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母校难忘的班

赵满富

<p class="ql-block">  2020年底,确认已办学60年的母校——平城中学要关门“转型”了。那些淡淡的记忆,顿时清晰地涌入心头,渐渐地化为万分的稠怅。</p> 尘封的记忆 <p class="ql-block">  久违了!</p><p class="ql-block"> 别离平城中学我曾就读高中二年的母校,已近三十年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一踏进校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教学大楼,平整宽阔的操场,还有那飘扬在高高旗杆之上的五星红旗。脑海深处那拱横跨两院,连接我们学习和生活的小桥,以及小桥两头两处院落里参差不齐的教室、宿舍,也觅无踪迹。只有小桥下边那口老井,像位饱经风霜历史老人,仿佛还向我们拆说着校园的变迁。久别相逢的师生,一双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亲切地诉说着离别后的思念,询问着工作中的逆顺……。曾经是风华正茂,身影骄健的师长们的脸庞上也被岁月老人的双手刻下了条条皱纹。但此刻此时也写满了春风、企盼、热切和希望。</p> <p class="ql-block">  师长如父啊!被热浪包围着的我,就像远离母亲的游子,一下子扑进了亲人的怀抱,那种激动、依恋、亲切而又略显生疏的情感;一丝丝,一缕缕,甜甜的,涩涩的,一古脑儿在胸中升腾,漫延开去…</p> <p class="ql-block">  我们入校就读的时代,正是十年动乱时期的一九七三年,当时正值“修正主义大回潮”,工农业生产正在复苏,教育战线也进入了正常的轨道。我们也是通过考试择优录取的。</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也有一种优越感、自豪感、还掺和着一些自卑感,从村里那所设在庙里的学校,一下子进入“平城公社”最高学府,心理上总有点不如人家优越的感觉。但同时又觉得咱也是考上的,并且也吃上了“准”供应粮,到粮站粜上二百八十斤玉茭,一个条子交到学校,咱也成了每月可以吃上三十一斤粮食的吃“供应”的人了,而且还有15%的细粮,那种优越感是自不待言的。</p> <p class="ql-block">  第一学年,学校教学秩序还算正常,老师们讲的卖力,同学们听的认真,尊师重教之风浓厚。我呢尤其偏爱语文,课堂上王老师那抑扬顿挫、充满磁性的语言,为我们朗读着,讲解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唯斯人,吾归与谁”的文言文,是那样的悦耳;演讲《水浒》里“武二郎醉打蒋门神”的情节是那样动听:更有那一段“张家庄有个张大娘,她有个闺女好尿床”的山东快书,谐幽默、话音未落,“轰”一声,早已笑倒了一教室的男生、女生……。</p><p class="ql-block"> 尤其不能忘怀的是进入第二学年后,“反击右倾翻案风”,“批林批孔”的运动又刮进了校园,正规的教学秩序打乱了,我们班先于其它班级成立了“故事演讲队”,我也有幸加入其中。什么“商鞅变法”、“南门徙木”、“请君入瓮”、项拓问日”等等,一个个短小精干的小故事,吸引了全校师生,后来又推广到各班级,成为下午课外活动的主题,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校园内的混乱,成为当时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p> <p class="ql-block">  匆匆岁月,寒暑交替,昔日的莘莘学子现在已过不惑之年,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家庭和生活范围,但在校二年的学习与生活,恍如昨日,历历在目。老师们的谆谆教诲,殷殷期望;同学们的相互关爱,嬉戏打闹,像刚刚发生。就连勤工俭学时那盘碾磨石膏粉的石碾,制造粉笔的简易作坊,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甚至仍可以闻到那清洗粉笔铜模时那股淡淡的煤油味…。</p> <p class="ql-block">  谢谢了!值此校庆大典,我衷心地谢谢母校,谢谢师长,是您培养了我们,给了我们知识,也是您引导我们走上了今天的人生之路。</p><p class="ql-block"> 祝福您,亲爱的母校,希望您培育更多的英才,祝福您,敬爱的老师,祝您们生活愉快,康健长寿!</p><p class="ql-block"> ( 魏秦龙 2003年11月3日)</p> 师生情深 <p class="ql-block"> 一 九七四年,带几分“初生牛犊”的野性和“金榜题名”的得意,我有幸进入平城中学,成为高二班的一名学生。