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 </p><p class="ql-block"> 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对于现代青年人来说,一定不知其所以然;或许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对于801早期的建设者来说,应该是一生中唯一的方式度过的一个春节。</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前的春节(1971年1月27日),农历辛亥猪年,这是801建厂20多天后的第一个春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陌生的环境、重新组合的团队、在异地他乡,就地集体共同度过的一个春节。</p><p class="ql-block"> 在中华民族的几千年文明史上,自从有了月缺月圆的三十天为一个月、有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组成的一年、有了十二生肖;春节便是辞旧迎新、新年的开始,新的愿望、新的起点,过大年更是家庭团聚、相互祝福、欢天喜地的日子。而在801,刚刚汇集起来的近200人的职工队伍、虽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时却都是身不由己的单身。有配偶、有子女的却不能在一起团圆,未婚的也不能与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团聚,这在801如此过大年也是空前绝后。</p><p class="ql-block"> 二 </p><p class="ql-block"> 狗年的除夕,风和日丽、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带来暖和的天气。热火朝天的基建工地终于冷冷清清,没有了人员施工的现场,只有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革命加拼命,苦干加巧干”的大型标语显得特别醒目;一切工具全部清理干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经过二十多天的高强度劳作,人们稍为松驰下来,开始打扫宿舍卫生和整理个人卫生。分散居住在牛棚、旧木工车间、深水垌村晒谷场、石灰厂大围墙内和下水尾村民房的职工临时宿舍,周边空地到处晒满着衣物和被褥。青春活力的男男女女,一扫往日疲惫不堪,穿戴着最新最好的服装,满面笑容、欢乐轻快、成群结队地穿梭于宿舍与办公室之间。围观着办公室前、篮球架下今晚文艺演出的最后排练。</p><p class="ql-block"> 牛棚前边的空地,从上午开始,被抽调帮厨的人们。有杀猪宰牛的、有杀鱼捡菜的、有用沙子炒花生瓜子的,准备着全厂会餐的年饭。一派繁忙和有序:组织者的安排叫唤声、被杀的猪哀叫声、杀手们的配合呼喊声、围观者的调皮捣蛋唏嘘声,声声喊出了浓浓节日喧闹的气氛。</p><p class="ql-block"> 三 </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801,尚未在廉江办理入户手续,一切生活物资均必须与地方沟通后才能得供给指标。虽然廉江物资丰富,而且计划上有所倾斜,有求必应,但这在往常的情况下基本能满足。近二百的青壮年在一起度过春节的三天假期,需求量可想而知。记得当年由八师后勤部下文从十一团调拨了两头生猪和两只牛,从十六团调拨了两头生猪和花生、花生油,从七团调拨了淡水鱼,从广丰糖厂调拨了一千斤白糖,等等。为这个八师新筹建的三个工厂中,成立还没有滿月的长子提供了丰富的物资。</p><p class="ql-block"> 节日的生活、活动、轮值等等有序地按计划进行着:每天厨房的帮厨,让炊事班轮流休息;办公室的值班,每天由一名厂首长带队轮值;夜间厂区流动巡逻值班名单也编排得具体详细。在那只有班组长编制期间,班长有着绝对的权威和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如:职工离开驻地外出时,必须结伴两人以上,取得班长同意后才能离开,当天返回后必须向班长销假;如出现异常情况时班长必须及时向值班首长报告,等等。</p><p class="ql-block"> 四 </p><p class="ql-block"> 1971年1月26日下午四时,汇集在牛棚周边的人们,将从职工收集起来的几十个洗脸盆,清洗干净后开始盛装食物。分别是一盆猪肉和牛肉、一盆炸鱼和卤蛋、一盆蔬菜和豆制品、一纸包带壳炒花生,从质量和数量来衡量,已经够丰盛和年年有余的了。