿红色滑雪衫，一条白围巾将脸捂着，只留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见我向我挥了挥手。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她， 她红着脸解释说:“我到前面去有点事，顺便看看你在不在家。”她又问:“你最近很忙吧，瘦了不少，你怎么有好长时间没来我们饭店了吧。”我不好意思的掩饰到:“做活太累，又东家做几天，西家做一阵，没个假期的，这不，师傅生病才歇了一天。”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到:“歇着就睡懒觉，你不写文章啦?"她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痛了我的心窝，惶恐地轻声答道:“活太累，哪有那份闲心和灵感写东西哦。”许久，我们就这样站着，默默无语，也想不起来让她进屋坐会。 稍后她轻轻地从花布包里取出一本《散文集》递给我说:“前些日子，我在新华书店看到了这本书，不知你是否喜欢。”停了停，她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说:“我一直觉得你不应该放弃写作，丢掉太可惜了！”然后她称饭店还有事，抹着眼泪匆匆走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一个月以后 ，我的一篇小短文在报刊上发表了，我兴冲冲的跑到原来的小饭店里，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问店老板才知道，她在半个月前就回老家去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交往这么长时间，还没问她芳名，住哪个村子。遗憾的我只能让心滴血流泪……</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以后日子，除了上班还是上班，再也无瑕顾及写作，我手中的那支用来写作的笔仿佛枯竭了。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时光淡忘了曾经的那段往事，唯有那纯真清秀的面容，还有那略带一丝丝忧虑的大眼睛，一直珍藏在我內心深处，从未淡忘。</p> <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至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