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

柳岸花明199512

<p class="ql-block">———“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这是我小时候老年人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p><p class="ql-block">而今,特别是每到过年时,人们对年的心情越来越淡薄了,感到一年不如一年没有意思。要找出其中的原因也不难,那就是我这《童年的记忆》。</p><p class="ql-block">我出生于一九六零年,听老人讲那个年代是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村上的人们每天都要到生产队一起吃食堂,当人们听到开饭的钟声响起,人们就急忙拿着盆到食堂去打饭。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按着每个家庭的人口打饭。而盛在盆里的就像一面镜子,能把人的脸映在里边,人们忍饥挨饿,吃糠咽菜。</p><p class="ql-block">我记事大约在五六岁。我们村有个叫范清江的,至今已八十六岁了,在他青年时代却发生了一件另人难忘的事情。他有个姐姐出嫁那天他去送亲了。在那个年代就这很普通的一件事,却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爆炸性新闻。他们回到家里奔走相告,逢人就说;“我们在结婚正日子那天中午吃了一顿小米粥”。当时他说话的神态是那样的骄傲,又是那样的自豪,而听他说话的人先是瞪圆了眼睛,表情是那样的惊讶与渴望!这句话这位范老长者差不多说了有十年,后来却听不到他说了。一晃五六岁十年过去了,伴随着一曲《春天的故事》,国家走向了改革开放的路子。国家富起来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位范老长者又重新地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他经常在墙根,手捋着胡须笑眯眯说道;“我姐结婚那天中午我们新亲吃了一顿小米粥”。他每当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可与当初截然不同了,显得那样不屑一顾感到可笑,而年轻人听了却感到惊讶,而且难以置信。</p><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在平常吃不到肉,唯一的可能就是母亲到亲戚家去随礼,(我们这里叫赶份子)不管亲戚家孩生日娘满月,还是婚丧嫁娶都要随礼,如果出来一个随礼的主,我和哥哥都争先恐后地央求和母亲同去,为的就是吃顿肉。可母亲临走时谁也不带,并安慰我们说;“你们好好看家等妈给你们夹肉疙瘩吃”。</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的一桌席由八个碟子和四个碗组成,每五个人坐一桌,吃碟子里的菜没啥说道,可四个碗当中的三个碗就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份的。这三个碗就是一碗三尖子,一碗白片子(都是肥肉,只是肉块型状不同)和一碗丸子,也是一桌席上最好的东西。菜上齐了,人们不约而同地从衣兜里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布拿出来,相互谦让着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肉和丸子包起来,留给家里的孩子吃。</p><p class="ql-block">中午过后,我和哥哥像小燕子似的向村口张望,盼着母亲回来。可母亲回到家每个人也就分三片两片肉,第一口下去感觉那个香啊!浑身愉悦,可第二口就舍不得咽了,为的是长时间回味。</p><p class="ql-block">我的家住在凌源市三家子乡青山村的大黑沟,是一个不满二十户小村庄,人口不足六十口人。两山夹一沟,土地山中挂,糠菜半年粮。那时候没有化肥,靠的是攒粪种地,加上地薄少雨,一年到头来也打不出多少粮食,再去了年年交公粮,每年村上的人们要差两个月的口粮。</p><p class="ql-block">我记得小时候饿了,在家实在找不到可吃的东西,哥哥就领着我到高粱地里打稔(ren)头吃,山上的野果子都要找个遍,范花子、洋抹抹、苦麻子、婆婆丁都是餐桌上的美食。那个年代,我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p><p class="ql-block">我清楚的记得每年过年的前几天生产队都要派人到三家子粮库领面粉,每人分二斤面粉。从三家子粮库到我们村有二十里路,那时候没有车,最好的运输工具就是手推车了,领面粉的人要往返四十里才能到家。到领面粉那天,村上的孩子都磨拳擦掌地呆不住了,他们自发地走出二三里路去接迎,他们争先恐后,跟头把式的帮着往前推。</p><p class="ql-block">那时的孩子们是多么的苦啊!在他们幼小的心灵深处虽然单纯、无忧无虑,但贫穷与饥饿却在他们的内心当中促成一种渴望和动力!他们多么盼着妈妈给做一碗面吃啊!</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母亲做饭天天用节米箱,就是把要下锅的高粱渣子再抓出少许放在节米箱里,久而久之,节米箱里的粮食多了起来,在粮食接济不上时也能维持几天。</p><p class="ql-block">我的大哥比我大六岁,在他上学时母亲都是早早起来煮粥,为了多出点嘎吱(锅巴)母亲手里的勺子从来不伸到锅底去搅,把粥盛在盆里,用铲子认真地把嘎吱铲在一起,用布包好,放在哥哥的书包里,这就是给哥哥带的中午饭。</p><p class="ql-block">儿时的情景再也不能复反了,可每当回想起即感到心酸又觉得珍贵。</p><p class="ql-block">每年的腊月二十八九家家都要办置一些年货,灯油、咸盐、火柴等日常生活用品要买,还要买年画,红纸、白纸。年画多是杨柳青版,其次就是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等剧情片段,人们把它叫四扇屏。红纸是用来写春联的,那时叫“对子”,白纸用来糊窗户。过年了,家家都要新鲜新鲜。那时流传着一个民谣;丫头要花,小子要炮,老头要毡帽,老太太要篹罩。有次我在青山大队的公销社院子里,苦着喊着和母亲要炮仗,央求半天母亲才给买了三颗。</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过年一个家庭买十斤肉都少,一般买五六斤就不错了,甚至有的家庭连肉都买不起,杀一个公鸡也过个年。</p><p class="ql-block">一年,生产队饲养员养了一头猪,队长招开群众大会决定给社员杀肉吃。第二天早饭后人们把猪抓住用称一量正好一百斤,这个消息传到每家每户,奔走相告;“这猪长的真大,正好一称”。(一称就是一百斤)。</p><p class="ql-block">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冷,村里的孩子早早的来到队部,聚垄在杀猪的现场,有的鞋都坏了,漏出了玩童的脚后跟,他们仿佛把寒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杀猪的每一个环节,当屠夫用刀砍肉时,他们好像都在不停地咽着口水。</p><p class="ql-block">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往事太多太多的了,其实我实在不愿意提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因为我每当想起,心就凉半截。</p><p class="ql-block">“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这句话在感觉上是对的,但甜与不甜却在认识上,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告诉你;你今天的一切都沐浴在糖浆蜜液当中,如果你感觉不到,那就请体会一下我这《童年的记忆》!</p><p class="ql-block">图片源于网络,感谢原创。</p><p class="ql-block">蔡生/文</p><p class="ql-block">2021年1月15日(农历庚子年腊月初三)于辽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