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贝罗拉河的奇缘 （关于澳洲的一点地理知识）

奚治金

别了，诡异的二零二零年。

元旦早晨，悉尼连续一周多的阴雨天气依然故我，毫无迎新的意思。

好动的女儿，却不甘心，精心挑选着玩点。不一会，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爸爸，待会儿带你们去个新地方玩。”怕有点耳背的我没听清，提高点音量再补上一句：“去看河景！”“啥，河景？”我急切的追问。“是的。她回过身，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澳大利亚国土硕大，四面环海，而且大都是岩基海岸。要论美丽的港湾沙滩，何止成千上万。来澳这些年北到凯恩斯(CAIRNS)，南到荷巴特(HOBART)，东起黄金海岸(GOLD COAST)，西至珀斯(PERTH)，著名的海景差不多都跑到了。

初会澳洲的海，确被它的魅力折服，为追求它的美，多少个日夜不辞辛劳。然，古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我一个来自水乡泽国的老人，更想亲近的自然是家乡的母亲河—黄浦江。尤其是在新冠疫情肆虐了将近一年的今天。

再说，在澳洲要想看到象样的（淡水）河，也并非易事。因此，听女儿说要去游河景，我耳背的问题似乎也好多了，立马回答道：“好，我去！”不管天阴有雨，也不管这几天又闻疫情紧张，刮好胡子，更好衣，带上口罩坐等出发。

车轮飞转，心潮澎湃。以往，女儿开车，我双目微闭，一心专听手机耳塞里的时事新闻，今天，两耳歇业，眯起双眼左顾右盼，只想先期看到一点端倪。二十分钟后进入山区。道路一下子变得狭窄、曲折、崎岖、湿滑。因怕出事，有的地方路都封了。奇怪的是如此荒郊野外，往来的车辆还那么多。路况复杂，关照女儿谨慎驾驶。话音没落，瞥见悬崖峭壁下，那河隐约显身，欲打开手机镜头抓拍，又被树丛岩石遮住了，三弯两拐，待稳住身架，车己冲到了轮渡码头，应该是到了。

路边找个合适处，泊车、放松，走去码头，准备人随渡轮过江去玩。见工作人员在侧，礼貌上前询问。

嘴乖巧总不吃亏，一问方知可以连车带人免费过江，大喜过望。旁边两家老外听到，也闻风而动，回转找车时刻，嘴里还念念有词：“真不知还有这等好事！”

仅仅十来分钟，车过了河，停妥景区。打开车门，一阵清风佛面，微带一絲久违的腥味。每个人都似打了兴奋剂，立刻下车忙不迭地活动开了。

这里只是个山野小渡口，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岸边游乐场的条件、设施都还完备。就这样的阴沉天气，来玩的人还是不少。放眼望去：

草坪上，一簇簇人正在欢聚野炊，

厅堂里，一桌桌客忙于交杯换盏；

河岸边有的人在覌光摄影，

有的人在钓鱼捉虾；

水上，有驾游艇玩帆板的，

也有坐小船戏浪花的；

儿童好动，上下奔忙，

老人图静，河边漫步；

没想到，大楼下面还有个小小的二手游艇交易市场。看船(货)、询价、洽谈、交割亦蛮繁忙；……。

活动内容如此丰富，难怪吸引那么多人竞相趋之，

车流大的疑惑迎刃而解。

玩了一阵后，我四人便在水上咖啡厅选了个理想位置，边尝西餐边覌景，边喝咖啡边聊天。

女儿告诉我们：这条河叫貝罗拉河，听到这名字，我一楞，似曾相识。但一时又讲不清个子丑寅卯，没去接茬。

她又说，这里是贝罗拉路渡口。再下去不远处，还有一个水上餐厅(又名貝罗拉沃特斯餐厅Berowra Waters Inn)那才是著名的景点，高档消费场所。今天它不接客，我们找机会再去。 

在那，我们几乎享受了一个下午。真可谓：江天一色无纤尘，老少三代有雅兴；佳节觅得幽深处，谈古论今温乡情。

回家路上，我仍沉浸在这半天活动的快乐中，“贝罗拉河”四个字更是频频闪现脑际。左思右想，这几年看到的河就那么几条，哪有“贝”字打头的呢？

夜深人静，心有疑惑难入眠。刚放下手机，突然灵光一现，“何不借助它？”重启、输入、搜索一番操作，瞬间一段蓝色河道跳入眼帘，“贝罗拉河”四个红字分外明显。细分辨，这就是白天去过的地方。

