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个时候我们响应国家号召去了农村，老农民生活非常艰辛，每年都有相当长的时间要靠山芋果腹，每当秋季山芋收获了，狗胖了，猪胖了，人也胖了。山芋吃完了狗瘦了，猪瘦了，人也瘦了，山芋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虽然吃完了产气不断，胃里常常泛酸水，老农民形象地叫山芋两头冒，上面冒酸水，下窍冒气。这个东西能使人有胀饱感，满足感。这种感觉几十年耒一直给我带来许多怀念。当时口号是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是三同之外与贫下中农和他们家的猪猪狗狗同胖同瘦啊，每当山芉丰收了，总是用一口大锅，煮上满满的一锅，一日三餐都在这个锅里，大家都围着锅吃山芋，拣卖相漂亮的，个头均称的，品质好的吃，想想人家找对象不是还要找个长相模样都符合自己愿望的是吧，我们在这么多山芋里还不应该选几个好看一点的吃么？哈哈。吃完了山芋皮都丢在锅里，继续满足自己的食欲，经过了大半年的饥饿，胃肠总算有了一次充盈。也没有什么人去忌讳两头冒的问题了。每当大家围着大锅又吃又笑之时，享受丰收后饱餐的喜悦之时，总有狗狗和猪猪围在周围哼哼唧唧的纠缠不休。狗狗急了只是叫了几声，猪猪修养比较差一点，一上场就黑着脸，哼哼不停，不耐烦了就在你腿上拱你，在农村猪猪与狗狗的地位是不一样的，猪猪寄托了老农民一家人一年的希望，一家人一年的收获，家里添置什么，小孩添置衣物什么的全靠这头猪猪，一个家庭中猪猪的地位仅仅次于老婆，老农民舍得打孩子，但是不舍得打猪猪的，猪猪偷吃了点什么也只不过吆喝一下拉倒了，在农村有一个順口溜，造个房子十头猪，娶个老婆四头猪，嫁个女儿赚头猪，养个孩子不如猪。可见猪猪的地位之高了。狗狗地位低，平时看看大门，老农民情绪不好也会拿狗狗出出气的，一声吆喝，狗狗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去找人类的排泄物去了，这几天人们山芋吃得多，排泄物也多嘛。猪猪在家里很有地位感的。你看着那鼻涕拉乎，口水拉拉的猪脸好象想爬上灶台与我们平起平坐也吃锅里的山芋，嗨，我们与你是有等级的知道么？你没见到过公社干部到我们的家里有什么好的，拿起来就吃么？上次带来一代大白兔奶糖。不是都给那个分管知青的五七干部吃了么。猪猪三不罢四不休地哼哼，小时西游记看多了，我似乎能听懂猪八戒的语言，你凭什么来抢我的猪食啊，你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个知识青年么，知识青年只不过识了几个字而已，凭什么在锅拣大的，拣甜的吃呀？你以为自己是干部啊，有能耐去公社食堂吃，人家干部走到哪吃到哪，呈什么威风啊，跟我们抢猪食，哼哼哼哼……。要是有孙悟空撑腰都能跟咱干仗。实际上我们大锅里山芋吃饱了，剩下了的也都作为猪食狗食的呀。你们急什么急！就不能等一会啊！再哼哼弄个棍子揍你…现在想想也是很十分有趣。想当年林彪的"751"工程计划中说知青下乡就是变相失业，变相劳改，生活猪狗不如之类，这个明显是破坏伟大的下乡上山运动嘛，变相失业是瞎说的，变相失学还差不多的，要是都去就业了，那國家多了这么多童工，与国家的宪法是违背的，当年咱们只不过16~17岁呀。变相劳改也是胡说的，劳改是有年数的，三年或五年，我们是没有时间的，当然也不是无期徒刑。说咱们生活猪狗不如也是不対的。与猪猜狗狗相比咱怎么也能算个下放干部吧，再不中也顶个公社干部或者大队书记吧，生活肯定是比猪猪狗狗强多了，那个山芋锅里的山芋肯定是由我们先吃的，都是由我们是拣好的先吃的，猪猪狗狗是以吃山芋皮为主的。林彪散布的这些都是谣言啊，谣言害死人啊</p> <p class="ql-block">麦收了，农村一派热闹的景象，老农民们度过了一年中最困难的日子，虽然麦收季节不是最重要的收获季节，麦收之后还有一些重要的农作物要播种管理。农村因为收获了，也有了生气，货郎担也活跃起来了，小孩们用一瓢小麦也能换点小糖果，女人用一点小麦能换点针头线脑。那是农村里春节后最好的日子。我们继续接受着老农民的再教育，再教育的内容无非就是林彪抢班夺权之类，天天讲，天天说。三要三不要，现在也都忘了，当时老农民的再教育内容还有一项就是在月黑风高之时教我们去他人的自留地里搬个冬瓜弄几个茄子之类。那天全村劳动力紧急集合，传达中央指示，要大家在交通要道上设卡，抓一个叫余洪信的坏人，此君脸上有刀傷，一脸横肉，有枪。注意安全。我们知青没有家庭牵挂，大家也不知道余洪信是何方神仙，提了扁担之类农具就去村外几个路口捉坏人了。连续好几个亱晚，也没解除警报。