原则上是12人一围,以班为单位,多出的人另重新组合;席地放置得肉菜,或小马扎、或砖头、或报纸、或蹲着围着一大圈。一天只开饭两餐的节日假期,忍耐着肠胃空虚和闻到鱼肉的香味反馈的口水,等待着老崔的祝酒辞完毕。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可还得象征性地鼓鼓掌,还得站起来端着口盅里的酒举得高高的,十几围一百多人整齐呼唤着:“干杯!”诸多形式之后才能坐下来进行年夜饭的实质内容。</p><p class="ql-block"> 战斗已经打响,有师傅们在、有那些不大熟悉的女同胞在,是不能随便冲锋陷阵的;虽有冲动的欲望,还得压抑住自己,假装斯文,不能失态。班长、师傅们都贪杯,时不时提醒青年男女多吃菜,可越劝越缩手缩脚;好在年饭时间很长,首长和师傅们轮流在其他围子劝酒,年饭也开始进入了高潮,起伏不停地劝酒、尤其是来自于湖南冷水滩兵工厂的师傅们,本身就都能喝,好不容易一起来湛江,又因801筹建滞后被分流到各团,现在虽然又汇集在一起,但家人又还在各团,等待着相聚的哪一天,此时此境唯有“杜康”!在这较为“混乱”之时、可乘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咽几块可口之物,让肚子先饱和起来。</p><p class="ql-block"> 太阳已经慢慢地消失,临时拉起来的大灯泡非常耀眼,洗脸盆里的肉菜虽然减少了一些,剩下的静静的、冷冷地看着喝酒的师傅们透红了的脸。他们满足了、髙兴了,虽然没有家人的陪伴,可有这么多的同事、这么多的徒弟的敬重和相伴,也心满意足了!</p><p class="ql-block"> 五 </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七点,以张洛念为首的文艺演出如期开锣,为这个除夕锦上添花。那时我累了,直接回宿舍睡觉。虽然没有在场欣赏,但从节目单中知道:有独唱、有合唱、有演奏、有表演唱、好象还有快板或三句半,还蛮有水平的。</p><p class="ql-block"> 大 年初一的早上,我在办公室值班,老崔、老曲和老王,相约前往炊事班、牛棚、旧木工车间等地向大家拜年。中午时,几位班长都来办公室,方便青年们请假,由于种种原因,老崔他们商量后,终于同意有强烈要求的,和交通方便的可以外出回家过夜,但初三下午必须返回工厂驻地。这样在廉江的、湛江市的不少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当天下午,我就保存了二三十张请假报告,老崔解释说:“这就是先紧后松,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铁的纪律也要兼顾点人情味。”我笑着伸出拇指在他面前一晃,学着著名演员刘江的口音回应他:“高、高,实在是高!”老崔也跟着开心一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老崔,崔德明,男,当年近四十岁,籍贯辽宁。1947年加入东北野战军,东北解放后,随四野南下;服役于防空高炮部队,曾经参加抗美援朝、抗美援越,军事干部、现役军人级别19级。从遂溪18团(螺岗嶺)副参谋长的职位上调入,时任801筹建小组组长、临时党组书记。</p><p class="ql-block"> 老曲,曲庆平,男、四十来岁,籍贯辽宁锦州,1948年加入东北野战军,服役于汽车兵。后随四野南下,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组建后,曾经在第八师后勤部任职,业务干部、现役军人级别20级。时为801筹建小组成员、党组成员,主管机械设备和生产资料的筹运调拨和生产运作。</p><p class="ql-block"> 老王,王景爱,男,三十五岁左右,籍贯山东荣城。1953年参军入伍,服役于工程兵部队,政工干部,现役军人级别22级;从3团(化州新华)调入,时为801筹建小组成员、党组成员,主管801人员配备和基础建设。</p><p class="ql-block"> 崔、曲、王的级别偏低,其主要原因是时逢国家多年未曾进行工资调整。与湖南冷水滩兵工厂和广州下茅兵工厂的师傅们一样,这些师傅们以技工二级和技工三级居多,直到七三年全国低工资调整时,二级的上调至三级,三级以上均没有再上调。</p><p class="ql-block"> 以后调入801的厂首长:肖翔校(1971.4月~73.10月,厂党委书记),从廉江塘蓬12团政治处副主任的职位上调入,现役军人18级。孙大夏(1973.11~74.6月任厂政委),现役军人17级;赵玉满(1973.11月~74.6月任厂长),现役军人16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