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妻从单位回来,告诉我遇见了马老师广利先生和他的夫人。说马老师生病刚住医院出来,神形都有点憔悴;马老师还问起我,让我抽空到他家玩。也许这是马老师的一句客套话,但当时我确实是踌躇了半天:想着瞅个什么节日去看看马老师,叙叙旧聊聊天,也是师生一场么。这是2020年夏天最热的那几天的事了。</p> <p class="ql-block"> 新年伊始,迎来了近几年不曾有过的寒冷,妻子从单位回来,告诉我马老师走了并已下葬。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一下子懵了老半天,<span style="font-size: 18px;">重阳节那几天,还想到过马老师,说是过年正月吧,约几个同学去看看马老师。谁知道一时的迟缓竟然是不尽的遗憾,我真不知道怨我慵懒的脾性还是恨岁月的无常?</span></p> <p class="ql-block"> 在不曾认识马老师之前,马广利这个名字早已就如雷贯耳。初中时阳城城周边有四所全日制八年中学,除我所在地处城中心的东方红学习外,还有东南西关学校。当时有好事者是这样形容各学校的特色的:东方红学校穿的好,东关学校学习好,南关学校体育好,西关学校劳动好。那时候,马老师就是在南关学校的体育老师,南关学校的体育好是跟马老师有着必然的联系。后来弛聘在阳城篮球场和追逐田径运动场上的许多高手都是那个时候马老师培养出来的学生。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马老师从南关学校调入到东方红学校。</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东方红学校连个操场都没有,上个体育课都得到隔条街的工会上,早操是沿着大街兜一圈。现在想来,当时出早操也是颇为壮观的,初中三个年级的九个班,四五百号的人马,浩浩荡荡在县城的主街道迎着晨曦踏出整齐步伐声音,那该是多么威风的场面。许是我个子高挑,马老师来到我们学校第一次同我们出早操就“瞄”上了我,同我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便把我的姓名班级打听清楚,没有几天下午二节课后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通知参加了学校的体育队。</p> <p class="ql-block"> 第一次真正认识马老师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是个个子不高却精神十足的男人,黝黑带有古铜的皮肤填补了他身材瘦小的不足,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其实马老师是个很很温柔的一个人,在我做他学生的几年和以后打比赛做教练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见过他发一次火。那时候,马老师是个严肃却又和蔼的兄长。</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整个中国都在为把“四人帮”耽误的时间补回来而奋斗,学校更是把学习好数理化作为实现这个目标的最短捷径。体育课成了可有不可有的编外科目,任何一门主课老师都可以占用一星期少的可怜的两节体育课,但马老师来后这种情况基本就没有再出现过。而且马老师上课的态度和热情比所谓的正课老师都有过而不及,这个干瘦的体育老师一下子就把东方红学校的体育项目搞的蒸蒸日上。我也是在那两年跟着马老师上长治到晋城打比赛搞竞赛见了许多的世面,那年代还没有现在这样全民崇尚体育和娱乐明星的风俗,反而是在学校搞体育的会受到正课老师的鄙视,学校提倡的是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学好数理化的年代。现在想来马老师能够在那个环境下崛起东方红学校的体育是很不容易的。</p> <p class="ql-block"> 马老师的一生是默默无闻的,一辈子就是个体育老师,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更没有当世普遍的浮躁,他只是辛勤的耕耘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呵护着那些才出芽的幼苗。<span style="font-size: 18px;">现在执教于阳城各学校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体育老师大部分都是马老师的学生。马老师一家也都是搞体育的,两个女一个儿子也是子承父业在基层学校当的体育老师。</span></p> <p class="ql-block"> 我自幼冥顽不灵心拙口夯,加上怠惰因循的本性,念书的时间不短,却是辜负了许多老师的心血,在学校没得修来“正果”,只是初中得以马老师手教手的一些雕虫技能,让我终身受益:在高中时,貌似有田径场和篮球场的一点风采弥补我学业上的弱智得以支撑我薄弱的虚荣心;在单位里,因为有马老师那平凡岗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师德让我职场追逐中有了平静的心态;在生活中,有年轻时体育锻炼的基础使我有了对生活乐观的态度……这总是我时不时想起马老师原因。我想,平凡人的伟大之处,在于他躬体力行的高尚行为在潜移默化的感化着别人,而自己却无知觉并继续这样默默的付出。马老师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岗位上的一个伟大之人。</p> <p class="ql-block"> 五六年前,我路过东关清真寺,戴着穆斯林特有的小白帽的依旧是干瘦的马老师叫住了我。马老师是虔诚的伊斯兰教徒,退休后主动到城里唯一的清真寺帮忙。许是我的眼拙,马老师依旧像前三四十年前的马老师,精神矍铄,双眼炯炯,语速较快,丝毫没有看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什么痕迹。只是闲聊的话题转向了家长家短,嘘寒问暖的家常话,也是在聊侃的突然间我猛然感到马老师变成了一个慈祥和善的老头子。我一直想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马老师。</p> <p class="ql-block"> 但是,且慢。那天妻子回来告诉我马老师走了后,我一天都自责在遗憾中,嘘嘘着人生的无常。晚上,梦中,我真的又见到马老师:东方红学校的中院,那个大雄宝殿的阶梯上下,马老师依旧是四十多年前的神态,只是头发剃是锅盖式,含笑告诉我:我真无常了;我说:马老师,还说去看看你,你怎么就走了;马老师说:知道知道,心意领了。梦嘎然而止,我从梦中惊醒,泪水已经浸透了枕巾……</p> <p class="ql-block"> “……他的口唤到了,奉主归真,这是谁也躲不过的事情……”马老师,一路走好,“安色俩目阿来困木”阿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