那天晚上我们瞪着怀疑的眼睛真的抓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等个头，脸上虽然没有横肉，但也是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余洪信？俺姓余，俺叫余大鸭。你们庄上都认识俺。你姓什么不好，偏偏姓余，疑点加重，押公社去。由公社干部审问。我们知青反正谁也不认识，这个人姓余，应该怀疑对吧，我们也算抓了个坏人对吧，谁让他姓余，余洪信，三个字，对上一个字，三分之一坏人。</p> <p class="ql-block">余洪信据2000年后解秘文件说，此君是63军副军长，战功赫赫。参加过很多战役，因生活作风及上级领导的矛盾，发展成用枪杀人，最后自杀的一个军人。具体情况诸位看官倘若有兴趣，百度中有解释，按下不表。且听咱说说余大鸭。余大鸭火冒三丈，咱姓余就违法了？北方来的就违法了？走，去你们大队部，见见你们的队长书记。一路上嚷嚷，还没有到队部，声音已经到了。队长书记都出来了，一看是余大鸭，就象见到老朋友一样，吃饭了么？住那里？二鸭和三鸭来了吗？去年怎么没走我们这里？大鸭与他们说了一会话，就说咱出来拉个屎，顺道看看鸭群，被这几个年青抓了，呵呵，呵呵一場误会。我们很米糊。悻悻地回家了。老农民听说了此事，就来告诉我们，大鸭不是坏人，每年都在这里往返，麦收季节来了，赶着一小群生蛋的鸭子，一边赶路一边孵化鸭子，一边卖鸭子，他们现在卖给你们的是正在孵化中的鸭子。每年来时正值小麦收获，老农民们用二斤小麦就可以换一个鸭子的。但是鸭子要等中秋后，他们赶着鸭子回来时再给你们的。从来不失信的。很有趣。我们明天去看看，说明天会来的，不用去看的。第二天白天村口热闹极了大鸭二鸭三鸭，推着独轮车叽叽吜吜地来了，赶着一小群鸭子，大概也就近百只吧，就开始卖鸭了，老规矩两斤小麦一个鸭，老农民纷纷从家里称了小麦来了没多会独轮车就装满了小麦，有几百斤。二鸭推着车，三鸭挑着鸭蛋。大鸭记着简单的帐，一个破烂本子上写着王庄小麦多少斤，李庄小麦多少斤。农村人似乎是很喜欢他们的，那时农村不作兴用农药的，所以蚂蚱很多，牛脚印里有一点点水，只要不干就会有小虾子生存，这些都鸭子好饲料，鸭子在田里撒着欢，一会功夫就吃饱了，公社广播里时不时地会播放一些《北京金山上》《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革命歌曲，大鸭就会赶着鸭子到离开喇吧老远的地方。嘴里嘟哝着惊到鸭子了，惊到鸭子了。然后安慰性唱一些淫词烂调。什么妹妹穿个红肚兜，背后露出一大块肉，我老鸭不敢瞅，赶快赶快走啊，走啊，走到妹妹的身背后。鸭子们似乎是听惯大鸭淫词烂调。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几天后大鸭兄弟的鸭子生意做好了，弄了几百斤小麦叽叽吜吜地走了，向南走了，老人说他们来回要走几个月，要走到长江边上，跨过长江，风歺露宿很不容易，主要是在水稻产区活动，湖南，湖北，江西都会去的，当地人很欢迎他们的，除了因为是一项经济活动外，鸭子在稻田起到除虫的作用。每到大鸭他们囬来时，稻田里的单季稻已经收获，他们赶大群鸭子收稻茬，鸭子长大了，吃饱了，长肥了，他们跟据那个本子里的记录来到村里还鸭子给大家的，从来不失信，大鸭兄弟的父辈就是做这个营生的，几十年了……。用现在话说就鸭子期货呗。我特别期待着大鸭兄弟的归来。秋天到了农村里开始晒秋了，晒辣椒，晒玉米，晒山芋干，女人开始问，大鸭兄弟怎么还没有来呀？那天一早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鸭子的呷呷声，大鸭兄弟来了，大家都兴奋地聚到村口，大鸭兄弟神气活现出现了，整整齐齐赶着一大群鸭子，大鸭仍旧唱着淫词烂调，背着一个鸭铲，衣服更加破了，更加油腻了。鸭子多极了，兑现期货来了。诸位乡亲，今年遇到了鸭摇头，（所谓的鸭摇头也是一种鸭瘟，）第一批鸭子失败了，现在鸭子是第二，第三批鸭子。因此兑现鸭子要略略少一点，九成吧，每10个鸭子，兌现9个。对不起大家。大鸭一脸歉卑。农村人很相信他的。大鸭一赶紧地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晒秋又出现新的内容，晒咸鸭子。第二天一早大鸭兄弟走了，赶着一大群鸭子，走了，走向遥远的地方。后来我离开了这个地方，听说大鸭兄弟发财了……也听说农村广泛的使用化肥农药，大鸭兄弟的营生干不下去了。</p> <p class="ql-block">写春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