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凤山下(二十一):一棵“小草”的教育情怀

一片绿叶

<h1>1</h1><h1><br></h1><h1>2020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但我的小书房里却暖意融融。何传宝先生(网名“小草”)在多次推辞下,应约接受了我的采访。</h1><h1><br></h1><h1>1984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回到中稍老家,等待分配工作。那年,中稍乡小学考取上犹初中50多人(那时上犹中学初中部面向当时的中稍、黄埠、城关、东山镇、清湖拔尖200人)。中稍乡老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这件事在全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中稍出现了“上崇义,看中稍,中稍教育呱呱叫”的喜人景象。这种局面一直保持了好多年。当时主政中稍的就是何传宝书记。</h1><h1><br></h1><h1>于时,我只知其名,还不认识这位中稍乡的父母官。</h1><h1><br></h1><h1>2017年,欣闻何传宝先生捐资十万修建上犹中学登山游步道,从望凤亭直到山顶,其后,又种植126棵名贵树种——红豆杉(取名“感恩林”),并每月四次浇水除草,维修登山路等。我有意想采访他,但学校领导说何先生很低调,不希望报道,只以“小草”署名。这更引起我的关注,并尤生敬佩之情。</h1><p class="ql-block"><br></p> <h1>2019年夏天,我陪一位离开上犹三十多年的校友登飞凤山。校友看到新修的登山路,感慨地说,三十年前,这里只是一条崎岖不平小路,时常被雨水冲刷得七零八落,很不好走,稍不小心就会滑倒,现在修了这么好的路。我说是一棵小草修的。他疑惑的看着我——“小草”是谁?我带他来到那块《飞凤山行道赋》前,驻足吟诵:</h1><h1><br></h1><h1> 飞凤山行道赋</h1><h1><br></h1><h1>凤山苍郁,登行极娱。山川凭俯,天穹仰吁。</h1><h1>鸿鹄之志,于怀浸濡。青鸾化羽,饮泉栖梧。</h1><h1>然路颇险,道途崎岖。阶除破损,丛杂枯芜。</h1><h1>炎炎之日,遮蔽无区。大雨时至,黄泥盈迂。</h1><h1><br></h1><h1>校友小草①,品善德良。心系母校,意气昂昂。 </h1><h1>丁酉之年,十万资庠。登峰望凤,旧颜新妆。</h1><h1>阶出二百②,红釉璋镶。拥翠叠绿,漆彩馨香。 </h1><h1>镌刻校训,四海耀光。辉煌重现,涅槃凤凰。</h1><h1><br></h1><h1>拾级而上,佳境无伦。可临可赏,可啸可申。</h1><h1>行于其道,致逸心神。思其惠美,惠泽众芸。</h1><h1>论其功德,功若星辰。高行大善,温暖如春。</h1><h1>昭昭其德,拳拳其恩。撰文作记。以励后彦。</h1><h1><br></h1><h1>注∶ ①小草,不愿透露真实名姓,网名小草,2017年出资修建飞凤山南面登山道,修补登峰亭、望凤亭及旧有台阶。后又在飞凤山捐建一片感恩林,种植红豆杉100 多棵。②二百,飞凤山南面登山台阶凡 487级,新修279级,修补 208 级;此登山道总长约 247米,新修约 130米。</h1><h1><br></h1><h1>“小草”,是谁?同行的校友问我。</h1><h1><br></h1><h1>“我只听说是......,但我还未见过他。”我回答。</h1><h1><br></h1><h1>2014年,时在上犹中学执教的我,辞去管理职务。虽然此后所做的事大多与教育密不可分,但因没有涉及学校具体事务,因而没能认识“小草”何传宝先生。</h1><h1><br></h1><h1>2</h1><h1><br></h1><h1>2020年12月20日,上犹中学67届校友、知名作家李伯勇先生电话与我,约我参加黄埠镇举办的由何传宝主编的《崖坑乡情》一书首发式。我非常高兴地回复,到时一定去参加。(知道何传宝先生在写书,是去年春的事。黄埠镇常务副镇长李福明的爱人在我开办的家长群里,后来她把李镇长也拉进来。有一次,在李镇长夫人朋友圈看到她上传的《崖坑乡情》样书,我以为已经出版了,便托其赠我一本。后来李作家告诉我,还没有出版。)</h1><h1><br></h1><h1>12月24日,我车行梅水洋田接李伯勇作家(李作家新居)一同到黄埠镇参加《崖坑乡情》首发式。也就是这天,才算正式见到何传宝先生。