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前段时间,在第二波疫情的关闭之前,去了一趟苏黎世。它和处于法语区的日内瓦很相像:两座城市都濒临一个宽阔而舒展的湖泊,都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除了都拥有历史悠久的老城区和豪华品牌林立的商业主街之外,又都有绵延不绝的山脉为其平添一道秀丽的背景,可谓依山傍水。两者又都有自己引以自豪的高等院校、艺术团体、各式博物馆和极高的国际化程度,因而都具有着丰富多彩的多元文化氛围和景观。苏黎世本身就是一座艺术之城,对二十世纪文艺流派产生很大影响的达达主义(Dadaism)就是于一战期间在那里创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去苏黎世,那当然要参观市立美术馆(Kunsthaus Zürich),它是瑞士较重要的一家艺术博物馆,虽然从藏品绝对数量上看,不能与国际大都市的美术馆相比美,但按照西方美术馆的主流分类,从中世纪古典绘画至文艺复兴,过渡到印象派前卫艺术,然后现代表现主义和当代艺术潮流,这座美术馆一应俱全。这里收集了大量的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和蒙克(Edvard Munch)的作品。如果喜欢梵高、莫奈、毕加索和夏卡尔的朋友在那里一定也不会失望的。当然,还有很多瑞士艺术家的作品,不能算是美术史中的主流,对装逼吹牛没有太大的帮助,但还是很有观赏价值的。</p> <p class="ql-block">在美术馆入口的边上,矗立着罗丹(Auguste Rodin)的巨型雕塑《地狱之门》(La Porte de l'Enfer)。这是他的代表作,提起他那就不得不介绍这部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879年,原址定于现在奥赛博物馆(Musée d'Orsay)的装饰艺术博物馆(Musée des Arts Décoratifs)即将动工,后因巴黎公社运动而推迟,巴黎市府委托罗丹装饰青铜大门。酷爱意大利艺术的罗丹想起了佛罗伦萨的圣约翰洗礼堂(Battistero di San Giovanni)那扇青铜镀金的《天堂之门》浮雕(Porta del Paradiso),于是便雄心勃勃地创作了一座《地狱之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罗丹这幅作品的艺术源泉来自但丁的《神曲•地狱篇》(Divina Commedia•In Inferno)。他在作品中塑造了两百个左右的人体造型,恐惧、痛苦、绝望、贪婪,各种情绪通过人物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展现了人类心灵最暗之处 -- 地狱。其中一些造型后来被放大成为单独的雕塑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博物馆建造的改址和推延,使得罗丹未获取灌注青铜雕塑的资金,他只完成了石膏原型,在1900年的巴黎世博会展出,现被收藏于巴黎奥赛博物馆。在作者去世后被七次灌注成青铜雕塑,收藏于世界各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地狱之门》门楣上的三个人物被称为《三个幽灵》(Les Trois Ombres)。这是三个体态与表情复杂的人物,头都聚拢在一起,无力的手臂指向脚下的地狱。或许是眼看着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堕落进地狱之门,感到痛苦而又无能为力。左边那人颈与肩形成一个平行线,这是人物雕塑中从未有过的姿态,使得无奈之情更为突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间上方是罗丹著名的《思想者》(Le Penseur),罗丹想表达的是他对人间万恶的痛苦思考和反省。这位身强力壮的男子弯着腰,屈着膝,右手托着下颌,目视下面发生的悲剧:无数人从他眼下的大门坠入地狱。他那深沉的目光以及嘴唇咬着拳头姿态,表现出一种极度痛苦的心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或许罗丹想塑造的根本就是但丁的形象,因为最初他给这部分雕像起的名字就叫《诗人》。按照罗丹的艺术风格,他不仅要表现外在的真实性,还要竭力表现内在的真实性。所以当他难以表现但丁深邃的思想时,就会通过强劲的肌肉来取而代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思想者的左下方有一名男子坠落的细节,那种被停格了的绝望和无奈令观者难以忍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右上角是著名的雕塑《接吻》(Le Baiser),出自但丁的《神曲》,原型是十三世纪的弗朗切斯卡(Francesca da Rimini),讲述着一个因为政治联姻的女性爱上了丈夫的弟弟保罗(Paolo Malatesta)而遭受惩罚,两人相拥被囚困在永恒的旋风之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左门下端我们还能看见狡猾的比萨暴君乌戈林被困于囚塔后食其四子(Ugolin et ses fils)的典故,但丁把他列入地狱的最下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雕塑里还有达那伊得斯(Danaïdes)的形象,这是希腊神话中埃及王达那俄斯(Danaos)50个女儿的统称。故事有点长,大家自己去百度。故事的结尾是其中49位为父谋杀亲夫的女儿们被天神发配到了冥府的最底层,强逼着她们装灌永远也不可能灌满的无底桶。