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说自画】话说按眼

MD阿山MP

刚下乡插队时，村里的老农对我说，你戴了副“按眼”，我莫名所以。后来知道他说的是我戴了眼镜。我是高中二年级带的近视眼镜，其时刚带了一年多。那么，干嘛叫按眼呢？

那时当地农村的电力灌溉已经建了起来，但还没有全覆盖。有些农田的用水，还需要木制水车把水引到田里，水车有人力踩踏和用牛牵引两种。这种水车是长长的，一头伸进河里，一头向上搁到岸上，像自行车链条似的龙骨斗板转动把河里的水引到田里，牛水车转动斗板的轴由木质的大转盘带动，大转盘则由水牛拖动。水牛其实是在作循环圆周运动，农民在水牛干此活时，给它眼睛上放上了竹片遮盖，是不让它“看野眼”，还是不让它知道本牛其实一直在原地绕圈子？不懂。这两个竹爿是较粗的毛竹片，略呈弧形，约手掌大小，打洞穿了绳子，系在牛头，遮住两只牛眼。当地农民叫它按眼。有的地方叫眼罩。

那个时候农村中见到戴眼镜的人确实少之又少。反正我插队的一个大队（包括三个自然村），连同相邻的另外两个大队，那是好几个村子一大片地方了，没有人戴眼镜。也许这里的农民没见过戴眼镜的人，也许是他们的幽默，他们看到我象牛车水时一样眼睛被遮挡，于是我的眼镜成了按眼。

其实没有人戴眼镜不等于没有人患近视眼。近视眼除了用眼过度，不注意保护造成之外，也有的是家属遗传的。农村里的人，特别是年龄大的，没有过度看书写字，也有的是近视眼。我所在村里一位贫协代表，近视厉害，当他需要辨别某些对象时，大眼睛顿时眯成了两条缝，自己用土办法略微调节屈光不正。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配副眼镜。大概日常生活中有个“大约莫张”便可，不像臭老九，有事没事要看书，也没有经常性的精微细致的工作要做。

现在江南没有耕牛了。我的“按眼”只能一直带下去。希望我们的后代们最好不戴，一个个眼目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