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我们班是由上年的单纯“推荐”人学改为“推荐和考试相结合”方式招生的,有不少同学是上年“推荐”无望、凭借“考试”的春风才进入学堂的。农家的穷孩子,十分珍惜上学的机会,学习大都十分用功,加上那些敬业和爱护我们的老师,整个班级学习风气很好。</p> <p class="ql-block">  在高二班,我第一次享受到知识给我带来的喜悦。当时,晶体管收音机还是一种神秘的东西,我儿时对无线电十分好奇,在家好摆弄那些电子原件。在杨学斌老师手把手指导下,我亲自装成了一台三极管收音机。当调试收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声音时,那种兴奋和喜悦真是难以表达,感到杨老师是那样的了不得。</p> <p class="ql-block">  从没离开过家的我,一下子感到了天之大、地之阔、知识之丰富,感受到每位老师都十分的有本事、了不得,正是在这时期,奠定了我走向成熟、走向未来的基础,养成了好奇、好学、追逐进步的习惯。在王树庆老师的影响和“点拨下,课外学会了识谱,拉二胡、拉板胡编剧本、谱曲,并和朋友侯红卫创作多个不同形式的文艺节目,并将其搬上舞台门。毕业时,全班同学能组织一台自编、自导、自演、自配乐器的文艺晚会。这些基本功,成为我后来走向社会、走入共青团青年干部岗位的基本能力。爱写作、好思考,成为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走向工作岗位后,每一次升迁和转机,都是有几篇叫响的好文章作“本钱”的。</p> <p class="ql-block">  老师不仅是师长,还是知己。高中毕业后,走向社会,遇到什么难事、感到什么委屈、碰到什么困难,总爱找老师们问一问、述一述。老师们都用自己的经验和能力,为学生播洒关爱、化险为夷。我曾同好几位师长同床而眠,谈人生、谈打算、叙委屈。</p><p class="ql-block"> 全班养成的好学风气,使每个同学成为高考制度改革后最大的受益者,我班凭分数录入全国大中专而端上“铁饭碗”的,是平城中学历史上比例最高的班,这源于学校、源于老师。</p><p class="ql-block"> 当时毕竟我们还是孩子,还不能理解各位老师那慈父般的爱,留下终身的遗憾。在入学第二年,“学黄帅”冲击了学校教学秩序,不懂事的我们也坐不住了,随大流闹起了“革命”。数学老师韩学智,在乱哄哄的教室只能是毫无办法;教学最为严厉的靳赵龙老师,只能转入“地下活动”;上英语的丁老师,满头白发,面对厌学的我们,急得满脸泪水。</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当我们也为人父、为人母、为人师之后才感到老师们那真情、那泪水,是那样的慈祥和圣洁,是那样的无私和伟大,更有千番追愧和万分敬意在心头。</p> <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烟,一晃就是二十八年,师生之间深情关杯,同学之间互帮互学、嘻戏打闹、男女传书,如今仍历历在目,母校记载了我们的师生情、同学情。</p><p class="ql-block"> 学生由老师的“授业”而成人,老师为学生的成就而骄傲,老师播洒关爱而受尊敬,学生学习知识成就事业。代代师生情谊,汇聚成振兴中华的民族精神,师与生,你、我、他,都溶于社会发展的滚滚洪流之中,成为振兴平城、振兴中华的动力。</p><p class="ql-block"> 愿母校师生情谊代代相传!</p><p class="ql-block"> (赵满富 2003年11月3日)</p> 我参加的两次高考 <p class="ql-block">  从1966年7月24日,国务院发出《关于改革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通知》开始,我国取消了高考,大学采取推荐与选拔相结合的招生制度,坚持“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审查”的十六字录取方法。经过10年折腾,我国各行各业人才奇缺。</p><p class="ql-block"> 1977年5月24日,邓小平发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讲话,恢复高考开始进入党中央决策议程,经过调研讨论,党中央决定 1977年10月正式恢复高考(这是我国高考历史上唯一一次10月份考试,从1978年开始,高考恢复到每年7月份)。1977、1978两年的高考,时间间隔9个月,具有其特殊的历史意义。我很有缘分地参加了这两次高考。</p> <p class="ql-block">  1977年8月,在生产队里劳动的我,从李天胜同学那里听到消息,说高考制度改革了,我们都可以参加考试了。收工的当晚,我们几个同学在班主任王树庆老师那里得到确认。平城中学是在1973年“贫下中农管理学校”背景下开办高中班的。高一届是由全公社各村”贫下中农领导小组”推荐入学。(我们是第二届,高一届我村空缺)我们这届是由推荐和文化考试相结合的方式入学,我和天胜成为北路河村的第二届高中生。