</h1><p class="ql-block"><br></p> <h1>(右一为本书主编何传宝、中为作家李伯勇)</h1><h1><br></h1><h1>捧读这本乡情浓浓的文化历史书籍,更让我有了一定要采访何传宝先生的欲望。仪式结束后,我便把此想法告诉他。他微笑着说还是不要写我吧。我说,题目我都想好了——《一棵“小草”的教育情怀》。</h1><h1><br></h1><h1>此后,我在微信圈更新几次,都与上犹中学飞凤山如何进一步美化有关,也与何传宝为母校奉献爱心有关。但他还是一直没有同意采访。我把《飞凤山下——献给上犹中学八十华诞》目录发给他,里面安排选入的文章里,唯有这一篇还在“待写”状态。也许他为我的真诚打动,于是回复我,在一个约定时间里见面。我说去拜访他,但他言明一定要先来我家。</h1><h1><br></h1><h1>2021年1月13日上午九点,何先生准时来到我的居所。</h1><h1><br></h1><h1>落座之后,我直奔主题:“何先生,据我了解,您对上犹中学怀有特殊的感情,您的这份教育情怀来自于哪里?”</h1><h1><br></h1><h1>何先生抿了一口茶,眼光投向书房里那一排排的书籍,然后说:</h1><h1><br></h1><h1>“50岁以后,我深刻认识到,我之所以能够顺利走上工作岗位,成为一名国家干部,我总结两点:崖坑是我的生命之源,上犹中学改变了我的命运。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我在60岁后,便想两件事:有益社会,丰富人生。怎样有益社会?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回报母校——上犹中学。怎样丰富人生?我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写一本书。</h1><h1><br></h1><h1>“于是,2017年,我决定捐资十万修通登山路、维修登山台阶和两座景观亭,十余万元,真不算什么,但我以为这既表达了对母校的报恩之情,也是是实现我人生价值最好的方式。做两件事,是发自我的内心,也是我余生力所能及且快乐的事。期间我因脑梗住院,但并没有耽误,而是中途由我小孩接手继续完成这些工程。</h1><h1><br></h1><h1>2018年,在鬼门关走过一回的我,不知什么感动了死神,我恢复之快,之健康,堪称奇迹。2019年,我再次花了两万余元,种植了感恩林。我每周去扫扫登山路,去为红豆杉除草浇水,去呼吸飞凤山清新的空气,我的精气神仿佛全被激活。”</h1> <h1>3</h1><h1><br></h1><h1>我试图探究何先生的这份教育情怀更为深层次的原因。</h1><h1><br></h1><h1>“我四岁丧父,幼年备受磨难,是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读到小学五年级,母亲实在无力继续供我上学,便明确告知我,不再继续供我上学了。那时,母亲的艰辛我感同身受,母亲的无奈我也能体会。但我那时就认一个理:我要读书!</h1><h1><br></h1><h1>“母亲还是坚持让我停学。在家艰辛劳动,可昔日学校的朗朗书声却时常在在耳边回荡。一天从山上砍柴回来,吃过晚饭,我再次提出要去读书。母亲说,你再想也冇用,你读得起,赖子(儿子),我缴不起啊!但我要求去读书的愿望却越加强烈。我跟母亲说,只要你同意我去读书,学费我自己解决。母亲看着瘦小的我,说你怎么解决?我说我会斫柴买,还可以去中稍捡砂子(钨砂)。</h1><h1><br></h1><h1>“1964 年秋,停学一年的我,在母亲的同意下,回到了课堂。当时学校认为我已停学一年,要求我重读五年级。我不同意,重读意味着加重负担,虽然老师是好心。在我的一再坚持保证下,同意我插入六二班。语文老师是尹中桃,数学是余承鑑老师,这是两位非常优秀的老师,对我也特别关心。半个学期后,我的成绩就居前列。(说来也巧,教完我们,余承鑑老师调入上犹中学,又是我的初中数学老师,我有幸继续得到他的关心)。经过两个学期的努力,1965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上犹中学(当时上犹中学初中只招收200人,四个班)。</h1><h1><br></h1><h1>“为解决读书费用,妈妈克服了许多困难,我也吃过了不少苦头。我常同妈妈一起挑柴到龙华、上犹县城去卖。到上犹县城十字街,路程近 二十 里,要走过三个埂两条坑,需 两个多小时。有一次,妈妈的柴卖到7角5分钱,我的柴卖到4 角钱。她花 3 分钱买了一个(俗称‘草鞋胁’)杂粮米果给我充饥,自己没吃任何东西,空着肚子回家。途经备田老寨背流水坑小溪边时,她去一泉水湖喝冷水,发现路边有块高粱土种有萝卜,顺手便拨了一个来充饥。