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梅庄

詹米

<p class="ql-block">梅庄,建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毁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p> <p class="ql-block">如今,要找梅庄的几幅老照片已经很不容易了,一砖一瓦皆成追忆。右边那个小阁楼就是我住过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2021年元旦,美术学院刘芙蓉教授给我发来几幅梅庄的照片,其实是一件工艺品,惟妙惟肖,我还真以为是梅庄呢。</p> <p class="ql-block">刘教授告诉我,这是她请一位手艺高超的学生做的梅庄模型。这位学生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圆满完成。</p> <p class="ql-block">从不同的角度观赏都很逼真。</p> <p class="ql-block">路灯也是那个时代的。</p> <p class="ql-block">正门按原建筑比例缩小。</p> <p class="ql-block">梅庄模型上的楹联保留了原样。采用林逋的《山园小梅·其一》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由中文系书法老师宣海生书。</p> <p class="ql-block">这样精美的梅庄模型现存放于乐山师范学院陈列室。人们观赏之时,总会勾起对梅庄的记忆。梅庄与老夫有一段缘分,便写了一篇短文留作纪念。</p> <p class="ql-block">《梅庄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我1982年刚到学校时,有几幢古色古香的西式楼房,松柏楼、旷怡楼、梅庄,都是洋人建造的。其中梅庄最为迷人。武汉大学西迁乐山以后梅庄成了抗战问题研究中心。乐山师专建校后,一直作为学校办公大楼。梅庄的三楼都是阁楼,我就在梅庄的阁楼上住了好几年。唉,光阴荏苒,现在梅庄的一砖一瓦都看不见了,梅庄仅仅变成了“追忆似水流年”的映像。</p><p class="ql-block"> 梅庄门前有两棵树,套用鲁迅先生的话:“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只不过将两棵枣树改成两棵橡胶树。橡胶树下经常坐着我们学校资格最老的工友陈大爷。请原谅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反正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干部、老师、学生都叫他陈大爷。陈大爷的主要事情就是按照作息时间打钟,那个钟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钟,也就是一块生铁巴,用锤子敲几下,那声音清脆响亮,全校的教室都能听到。后来学校的地盘越来越大,敲钟不行了,才在各个地方安上了电铃。不管是敲钟还是按电铃,陈大爷都尽职尽责,从来没有报错过时间。所以我的手表忘了上条,就去找陈大爷对时,在我心目中,陈大爷是世界上最守时的人。</p><p class="ql-block"> 梅庄是学校教学运行的指挥部,敲钟只能指挥上下课,无法传递复杂信号。当时通信工具相当落后,别说手机,连座机都几乎没有,办公楼只有3、4部座机,都是用来与上级和外界联系的,教职员工家里根本就没有安装电话。那么通知开会怎么办呢?当时办公室有个李老师,她的任务主要就是口头传达通知。我因住在梅庄的阁楼,她在橡胶树下一喊,我就收到开会通知了。但别以为事情简单,我们的校园虽然说不上像大寨一样有“七沟八梁一面坡”,但弯弯拐拐,爬坡上坎,时而柳暗花明,时而曲径通幽,李老师又要跑路,又要扯喉咙,通知几个人下来,早就气喘吁吁了。</p><p class="ql-block"> 我住的阁楼很有特色。紫红色的油漆木地板,踩在上面很有弹性。橡胶树的茂盛的枝叶就在玻璃窗前。阁楼冬暖夏凉,住在里面很舒适。更有特色的是天花板是斜的,一直斜到地板上,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我在这个三角形里开始备外国文学课。在备课中我了解到,早年的巴尔扎克因为穷困也住过这种天花板倾斜的阁楼,我后来还到布鲁塞尔见到这个阁楼,但巴尔扎克透过天花板的漏洞晚上可以看见皎洁的月亮和闪烁的星星,想到梅庄比巴尔扎克的阁楼还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当年,巴尔扎克在倾斜的天花板上写下了一句豪言壮语:“拿破仑用刀剑未竞的事业,我要用笔来完成。”卡夫卡则写道:“巴尔扎克的手杖上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而我的手杖上写着,一切障碍在粉碎我。”我都不知道谁说得有道理。但我毕竟在这个阁楼里写完了《外国文学》课程的全教案,巴尔扎克和卡夫卡的名言我都写进了教案。这也算是我与梅庄的缘分吧。</p><p class="ql-block"> 梅庄的消失使我有些怅然,但梅庄的地基上毕竟矗立起了一座更加宏伟的大厦———弘毅楼。我看见,梅庄的两棵橡胶树移植到了弘毅楼前,根深叶茂,欣欣向荣,我想,这不就是乐山师院从艰难走向顺利的见证吗?</p><p class="ql-block">原载《乐山师院报》2013年11月30日第15期(总第232期)第四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