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肉熏出了年味儿

刘家奇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  《腊肉熏出了年味儿》一文,写于2018年2月份,曾刊登在《人文月坛》报、武胜县宣传部的微信公众号、《文化广安》杂志上,感动了好些人——内心深处难以割舍、永不老去的乡愁。</span></p><p><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i>其原文如下:</i></b></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 照片来自网络</span></p> <p>春节临近,我又想起了儿时故乡过年的样子。</p><p>咱们村地势偏僻,但有熏腊肉过年的习俗,多少年来村里人一年又一年流传了下来,为了这口,家家自家养猪,精心地准备着。</p><p>我家也不例外,刚农历二月天,父亲就从离家八里地的猪集市上买了头小猪告诉我们说:大家看看,它头大、腿粗、腰身长、叫声量,大架儿能长。年猪就它了。奇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多打猪草,让它过年多出肉。喂它,一会儿你母亲教给你。</p><p>照着母亲的叮嘱,把小猪放进圈里,喂食后就叮着,用响竿把它赶到圈的一角,嘴里叨叨着刚跟母亲学会的词:“小猪,起来!拉屎拉尿就这儿——角角上”,等它“完活”我才能交差。还别说,20来天它就养成了习惯,母亲告诉着,这样圈干净,出来的肉质好。</p><p>猪食就是我们这群孩子的任务,听话的我们,放学回家背起背兜,拿起镰刀到村里的野山坡、田坎、地头儿的地方打猪草。什么鹅儿肠、折耳根、羊蒿、奶浆菜等等,都是猪儿爱吃的,背回家把泥土清洗干净、砍细。只见母亲把砍好的猪草放开水锅里一烫,达上米糠、加洗碗水混合后倒猪槽里,小猪峒得垮侉的。</p><p>猪儿见长食量增加,我们就更忙了。附近的草儿跟不上小猪的胃口长势,我们打猪草越走越远了,有时要到十几里外的地方,背回来放水田里清洗,夏天还好,到了十冬腊月数九天就苦了,等我们把猪草洗干净爬上田坎,那脚手指头冻得像红萝卜针扎似的疼,但想起过年的腊肉,那也咬着牙忍着。</p><p>就这样一家人劳作着、期盼着,小猪长成了大猪了,也进入了腊月天。小寒大寒,杀猪过年。节令一过小寒,这年味儿就飘过来了。</p><p>一天早上,就见父亲再次翻了翻日历,又看了看天,说了声就今天好。父亲和俩哥哥围上围腰,还请来俩邻居,把一块大石条(杀猪专用台案)搬到了离头天挖好的刨猪用的土灶不远处,傍边,用两根板凳支好了门板。母亲在柴锅灶里烧好了满满一锅烫猪刮毛用的开水。不一会儿,杀猪师傅背着铁杆通条,手里拿一把明晃晃的二尺来长杀猪刀也来了,只见他们撸起袖子忙到猪圈,瞄准养的大黑猪。师傅揪两耳朵,邻居叔叔叼住尾巴,把拼命嘶叫挣扎着的大黑猪架上案头,黑猪很不愿意,仰头蹬腿。但是,大伙儿每人一条腿,连掀带抬,就把它放案上,只见师傅把吸剩半截的烟头朝地吐掉,然后,让我把接血的瓷盆里散点盐,放到猪脖子下面,他用刀在猪身上蔥了蔥,又用刀背在猪嘴头上狠敲一下。正在吱吱叫唤的猪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脖子一下随着吸气显示出一个小坑,师傅扎个马步,口中念念有词……刀子照坑那儿噗嗤一下……猪的嘶叫声渐渐微弱……接着打挺杆、吹气、刮毛、破边,一会儿一块块白嫩红润、经络跳动着、冒着热气的猪肉就摆在了门板上。</p><p>“腌肉了,腌肉了!”随躲在门卡卡、不敢瞧杀猪的二妹清脆声看去,只见母亲端了盆刚起锅的热椒盐,快步走到了阴凉处的大瓦缸旁,左手拿起块凉了的肉,挨靠在瓦缸里面,右手抓起热椒盐就往肉上抹,叽里旮旯儿不放过,抹到肉的表面见不着盐粒,母亲告诉说:“这样腌出来的肉不咸不淡”。