我们班有很大一部分同学,是因第一年的种种“曲折”,搭文化考试车进入高二班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入学第一年,学校的学习风气很好,教学秩序正常,同学们都十分珍惜自己的学习机会。第二年,学校开始“反击右倾翻案风”、引导学生“学黄帅”,教学秩序大乱,每天都是政治活动。我们的高中学业,是学了一年, “混”了一年。</p><p class="ql-block"> 高中毕业后,大学是采用推荐与“选拔”相结合的录取方法。对我们这些没”背景”的不少同学来说,上大学已经没有任何可能,都已经在各村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农业第一线劳动中。听说我们也可以参加高考后,真有无以言表的惊喜。(“长大后”才知道,我们上高中和高考,都正在党与国家命运转折点上)。</p> <p class="ql-block">  1977年高考是大专、中专分别报考,统一考试。经要好同学之间讨论和分析,决定报名参加大专考试。已经临近考试了,当时也没有可复习的资料,也没有复习时间,就是在生产队下工之后,翻看当时内容简单的九年制课本和高中课本,要好同学之间互相交流一下复习内容。有部分同学家长从长治等学校用手抄捎回的一些学习资料,成为我们的“宝贝”。天胜当时在公社当通讯员,想方设法找些复习资料,白天,他服务公社二十多位领导,晚上,给每个领导的家里打扫完,在公社门房那一张床上,两人复习到天亮。俩人都不懂的,就讨教于高中老师或请教初中赵垒山和牛理昌老师。考试准备时间前后也就近一个月。</p><p class="ql-block"> 1977年10月,在陵川一中考点,我俩参加了高考恢复后第一次考试。 考试的内容都是课本上的,自己所能答上的完全是平时所学的知识。当年的考试,积累了几代人10年时间的上大学期望。当天考场上,有夫妻、兄妹、师生等同考。记得考试作文题是“心里的话儿献给华主席”。有不少考生借题发挥,用诗歌、诗词、写信等方式表述自己对文化大革命的看法,倾诉对渴求知识不公的不满。(据公开数字,1977年、1978年我国高考大中专平均录取率为4、8%和4、7%,2013年为71%,2017年为85%)。</p> <p class="ql-block">  数十天后,同学们传回了考试结果,我和天胜都因几分之差落榜。高二班仅有赵志刚、郎秀丽、郭年英、杨慧芳榜上有名。当时,有点遗憾,但也没感到太大失落。王老师和同学们帮我们几个落榜的同学分析原因,认为我们主要是没有考试经验,让我们总结一下经验参加下年考试。</p><p class="ql-block"> 我们还都是小孩子,面对全国教育事业的新秩序,面对未来,什么都不懂,全靠了解我们学习情况的老师们指导。天胜毫不犹豫,态度坚决,决定再参加大专考试。我父亲在寺河沟煤矿当工人,当时正办自己退休、子女接班的手续,所有表格已填报完毕。在七十年代,接班当工人也是很美的一件事。是考学校还是去接班,我个人有点拿不定主意。</p> <p class="ql-block">  1978年4月的一天,数学老师韩学智给我捎信,让我到县一中复习班报到。我在生产队里请了假,到了一中才知道,县教育局从参加1977年高考的落榜生中,根据分数高低,办了一个大专复习班和一个中专复习班,抽调全县骨干老师进行辅导(韩老师已到复习班上数学课)。两个班都已开课近一个月了。韩学智老师根据我的学习情况和家庭情况,进行了认真分析,告诉我,掌握知识才更有出路。当天,据学校名单安排我进入大专复习班,开始了百天的复习备考。</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在“造反有理”环境中成长,深受“黄帅、张铁生”影响,长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的“学生”,才认真地、刻苦地当起了学生,才受益于颜新、宋银虎、周恩存、赵谷堆这些良师的教导。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村里和平城这个小生活圈成长,在老师和同学印象中,长期算做“好学生”一类。也就是到了县复习班,才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才玩命的补课。</p> <p class="ql-block">  1978年的高考,仍是大中专分别报考。到高考报名时,我们大专复习班有5名同学,自我感觉考大专吃力,(也为了保证能考上学校)想报考中专。当时,教育局为保证我县在晋东南地区的大专升学名次,坚决不允许大专复习班的学生报考中专。我们5位同学,就每天不上课,到教育局郑局长办公室申请改班。当时大专复习班还有其它农家子弟的同学,也想报考中专,先走出农门再说,他们在等着看我们5人申请结果。我们5人坚持到教育局申请了有10天左右。郑局长,拿着1977年的高考成绩单,分别做我们五人工作,认为我们考中专太可惜,劝我们报考大专。看我们态度坚决,为不影响其它同学报名,在全县高考报名汇总结束时,才让我们5人报了名,考前不几天,转入中专复习班。