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为什么需要货币

代中文

薛兆丰

经济学者

你好，这是少年经济学的第13次问答。

本周回顾

我们刚刚讲完了这门课，从第61讲到65讲的内容，在这部分内容里，最重要的知识点是货币的作用。

（一）使用货币可以不满足双重偶然性

首先，我们介绍了，从人类社会很早的时候开始，我们为什么就需要得到货币的帮助。只要人们想要进行物物交换，他们就会遇到所谓双重偶然性的难题，那就是说我要的东西你恰好有，而你要的东西，我也恰好有。只有同时满足了这两个条件的两个人，才可能进行物物交换。而这种可能性，在现实生活中是很低的。换句话说，虽然交易能够帮助我们提高幸福感，但要完成交易的条件，实际上是很难满足的。但是，如果我们使用了货币作为媒介，或者用专业的术语说，如果我们使用了一般等价物，在交易的时候，有一方是提供货币的，而另外一方只是提供货物或者服务，这样的话，完成交易的可能性就大增了。也就是说人们提高幸福感的可能性也大增了。所以，这是人们使用货币，避免物物交换，用不着满足双重偶然性的第一个原因。

（二）使用货币可以减少检验成本

使用货币的第二个原因，在于它能够帮助我们，减少我们在交易的过程中所不得不支付的检验成本。检验从别人手上换来的货物的质量，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而如果对方使用的是货币，那检验货币的真伪，就比检验各种各样的实际商品要容易得多。这是由于使用货币，能够给我们带来这两方面的好处。所以我们就能够看到，在早期人类社会的各种形态里，都能发现人们使用货币的证据。

（三）大家都相信的商品就能用来作为货币

既然大家都需要使用货币，那用什么东西来作为货币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讲了石头货币的故事。我们说人类社会曾经用过各种各样的物品来作为货币，好像什么物品都行。只要人们相信，其他人也接受这种物品作为货币，这种货币就有价值，它就会被人们接受。所以，货币的产生和流通是一种自发秩序。

它跟语言的产生和流行非常相像。你创造一个新词，只要别人也能理解，也能接受，甚至愿意重复，它就会流行开来。相反，它就会慢慢消失。

一种语言，如果得不到许多人的认同，大家都不使用它，那无论你再怎么强迫人们使用，它也流传不广。

有人曾经希望世界大同，说同一种语言，创造了世界语。但由于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世界语不够方便，所以它到今天还没有得到普及。

货币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一种货币它得不到大众的认同，人们不愿意用它作为交换的媒质，不愿意持有它，那它的价值就会下跌，有时候甚至会消亡。

（四）通货膨胀的根本原因是钞票印多了

接着，我们讨论了通货膨胀的概念。通货膨胀不是某种具体商品的价格的增长，而是持续的，物价总水平的增长。通货膨胀给我们日常生活带来的最大的影响，就是钱不值钱了。要买同样的商品，你得用越来越多的钱才能买到。

产生通货膨胀的根本原因，就是钞票印多了，而不是别的。

在日常生活中，有些商品有可能变得越来越贵，比如一幅梵高的名画，喜欢它的人越多，它的价格就越高。但这种个别艺术品价格的上升，是不会导致物价总水平的持续增长的，也就是说，它是不会导致通货膨胀的。只有钱印得很多了，才会导致通货膨胀。

（五）货币又像水又像蜜

在形成通货膨胀的过程中，我们讲了货币又像水，又像蜜的特征。政府多印的钞票，不是一下子平均地撒到每个人头上的，它总是有某个出处，慢慢地流向社会。这时候，货币就像你往瓶子里倒蜂蜜一样，它有一定的黏性。蜂蜜不会一下子平摊到瓶底。但从长期看，货币又像水，最后它是会平摊到瓶底的。多印的钞票，会落到每一个人头上，它让每一种物品的价格都上升，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通货膨胀的存在。而在这个过程中，通货膨胀就有可能误导人们，让人们做出错误的决定。人们会以为自己的本事变大了，开始扩大生产，增加投资，招兵买马了。但最后，当新增的货币平摊到社会上每一个人头上的时候，这些雄心勃勃的生产计划就会落空，人们会发现，不是自己本事大了，而只是发生了通货膨胀而已。自己挣的钱是多了，但自己的各种开销也同样提高了。当初扩大生产的决定，就有可能导致亏损了。这是为什么世界各国的老百姓，其实都不喜欢通货膨胀的原因。

