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圈也要

李绪廷

摄影丨李绪廷 　　送花圈也要
　　文丨李绪廷
　　
　　鸿发机械厂是一个几百人的小厂，但厂长却牛得不行。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收礼，他如果暗示谁该送礼了没有送，不久准会有小鞋穿。
　　这天，我们几个要好的工友在车间里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厂长收礼上。小王愤愤不平地说：“我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上一星期我回了趟老家，回来后厂长一个劲问我家里的事，上午见了问，下午见了还问。后来一个老工人提醒我，说厂长是想要点东西。可我老家很穷，这次回去只拿回十几斤玉米面，我不能把玉米面给他吧？没办法，我只好买了两瓶酒，晚上送到他家。”
　　听小王这么一说，大家义愤填膺，纷纷声讨厂长的收礼行为。最后，还是大学生小张做了总结：“看来，只有送花圈他不收了！”
　　“谁说送花圈我不收？我今晚就在家等着，你们几个谁不送去明天就待岗！”厂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用手指着我们，嘴撇的老长。
　　这下，大家懵了。要说送别的东西，送就送了，往人家家里送花圈？这成啥事了？我说：“大家也不必着急，我看厂长也就是气话，没准明天就忘了，大家干活吧。”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我们换好衣服正要下班，车间主任来了，说厂长要他捎话给我们，下午说好的不要忘了。车间主任还问说的啥，我们张张嘴，谁也没有说出来。
　　还是小张机灵，他说：“准是我们平时送礼送得少，厂长故意找我们的茬，然后好开除我们！我不管你们，这话是我说的，有事我自己承担！厂长不是要花圈嘛，我这就给他送去！他想开除我，我还不愿干了呢！”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让小张一个人承担责任啊！于是，我们几个跟在小张后面，来到花圈店。小张问：“大家身上带了多少钱？”我们都掏出来，数了数，共三百多块，小张将钱递到店主手里，说：“来个最好的！”
　　几个人抬着花圈，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厂长家走去，路上有工友跟着起哄，也不回家了，跟在我们后面，浩浩荡荡向厂长家挺进。老远，我们就看见厂长站在那里等着我们。我们互相鼓劲，说谁临阵退缩，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厂长迎着我们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太太。
　　“太谢谢大家了。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母亲。”厂长说着，让到一边。
　　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我们面前，眼里含着泪。这下，我们都呆了。厂长再坏，老人家是无辜的，我们这样咒她，她能不伤心吗？就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老太太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哽咽着说：“好孩子，谢谢你们！”
　　正在我们大眼瞪小眼，一头雾水之时，厂长拿过一张白纸条挂在花圈上，上书“爱女玛丽永垂不朽！”
　　靠！我们上当了！这玛丽是老太太养的一只宠物狗。老太太很喜欢这只狗，常对外人说是她女儿。
　　在厂长得意地笑声里，我们禁不住捶足顿胸。三百块，这可是我们一人半月的工资啊！*（文/李绪廷）
　　
　　【首发《百姓故事》2007年6月上】 摄影丨李绪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