(后来,我们5人都是高分被不同中专录取)。天胜是临考前约十几天,公社领导批准,到大专复习班备考的。</p> <p class="ql-block">  1978年7月,我俩分别参加了大专和中专考试。有了上次考试经验,加之报考成中专类学校,我感觉很轻松,下考场能肯定95%答案正确。 </p><p class="ql-block"> 高考分数公布后,我和天胜都在“中榜”之内。高二班有马海龙、王天龙、杨文广、王保平等同学 都达录取线 。每个同学根据自己分数填报志愿后,等学校录取。 我的分数在全县中专类考生中算高分。以自己爱好,入学志愿填报了天津市的两所无线电学校,其它学校就沒填报。后来,同学们的学校录取通知都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我的。</p><p class="ql-block"> 一天,晋东南地区招生办公室电话打到县教育局,转到平城公社,通知我到地区招生办。我不知是喜是忧,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招办。招办在长治市东街“长治师范”校院内。一位老师见了我,说是我超过16周岁,档案被天津学校退回,因是高分考生,当时有6个中专学校抢要,我志愿上又没报其它学校,招生办通知考生当面选择学校。负责学校招生的老师们各住一间办公室。所录取学生的档案,就在桌上放一堆。在一个大办公室,与我谈话的那名老师把几位各校负责招生老师叫到一起,简单地向我介绍了各个学校的情况,让我当面选择学校。我根本没想到让我这样选,不懂市级、省级学校,也不懂各学校专业的发展方向,也没人可商量。自己平时喜好摆弄电子类物品和机械类物品,上不了电子学校,就上个机械类学校吧。最终,找选上了“晋东南地区农业机械学校”。当下,农机校招生老师就把我的档案拿走了。原先见我的那位老师马上填写“入学通知书”并盖上了章。我问能不能让我自己取走?他随手把通知书给了我。我看到农机校通知书中,还有王有林和王天龙,我说,老师,这两个是我同学,在一起住,能不能给捎上。他随手把另两个通知也给了我。(这种在特别年代特殊的、不规范的录取方式,全国可能就我一个。因教育局没有我的录取记录,当时,平城中学和一中复习班都不知我到了哪个学校。如今,一中考生录取记录和平中考生录取记录,都沒有我。平中考生录取记录也沒有王天龙)。</p><p class="ql-block"> 当年,天胜同学被“太谷农学院”录取(平城公社仅天胜考入大专,考入中专十七名),前后几年高考,平城中学高二班学生共考入大中专学校十二名,班级高考入取率至今仍未有其它班突破。当时,平城中学高二班成为平城人们热议的焦点,“中榜”学生成为老师们的骄傲,成为同学劢志的榜样。</p><p class="ql-block">从取上”入学通知书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大的转变。</p> <p class="ql-block"> 从参加高考到如今已过去了40多年,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我常回忆自己经历,常感受着自己的感受。一、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党和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联。没有离开“国”的“家”,没有离开“家”的人。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我和我们的今天。党和国家用“开科选士”方式选中了我们。这不仅是改变了个人命运,更要求我们要忧国忧民,做好人、做善事,不断地向社会传输自己的正能量。二、个人的成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党的好政策,没有好学校,没有好老师,不会有好考生。个人的任何成功和进步,都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成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都有一个相关的群体在为我们做共同努力,自己仅是时代的幸运者,自己能力仅是众多成功因素中的一小部分。没有生长环境,再好的“种子”都要“干”死,没有别人的帮助,自己再“能”都是“白忙乎”。三、人生大都在理性的适应中前行,时代、地域、家庭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属于我们自己可选择的机会并不多,更应该认真地、理性地把握一生中的每一次的选择机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赵满富 此文载于2015年《陵川文史资料》第五辑 略有改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