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磁圭

邓立强

<p class="ql-block">  元月7日一场大雪,把南城县麻姑山打扮得银妆素裹。元月8日则是冬日暖阳,晴空万里,县城四周的山头清晰可见尚未融化的冰雪,甚是壮美。在这个初雪尚在的清晨,我们一行6人决定前往大山深处的美丽古村——磁圭探幽。</p> <p class="ql-block">  磁圭位于南城县株良镇与宜黄县南源乡交界处,芙蓉山脚下,曾属睦安乡管辖,后随睦安一起并入株良。我曾在株良工作过八年,睦安也工作过一年,这次故地重游,难免有隔世之感。印象中崎岖的泥泞小山道已被宽敞的水泥路代替,道路两侧风景秀丽。</p><p class="ql-block"> 磁圭距南城县城约35公里,在路东村右拐,经寮下,过红米坵,一分路口左拐,看似荒芜人烟,下至半坡,眼前却豁然开朗。已经收割完的宽阔农田,农田后面是大排的房屋,农田和房屋上面都覆盖着白色的雪,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寂寂的苍茫当中。</p><p class="ql-block"> 村口,一棵挺拔大树已经掉光了树叶,纷乱的虬枝如同舞动的精灵,古朴、苍劲,热闹中隐藏着寂寞;树旁一笼翠竹,风雪不改本色,阳光穿过竹叶,熠熠生辉;几行黄雀,栖于翠竹下的枯枝,上下飞跃,耽于这种简单的欢乐。</p> <p class="ql-block">  磁圭,始建于唐,距今1100多年,盛于宋,败于元,复兴于明永乐年间,再因战乱衰败于清末,经历过几次兴衰轮回,见证过无数的人世繁华与凋败。据县志记载,磁圭盛时,户至千四百,连市四里,屠肆七十二座,楼观相望,弦歌不绝。又据《徐霞客游记》记述:自西向东,夹溪而宅,甚富,皆罗氏也。是著名的“东潘西罗”的罗氏世居之地。</p><p class="ql-block"> 唐元宝年间,侍御史罗袍因直言上谏,得罪当朝权贵,为躲避祸害,遂携九妻十四子归隐于磁圭,开花散叶,后代出了许多才子俊杰。有贵为天子师的罗耕隐,有罗玘、罗什……也有迁至天井源的罗汝芳、祥岗村的罗英等等。</p><p class="ql-block"> 磁圭,原名磁龟,因入村溪中有石如龟,村人以为是磁石,故名。后罗玘认为龟字不雅,遂改名磁圭,沿用至今。千百年来,磁圭人才辈出,很大程度归功于教育。圭峰学堂,久历风雨,后因红军第三军团入驻,改名为红军学校,著名学者潘震亚便曾就读于此。</p> <p class="ql-block">  一条小溪穿村而过,小溪上面是长长的卵石铺就的小路,路旁是连绵的吊脚楼。长年风吹雨打,木楼歪歪斜斜,破败不堪。一位老奶奶在寒风中挑水,红帽子分外显眼。繁华时,这里曾是妇女们洗衣聊天的中心,大家要排队才能抢到位置。小溪上面有十多座石砌的小拱桥,桥下水流潺潺。</p> <p class="ql-block">  红衣丽人款款从积雪的石拱桥上经过,桥上长满青苔,暗旧的木门斑驳,白雪覆盖青砖黛瓦,是谁在寒风中吟唱一首岁月的挽歌?</p><p class="ql-block"> 我们不断地追求又不断地失去,我们在繁华与衰落间迷茫和沉思。</p> <p class="ql-block">  阳光渐暖,可以听到积雪消融的声音了,慢慢融化的雪水,从古宅的屋檐,嘀嘀嗒嗒地坠落。白色的屋顶、黑色的木门、长满青苔的天井,寂寂无人的房子,还有斜射进来的斑驳的阳光。一个人驻足滴水的天井,看着古宅精雕细镂的图像,遥想着这里曾经的夜夜笙歌,不由得更加体会到人世间的无常。</p> <p class="ql-block">  村人已陆续起来,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在白色苍茫中升起,带给人内心丝丝温暖。这是久别多年的场景,这是深藏于内心的最温馨的记忆。儿时的点点滴滴夹带着那些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的长辈的模样,便在瞬间涌入脑海。那些天真无邪,简单快乐的时光啊!</p><p class="ql-block"> 村子后面是渐高的大山,山脚下一大排挺拔的翠竹,俯瞰着白雪覆盖的青砖黛瓦,吊脚木楼。一位热情的老人引我们上山,带我们观望磁圭村全景。他告诉我们,这些年搬迁出去的人家越来越多,如今只留30几老人了。而这里,曾经是五马卧槽,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哪。</p> <p class="ql-block">  沿着山径我一个人往上走着,狭窄的小路两旁生满竹叶,竹叶上堆着厚厚的雪,晶莹剔透。捧一把入口,甘甜清洌。</p><p class="ql-block"> 站在后山上瞭望村庄,更显壮观。连绵的房屋,皑皑的白雪,金黄的蜜桔,翠绿的修竹,宽阔的田地,落叶的枫香,袅袅的炊烟……</p> <p class="ql-block">  而环山草堂在其中分外引人注目。入门处,上书 “悟轩” 两个大字,上联:溪水环如带;下联:云山屹作屏。进门后一个大院落,正门上书 “环山草堂” ,上联:龟峰流世泽;下联:龙阁庆家风。正门对面树有石碑,书有 “磁圭红军第三军团指挥部” 字样。</p><p class="ql-block"> 屋内两进天井,阳光雪水均从天井上方而下,水落青石,滴嗒作响;阳光折入,明暗凸显。精雕细琢的古老木窗,色彩斑斓;诗书传承的优良家风,千秋万代。</p> <p class="ql-block">  当我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呢?极喜欢老人这种姿态。一个人靠着墙,裏得严严实实的,抽着烟,晒着冬日暖阳。也可以翻阅曾经用心记录的点滴,回想起那些曾经的故人,再以平和的心态,走向生命的终结。</p><p class="ql-block"> 一处大夫第,大门紧闭,檐前悬满冰棱。正门上方所书,估计被文革时破坏,已难辨一二。右联尚清晰:春暖观鱼变;下联亦不甚清楚,后经杨建凡老师指点,才知是“秋高听鹿鸣” 。果然好情怀。</p><p class="ql-block"> 一幢黄泥筑的小屋,座落于星星点点的雪地之中,背依青竹,门流浅溪。屋前挂着蜂箱,溪中鸭子嬉戏。风吹竹摇,霰雪飘零,颇有桃花源之意。</p> <p class="ql-block">  古戏台仍在,只是再难现昔日光景了。人生亦如戏,兜兜转转,起起落落。荣辱成败,当真要以平常心对待,不为过去后悔,不为未来惊忧,珍惜当下,把握现在。</p> <p class="ql-block">(摄影 廖四容)</p> <p class="ql-block">(摄像 姜珊琴)</p> <p class="ql-block">  出戏台一座石拱桥,一只硕大石龟伏于水中。龟背仍有积雪,宽厚结实,千百年来忠实地护佑着村庄和村庄的子民。</p><p class="ql-block"> 溪水潺潺流淌,我们沿溪而下,用镜头用心灵记录下这千山暮雪,古村深韵。我们也衷心祝愿磁圭这颗深山里的明珠,能够重新焕发曾经的耀眼光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