（六）长期来看通货膨胀不能解决失业问题

一个社会里，如果出现了通货膨胀，它是会发出错误的信号，让人们做出错误的决定的。其中一种表现，就是通过通货膨胀对人们就业的影响。

刚开始的时候，如果发生了通货膨胀，那人们就会误以为经济情况好转了，可以多雇人干活了，失业率就会下降。这时候，人们就会产生一个误解，以为制造通货膨胀，能够解决失业问题。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种误导，因为通货膨胀总是不可能长期地维持下去的。钱印得太多，物价就会飞涨，老百姓就会有怨言。而政府迟早是会放慢，甚至停止印刷钞票的速度的。

而与此同时，人们也会逐渐意识到，扩大生产并不能真正带来利润，他们生产的速度也就会放慢。到这个时候，社会就有可能同时出现通货膨胀和经济停滞的现象。经济学家把这种现象称为滞胀。

所以，我们说，在短时间内要降低失业率，故意制造一点通货膨胀，可能是有效果的。但从长期看，多印钞票，并不是真正解决失业问题的好办法。

一周问答

好，我们来看看本周的思考题。

61 “钱”有什么用？

在第61讲里，我们讨论了货币的作用。我给你留的思考题是：古往今来，有很多物品都充当过货币，那到底是用贵重的物品来作为货币好呢，还是用廉价的纸张来做货币更好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由于货币最大的作用就在于人们相信它有用，所以只要人们愿意接受它，那用什么样的东西做货币都行。过去，为了增加人们的信任感，人们不得不用贵重的金属作为货币。而今天，用纸币，甚至信用卡、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都能够让人们信任了，那就用这些比较便宜的方式好了。

62 为什么石头也能当钱用？

在第62讲，我们讨论了石头货币的故事。我给你留的思考题是：既然货币是为了方便我们交易而产生的，那货币印得越多，我们享受到的方便是不是就越大呢？

Jimena同学回答：货币并不是越多越好的。货币起的作用是价值尺度的作用，一把尺子，它要真正发挥作用，那它的刻度最好是恒常不变的。如果一把尺子本身的长度天天在变，那它就起不到衡量的作用了。如果拼命多印钞票，钞票就会变得不值钱。所以陈春同学也回答说：货币应该印多少，这个总量应该和整个社会总的商品需求量相匹配才对。印多了或者印少了都不好，印多了就叫通货膨胀，印少了就叫通货紧缩。

63 东西涨价了，应该去怪谁？

在第63讲，我们解释了通货膨胀的概念。我留的思考题是：一家餐厅的饭菜涨价了，我们怎么分辨它是由于通货膨胀造成的，还是因为这家餐厅的饭菜供不应求造成的呢？

邓士珏同学回答：判断餐厅涨价，到底是因为供不应求，还是通货膨胀，可以把这家餐厅涨价的幅度和周边其他餐厅涨价的幅度做个对比。如果这家餐厅涨价的幅度特别高，那可能就说明它涨价的原因是供不应求了。

64 货币像水还是像蜜？

在第64讲，我们讨论了货币既像水又像蜜的特征。我给你留的思考题是：古往今来，世界各地其实到处都有通货膨胀现象的发生，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阻止通货膨胀的发生呢？

央草同学的回答是：第一，不乱印钞票。第二，鼓励生产，鼓励创造，增加社会总财富。这两点是抑制通货膨胀最有效的办法。

65 降低失业率，多印钱管用吗？

在第65讲，我们讨论了通货膨胀和失业率之间的关系。我给你留的思考题是：你觉得一个社会出现了比较高的失业率以后，有哪些措施能够有效地降低失业率呢？怎么样才能让人们更容易地找到工作呢？

我们已经解释过，靠制造通货膨胀的办法，是不可能根本地解决失业问题的。我们在后面的课程将会进一步地解释。要增加人们就业的机会，关键在于要让那些需要享受别人的服务的人，和那些愿意提供服务的人互相配对，它的本质就是劳动力的买卖。在这个过程中，增加信息的流通，不对买卖双方的价格做不必要的干预，也就是说政府不去管控某种具体工作的工资水平，以及相关的福利，而尽量维持一个自由交易的劳动力市场，这是根本解决失业问题的办法。

课后思考

好，最后我给你留一道思考题：我们说，货币之所以有用，就在于人们相信它有用。那在许多游戏里，它们都有它们各自的货币，在这些游戏里面的货币，算不算是一种货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