循迹上溯，曲曲折折，粗粗细细，还断断续续。到了康士比(Hornsby)南面，蓝线突然变得极细。

把图放大十数倍后继续追寻，经过维斯特里(Westleigh)，樱桃小镇(Cherrybrook),直到彭南特山西(West Pennant Hills)镇最南缘的塞缪尔·奥克斯利(SAMUEL OXLEY)公园，前后二十多公里，好象是源头了。哈哈，这不是我们的家门口吗？

家在28号路对面，距源头不过六百来米。两年多前，听说这个街区周边的马路相对平坦。踏勘以后感觉确实不错，便把它定为徒步的路线之一，每周至少要去走上一次。

从地图上看，这区域的中间斜标着一条蓝色的线，分明是河。把地图放大到一定程度依稀看到贝罗拉河四个字。我也曾一本正经地去现场考察，实在是因它窄窄的河道被众多的民居遮挡，难見尊容。费劲找到个缝隙，透过杂乱的荒草丛也只看到一小段水道，干涸得底部石块几近全裸。这哪里是河？溪涧不如。我很失望，自此，没再关注过它。

次日一早，我电脑、手机全开，认真查阅起贝罗拉河的资料。遗憾的是，找了老半天，只从中国的XX（旅游）网上看到了一条信息：“极品美景 顶级美食—贝罗拉水上餐厅(Berowra Waters Inn)”。

说的是：“打着飞的去吃饭的餐厅，就是它！前往贝罗拉水上餐厅需在玫瑰湾码头(Rose Bay Wharf)搭乘水上飞机，从悉尼海港(Sydney Harbour)出发，沿海岸线向前飞行，途经悉尼最长的几段海滩，并跨过国家公园原始林区，约30分钟后抵达霍克斯布里河(Hawkesbury River)的餐厅所在地。而说到餐厅也大有来头，它是由荣获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Prize)的澳大利亚建筑师格伦·马库特(Glenn Murcutt)一手设计，他使餐厅与周围丛林环境完美交融，且确保每位用餐者都可以欣赏到水面及丛林的醉人景致。

真没想到，在我处默默无闻的贝罗拉河，竟有如此高贵的光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啊！按文索骥，我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水上餐厅和玫瑰湾码头。水上餐厅就是我们本想去的那家，在贝罗拉河与霍克斯布里河交汇处，近出海口，距我们去过的渡口只一里路左右。

无巧不成双，提起玫瑰湾码头，不得不说也与我们有一段缘：去年九月的一天中午，我们在玫瑰湾一酒店为外孙女做生曰，也找了个临海的雅座。

雅座不雅，落座不久，强烈的轰鸣声阵阵袭来，不堪其扰。循声望去，原来离酒店不过百来米距离的海面上有个水上飞机码头，两架飞机正在轮番起降，不知来去何方？看到这条广告又有了答案了。

我把有关贝罗拉河的一些事告诉老伴，她将信将疑。约她同去细探那个源头，欣然同意。

下午，首闯那个三角小花园。说来也怪，我们绕着这个区域徒步不下数十次。至今却没跨进过它的门。陡然进入，还真有点新鲜感。除了凉亭，儿童娱乐设施，成人锻练、休闲设备之外，还整个装了钢丝围栏和铁门，方便遛狗。

花园两边是临路的围栏，一边靠居民区的红砖墙。斑驳的墙面显示它已有些年头了。长墙中间两米左右有点异样，它的下半截还是砖砌的，而上半截却是用木条隔成菱形花框。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这只是前后两个别墅的隔离带。走近看 ，结实的铁防护栏和墙前面的铸铁大阴井盖暴露了秘密，这里就是源头，是作了保护的源头。

我们又北绕五百多米，寻到这小区的另一端，在两座别墅间发现一段四米多宽的铁丝网围栏，向里一看，哎，这里清楚。

没想到，经过前一阵连续十多天的雨露滋润，这里的风景好养眼！君不見：万木葱葱盈两岸，千石赭赭披渠身；溪水淙淙流不断，生机勃勃向凡尘。好景难得，我踮起双脚两手冲前赶紧按了几下快门。