可事有巧合,正好被在路边山上砍柴的主人看見,他大喊∶"你这个强盗,偷我萝卜,快赔我钱来。"妈妈见那人人高马大,加上自己理亏,无奈之下,只好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拿出了1角钱赔给他。那天晚上,我心里不停地想,妈妈为何不吃一分钱东西?为何偷别人的萝卜?他是为了谁做了"强盗"?我心情非常复杂,整夜未眠,直到天亮。从这件事之后,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刻苦读书,练好本事,报答母恩。这个萝卜萦我少年心怀,让我永世不忘,成为我日后做人做事的重要动力。</h1><h1><br></h1><h1>“寒、暑假,我就去中稍矿山捡‘砂子’(钨、锡),冬天,打霜下雪,天寒地冻,冷得全身打抖;夏天,天气炎热,矿石堆上冒‘青烟’,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借住在房族叔叔的‘砂子’棚里,每餐仅有二两米蘑苞饭,两只辣椒干加盐水就是一餐。在三个房族叔叔(何家森、何家柏、何家栋)的关心和帮助下,每个寒假,暑假都能挣到10多块钱,加上学校评定给我的每个学期5元钱(甲等)助学金,我顺利完成了犹中三年学业。</h1><h1><br></h1><h1>“对一般人来说,父是天,母是地;但对我而言,母是地,也是天。我从心旮里感到了妈妈的伟大。同时,我要十分感谢遇见的所有恩师和我就读的母校,没有他们对我的特别关爱,便没有我的今天。”</h1><h1><br></h1><h1>母亲、母校,爱,深深的镌刻在少年的何传宝心中。于是,寻着这条脉络,去理解他今天的义举,就不难了。</h1><h1><br></h1><h1>4</h1><h1><br></h1><h1>何先生在其主编的《崖坑乡情》前言里有这样一句话:“不忘祖、长思源,知感恩——是我为人处事的基本行为准则。”</h1><h1><br></h1><h1>何先生行胜于言。</h1><h1><br></h1><h1>“1992-1997年,我的三个小孩长大,先后参加了工作,家庭经济状况好转。于是决定,我们带我祖父名下我的五个旁系侄儿(女),岳父名下的三个孙子(女),共八个小孩在县城读书,吃住在我的家里。衣食住行,日常管理主要由我妻子负责,连续 六年时间,为他(她)们提供各种条件。我的妻子日夜辛劳,默默奉献,无怨无悔。我的家庭受到县委及有关单位的高度关注。当时,县委分管文教工作的领导说∶‘刘福英的家庭在帮助他人读书育人方面,人数之多,时间之久,是上犹之最。’连续多年被县委评为‘模范家庭’‘文明新风标兵户’。如今,这些晚辈亲人,早已走向社会,大都很有出息。”</h1><h1><br></h1><h1>从家庭、家乡到母校,何先生,以自己的行动感动亲友与社会。</h1><h1><br></h1><h1>在谈到上犹中学飞凤山绿化、美化时,何先生滔滔不绝。他说:“山顶建一座飞凤亭(或称飞凤阁),从登山路两边种植木本花树,四季有花,让母校的山成为上犹最美的山。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虽然我个人的力量有限,但我们可以发动社会有心人,与学校一起来推动这项事!”</h1><h1><br></h1><h1>这样的构想,也许不久将成为现实。</h1><h1><br></h1><h1>我坚信!</h1> <h1>已是中午。近三个小时的交流不知不觉中就过去。健谈、睿智、激情、感恩......这几个关键词是何传宝先生留给我的印象!</h1><h1><br></h1><h1>我把何传宝先生送到门前街道,他三次转身叫我留步。他扣起风大衣,步履铿锵走向东山大道,我目送他离去,这时,一首歌在我耳畔响起:</h1><h1>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h1><h1>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h1><h1>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h1><h1>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h1><h1> 春风呀春风你把我吹绿</h1><h1> 阳光呀阳光你把我照耀</h1><h1> 河流呀山川你哺育了我</h1><h1> 大地呀母亲把我紧紧拥抱</h1><h1> ……</h1><h1> 2021年1月16日初稿</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