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伏》黄磊

象山黑三

《倒伏》

黄磊

从心庭划过的瞬间片段，惦记的一定是丝丝挂念；又如奋勇淌过人生激流，猛然回首业已尽入深秋。在我看来，无论你是多么的留恋春夏秋冬，可存于世上的多为过眼烟云，不甚了了。此时此刻，并非所有的人如同现在的我一般，坐于椅上手握一只茶壶，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朵朵翩翩摆舞的凝露，肆意翻滚，舒卷不同。然而，我不禁感慨此物令人遐想，但浮于空中真乃生叶不生根啊！

事物相近，亦非同根。闲暇只要有余，疑惑便会思辩。此刻，我搓一搓手，然后提起笔，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呈现出的一番景象：在上世纪70年代初叶，身材并不魁梧的父亲手握锄头，在秋日里依然锄起锄落，翻刨着土岗上并不肥沃的黄土地；母亲卷着裤腿，赤着脚，背着一只莫名的小药箱，走在乡间荒野的小道上。是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我站在茅草搭就的如同牛棚一般的家的门口，努力挺直着瘦小的身躯，睁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努力的眺望着远方，那里是父亲和母亲的身影将要出现的地平线，我盼望着他们的归来。而且，也仅仅只有这一刻才能让我体会到那一丝丝的人间美妙的温暖瞬间。

然而，浊日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刮过，在不高的荒凉的山坡上，除了风的呐喊和偶尔的鸟的哀鸣，我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不久，山尖上的光辉逐渐消失。

这是一处叫做五七干校的地方。在这所所谓的干校里的人们都是从城里下放而来，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蜗居在此，空议人生。

春去冬来，时代万千。如果现在你还与人们议论社会应该有分工，一定会让人们以为你来自异方，恍若隔世。但是，在那个要求“打成一片”的年代里，一切荒唐可笑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时代无论如何轮回，我始终坚信我的父亲母亲既平凡又伟大，他们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劳动为人们和社会创造价值，我为他们而骄傲。因为，我的父亲有一个数学的大脑和一双奇妙的手，他可以随着手指尖的起伏，传递出“嘀嘀……嗒嗒……”等等不同组合的电波，穿过高山， 淌过河流，传递出重要的短波和长波信号；我的母亲有一颗慈爱的心和一双天使般的手，只要经过她细心的抚摸和呵护，患病的人会报以微笑，哪怕就是重疾缠身的人也会萌生生的希望。

凡事均有联系，万物皆有因果。去年的八月，我又去了那所五七干校的旧址。然而，草棚早已倒塌，四处均显荒芜。我仍然不甘心并且急匆匆的顺着田埂走上山岗， 我要寻找儿时的哪点残存的记忆。忽然，我看到了一片又一片倒伏的水稻，这些腰折的水稻相互间头脚不顾，横七竖八，或歪或斜或靠，无一不依躺在田地中，水稻倒伏的原因很多，我无心顾及。此刻，我站在五七干校的旧址上，看着一片一片倒伏的水稻虽有心痛，但不能不使我浮想联翩，“莫名”倒伏在“牛棚”旧址前的水稻，是否预示并孕育着新生命及新希望的到来？

倒伏的水稻一定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无论于何时是何种原因所致，本为挺直的水稻倒下去了也就扶不起来了。

人生在世只是一个瞬间。历史的看，每个人所处的社会形态在人类社会发展的长河中也不过是一个瞬间。因此，我们在整个社会的进程中既要尊重历史，又要参与历史，并且有尊严而又有意义的活着。遵循历史发展的规律，学习和尊重历史，在历史中记录和总结我们的经验和教训，更不能像水稻一般的自我倒伏，这种伏殇会使我们付出再也负担不起的沉重代价。如今，我们站在历史的一个维度上，不得不时时刻刻警钟长鸣。

每当我回望那所所谓的五七干校，心中已无留念。只是看着哪片难忘的土地，时刻提醒着我们不能重蹈历史的教训。甚至让我在梦中不由得呐喊，哪怕是让这块土地继续荒芜，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段痛苦的历史。

人，活着的人，如果没有了尊严，还有自由吗？

当然，我也感受到在那所五七干校的旧址上，一片一片的水稻的倒伏之殇，似乎隐喻并警示着历史不能也不会简单的重复，我们会聪明起来，也不会再走弯路。以史为鉴，展望未来。

五七干部学校，勾起我不得不多写几笔的一所另类学校。

2021年1月18日于上海

倒伏的水稻（一）

倒伏的水稻（二）

过去的机耕路

现在的荆革路

重新治理过的革集河

依然住在五七干校原址旁的农民兄弟

通向五七干校的大道

　　从此拐弯可以进入我们曾经住过的“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