等整头猪的肉都上好了盐,就一块块一层层地皮面向上放进大瓦缸盖好盖,三天后翻动一次——上下面倒一下,六天起缸时就会闻到那腌肉的香,俺立刻感受到那年味儿就要到来了!</p><p>腌肉起纲后,母亲就更加忙活了。首先用热点的水洗净腌肉,然后搬走大柴锅放上铁杆,把洗净的腌肉一块块排放在铁杆上。照母亲的要求,我们这群孩子就往柴锅灶里填豆根柴火,烧烤着腌肉的皮,母亲说是为了去没刮掉的毛根,还能增加烤肉的味儿。看着肉皮都变成黄色了,母亲就让我们换成半干不湿的柑桔枝和桑树枝柴火。这时,灶里浓烟四起,只见母亲麻利地把大柴锅翻着扣在灶台上,那桔烟和桑烟在灶孔里打着转转的熏制着腌肉,大约40小时,肉体七成干且四面成黄色,即腌肉变成腊肉,掀开锅时那腊肉的香四溢,顿时感受到年味儿就在眼前了!</p>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5px;">  我的家乡 拍摄于2004年8月份</span></p> <p>这时,我们这群孩子天天掰着指头算着,看着父母忙着记灶、扫尘、做豆腐、洗衣、让我们洗澡贴春联什么的,就知道春节已经到来了,我们高兴的不得了,小妹还唱起了母亲刚教会的“北京的金山上”那首歌!</p><p>听完歌的父亲高兴的说:“咱们家明天团年——过年,今天晚上煮好明天的过年肉,后天,就是新年初一穿你们的新衣服”。听了,我和弟弟妹妹们一样,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脚指头尖尖上都有劲,全家人行动了起来。父亲和俩哥哥负责劈柴,我们这群孩子负责抱柴和协助烧锅,母亲当然是大拿负责长勺。当我进到廚房时,母亲已在里面忙活半天了,只见灶台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那三个筲箕里装满了切好的胡萝卜、白萝卜和莴笋丁,三个瓦缸盆里装满了切好的肉丝、肉片和红苕面团,三个钵钵里装满了洗好的猪头肉、坐蹬肉和宝来肉,鼎锅里装满了砍好的猪蹄和海带。</p><p>母亲看见全家人到了厨房,麻利地把钵钵里的腊肉放入大柴锅里说了声:“开煮!”过年那天,母亲从早一直忙到中午,各种菜肴都准备完毕,分呼着我们抹桌子、安橙子、抽筷子、拿勺子,然后,端起酥肉、米粉肉、红烧肉、糖熬肉、宝来肉、猪头肉、猪蹄肉、猪尾肉,再端红苕丸子、糟米丸子、肉松丸子,最后上萝卜莴笋腊肉汤、西红柿鸡蛋汤、猪蹄海带汤,泡椒鲫鱼汤。满满大桌菜,满满的精神,满脸的笑容,满屋腊肉香。安排老前辈客人坐上下席位,我们坐桌子两边,中午12点正,俩哥哥跑晒场中央点放了两挂鞭炮后……父亲端起酒勺说了声:“过年了!一年辛苦!来!喝酒!吃菜!” 这时,我眼睛瞄着那片又大又厚实、透亮透亮的宝来腊肉,一筷子就逮着啦,一口下去,顿时,从心底里感受到了过年的节日氛围——巴适!好安逸!吃在嘴口口,香到心窝窝……</p><p>思绪又飘回现在,过年,过年,这也是个游子怀念家人的感伤节吧!</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  作者在重庆江北机场候机大厅</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图片:来自网络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文字 美编′/刘家奇</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 1, 1);">原创文稿 欢迎大家阅读和分享</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