接二连三的巧事、趣事、好事、美事，简直让我有点痴迷，这些天来，我白天多围源头转，晚间常把地理翻。又有新发现，那源头向南延伸五十米左右还有个稍小点的井盖，公园小门外的警示牌上，“注意泄洪道安全”的图文格外分明。它的源头有新解是肯定的了。

来悉尼住了几年，对这里环境总的看法是：好山好水好天气，天优地灵人杰聚；自然风光世罕見，人造景观亦称奇。当然，存在的问题也有点，简而言之为：山矮少秀峰，河短细尾绌。曰温或四季，走路仰合中。当然这些问题与前面的优点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

而，这些问题与新南威尔士州(NEW SOUTH WALES)以致整个澳大利亚(AUSTRALIA)地理环境不无关系。资料显示：澳大利亚的面积769.2万平方公里，世界排名仅次于俄罗斯、加拿大、中国、美国、巴西居第六。它座落于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地形很有特色，东部山地，中部平原，西部高原。

它四面环海，海岸线长达3.67万公里。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一国独占一个大陆的国家。最高峰科修斯科山(Kosciusko)，海拔才2230米，在靠海处是狭窄的海滩缓坡，缓斜向西，渐成平原。全洲相对平坦的地貌，致其内陆地区干旱少雨，年降水量不足200毫米（东部山区500-1200毫米）。沙漠和半沙漠要占到全国总面积的35%。

所以，澳大利亚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大陆。径流少，炎热干燥，季节性河流多.淡水资源少，河水流量小，流程短，河网稀，蒸发量大，所存水量只2％。全洲大小河流240条，本身水流量就小，经大幅蒸发，渗透，所剩不多的一般注入盐湖或沙漠，很少入海。

我特意查了一下澳大利亚的大江大河，其前五位的大河，除了最长的墨累河(River Murray)能看到它较完整的数据（流长2508公里，流量767立方米/时，发源地澳洲阿尔卑斯山，出海口南大洋墨累)。其余的马兰碧姬河(The Murrumbidgee River)、达令河(The Darling River）、拉克兰河(The Lachlan River)和库珀河(Cooper Creek)全无可供参考的文字，是难写吗？

我又按名在地图上找这五条河，注意！必须在放大数十倍的前提下，才能看到细细的，有的还是断断续续的蓝线。而这五条河竟全都聚集在东南局部区域。看到这，我更加坚信，在澳洲确是“一河难得”！

淡水资源的严重匮乏，极大地限制了澳洲的人口发展和相关建设。然，政府的克服措施还是十分积极和环保的。还是以悉尼为例，明知市中心地下 600米处就是个大淡水湖，决不动用。而是，造水库，鼓励民众蓄水、节水，建设昂贵的海水淡化厂。这些年耒，悉尼居民倒是没受到过什么缺水之扰。

世上的万事万物，能相遇就是一种缘，人是万物之灵。人只要遵循自然规律，赋予事物关注、关爱，定能得到和谐美满的回报。自与貝罗拉河有几番交结后，我们更喜欢常去它身边漫步了。而且，每次一圈走下来都有一种愉悦的感觉。特别是有一天，己下午五点半（我们这里正实施夏令时）阳光仍很强烈，气温在三十二度左右，我俩老都走出了汗，累了，便坐在路边树荫下的石板上稍息。这时，旁边别墅里走出个与我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白人女士，两手各拿一杯凉水，步履轻盈地送来。见此景，我们不免惊愕，连声 “ Thanks (谢谢)! Thanks(谢谢)! Thanks(谢谢)!”。随后，接过凉水，在老外可鞠的笑容中，一饮而尽。老伴平日不习惯喝凉水的，那天的豪情不逊我半分。喝过水后，我们还简单聊了几句。她听说我们来自中国上海，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得知她在城里上班，刚下班到家，也忙竖起大拇指，问候 “ 辛苦了！”为不影响她干家务赶紧起身告别，再次称谢。回家途中，我们觉得阳光己不那么热辣。老俩口神清气正、步伐有力，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家。当然，女儿很快就知道了我们碰到的开心事。

尊敬的读者：

我是七十有五，侨居悉尼几年的老人，第一次尝试用美篇这样的平台，写了生活中的小故事，肯定有些不足之处。谢谢您能以看完，不吝赐教。为取得图文并茂的效果，网上借用了几张照片，若属侵权请指出，即改正。再次感谢！

作者

二零二一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