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印象——岁月湮没的浮桥

岳子良

每次回到家乡，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努力寻找旧时记忆，总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那种愈久弥真的故乡情结。 某日在县城沿马河滨江路往茶江上游闲逛，无意中走进一个巷子，顿时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这个巷子叫什么名字早已忘了，记忆中应该有40年左右的时间没再走进这个巷子。 　　熟悉的街道，斑驳的老屋，仿佛走进了旧日时光。 　　看到门牌，才忽然想起这街名，记得我有一个木器厂师傅工友以前就住在这个巷子。 这是巷子的尽头 　　在巷子里，远远就看见茶江边上那棵北门大榕树。印象中大榕树没那么倾斜，但经不住岁月的煎熬，渐渐弯下了腰。 枝繁叶荗 　　老百姓在树根下供奉着菩萨和香火，烧香祭祀，祈祷这棵大树保佑这方水土和大众平安。 　　这里原有一个码头叫榕树脚码头，以前水运发达的时候船在这里上下货，现在还依稀可辨残存的石阶。 　　看到这熟悉的码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以前这里有条从码头到河对岸蒋家村的浮桥。在没有大桥的年代，浮桥沟通了两岸百姓的交往，促进了生产资料和货物贸易的交流。汛期时，过浮桥比较危险，就会断开浮桥，用渡船来保持两岸通行。 　　十多岁的时候第一次去蒋家村玩，走在浮桥上会有吱吱的响声，桥面随着脚步和水流有些晃动，既兴奋又害怕的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上岸后穿过一片柿子林，村中有条鹅卵石铺就的路。蒋家村最具特色的是家家户户都有个大木桶，用来腌制酸盐菜。酸盐菜的生产历史悠久，曾是上贡朝庭的贡品，而酸菜鱼和酸菜梗凉拌白糖则是招待客人的美味佳肴。 母亲有个表哥在蒋家村，以前常来我家串门，顺便带些自制的酸盐菜。现在蒋家村还有一些村民用传统方法腌制，用木桶挑来卖的酸盐菜，口感还是那么好。 　　榕树脚浮桥不知什么时候撤了，就用渡船过河。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茶江大桥建成通车，极大的方便了两岸百姓的出行。 　　现在的蒋家村早已变了模样，水岸长堤，高楼林立，交通发达，村后成了高速公路的出入口，村子旧貌换新颜。 　　茶江上以前还有一条浮桥，在茶江口印山亭旁，从罗汉街尾渡口到对面印山寺（也称令公庙）码头。曾多次走过，平时人流不多，主要是南佛村或印山寺上香的来往行人。 　　春雾弥漫，婆娑缥渺，浮桥若隐若现，好似伸向远方的天桥，印山寺犹如海市蜃楼，悬浮在半空，宛如仙境琼阁，更显神秘庄重。印山亭和印山寺交相辉映 　　印山亭位于三江汇合处的江中小岛昭山上，成为天下奇观“三龙抢珠”。山于水中方正如印，山上修竹苍翠，山入水，水露山，亭于山巅，“昭山点翠”为平乐古景之首。 　　在昭山面向县城的那面，有一"中立不倚"的石刻，楷体大字，气势恢宏。石刻借昭山独特个性，寄寓平乐人为官之道和做人哲理。字借山势，山因字灵。 　　建于唐朝的千年古刹印山寺，它雄踞岭头，俯瞰三江，背倚金子岭，扼水陆交通要道，领风水宝地之灵气，是昭州（平乐）府最大的佛教活动胜地，是历代州府地方官祭祀山川社稷的主要地方，为平乐百姓护佑平安、发达、吉祥。 　　作为名胜古迹，印山寺历尽沧桑，几度兴废，海内外驰名，游客络绎不绝，晨钟暮鼓，香火鼎盛。 　　浮桥撤后，过河就用轮渡。2020年茶江二桥竣工，渡船也就停运了。 　　茶江上的浮桥都是用油桶铺上木板或竹跳板，油桶随着水流而起伏，人走在桥上容易晃动不安全，最主要的是造成了船在江上不能穿行浮桥而断航。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桂江万人锅车渡停运后，平乐造船厂在此水域建起了一座由许多铁制小船撑起的浮桥，桥面较宽，有铁栏杆，平稳安全，来往如履平地，还可通行摩托车。桥的中段有一拱门，方便一般小船通过，断开浮桥便可通行大船。这座浮桥的开通，缩短了两岸人员通行的距离，过河不再绕行到下游桂江大桥。 　　浮桥头的铁艺字“平乐桂江浮桥”，为时任县委书记阳国亮所题，当年我刚好在县委宣传部欣赏了阳书记提笔挥毫。 　　桂江浮桥的建成，不仅方便两岸人员往来，更为平乐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一袭飞虹，驾水作长桥。走在桥上，清风拂面，凭栏眺望，山光水色。青山多峻秀，碧水起漪涟。人影漾清波，千尺跨虹霓。远山近水浮桥，旖旎风光入画来。 　　走过西湖断桥，那是湖中堤桥，西湖的著名风景。但我更喜欢家乡那涨落随高低的浮桥，山色空蒙，烟水苍茫，虹桥卧波。晨雾中云水飞虹，拂晓前清凉静谧，犹如人间仙境，一幅江山秀丽的水墨丹青。 　　如果说江南的小桥流水是小家碧玉，那么气势如虹的桂江浮桥就是大家闺秀。 　　前两年回家乡，看到江面已无浮桥，据说2017年已拆，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青山绿水缺少了那卧波虹桥的点缀，风景逊色了许多，不禁让人遗憾和伤感。缥缈飞桥转头空，谁来徒倚暮烟中？ 　　欣赏过桂林花桥的古扑沧桑，领略过长江大桥的雄伟矫健，但始终不能忘却的是故乡那荡漾碧波的浮桥，躺卧在宽阔的桂江水面上，历经风雨，守望江河。长长的木道，浮沉的身躯，留下多少人匆忙的脚印，承载多少人的希望和梦想。美丽的身影，虽已湮没在岁月里，但却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梦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