加班加点做着毫无希望结束的工作,这不正是有些电商平台员工痛苦经历的真实写照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乘佛学中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勇敢精神,这是每个宗教都有的救度众生脱出苦厄积极入世的一面。虽然看着这部作品的我们尚未坠入地狱,可是审视着人世间的丑陋与痛苦,让大家沉浸于苦恼的煎熬之中。这便是罗丹这部作品给予后人带来的震撼。</p> <p class="ql-block">一进祭坛画展览室,就看见舍雷尔(Hermann Scherer)于1924-25年创作的木质雕塑《圣殇》(Tokenklage)。</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位小哥的作品最近都出售在百万欧元以上,我们就稍微介绍一下他。舍雷尔生长在德法瑞三国交界的小城勒拉赫(Lörrach),初中毕业后去巴塞尔学习石雕。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苏黎世美术馆观看了蒙克的绘画以及结识了克尔希纳(Ludwig Kirchner,这位画家我在去年朋友圈里的瑞士流浪自驾游 -- 达沃斯篇里曾经介绍过他),之后他立志艺术创作。于是和克尔希纳一起去达沃斯画画。1924年他和另外两位瑞士艺术家(Albert Müller, Paul Camenisch)成立了“红蓝”(Rot-Blau)艺术团体,在欧洲艺术圈子开始小有名气。两年后因重病而故,虽然他英年早逝,但他还是留下二百多件艺术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张图是几周前在巴塞尔美术馆看见的克尔希纳之作 -- 舍雷尔和Müller的木雕。</p> <p class="ql-block">安吉利科修士(Fra Angelico)画于1435-40年的«圣葛斯默和圣达弥盎为贾斯汀诺执事治病»(Guarigione del diacono Giustiniano da parte dei santi Cosma e Damiano)。</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在参观马德里普拉多国家博物馆时曾详细介绍过这位画家。<a href="https://www.meipian.cn/kx7kgk4?share_from=self"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 18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六月春光马德里(二)</a></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画里这两位主人公是摩尔人医师,一对双胞胎兄弟,也是早期的基督教殉道者。在基督教里,被封圣(C</span>anonizatio)<span style="font-size: 18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首先要是神仆(Servus Dei),再成为可敬者(</span>Venerabili),还要经过一个宣福(Beatificatio)的程序,成为真福者,特蕾莎修女和教皇约翰·保罗二世才刚到这个级别。这些人不光是圣德高尚,认定其信仰足以升上天堂,还要有显示神迹的记录。特蕾莎修女的奇迹是在加尔各答让病人的肿瘤消失。那个搞翻东欧国家的教皇就不用说了,在他那永恒的生命向下一阶段迈进时梵蒂冈全城响起了掌声为他送行,因为一个国家只能派五人参加葬礼,小布什只能带着克林顿和他爹前往,里根和卡特都被挡在门外,这是什么样的阵容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根据《黄金传说》(Legenda aurea,里面充满了夸张的想像)里的记录,这两位医师所创造的奇迹就是肢体移植,他们把一个埃塞俄比亚人的腿移植到贾斯汀诺助祭执事的身上。仔细观察一下,那条右腿是不是黑色的?但书里没有讲那个捐献者后来怎么样了,可怜的非洲兄弟。</p> <p class="ql-block">富有盛名的弗兰德多产画家普罗沃斯特(Jan Provost),他也是丢勒的挚友,于1490年画的蛋彩画《圣殇》(Mourning of Christ)。</p> <p class="ql-block">苏黎世本地的画家,Hans Leu der Ältere作于1490年的四幅祭坛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四幅作品画的都是圣迈克尔(St. Michael),《圣经》里伊甸园的守护者,天使主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左上是《圣婴朝拜》(Adoration of the Magi)。</p><p class="ql-block">右上是《圣灵降临》(Descent of Holy Spirit at Pentecost)。</p><p class="ql-block">左下是《争战邪灵》(Archangel Michael Battling Lucifer)。</p><p class="ql-block">右下是《最后审判》(Archangel Michael Judging Souls)。</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画家并不算很知名,但放在十五世纪的环境中,其人物描绘和用色真是可圈可点。</p> <p class="ql-block">《试观此人》(Ecce Homo),1510。</p><p class="ql-block">不知作者其名,只知道他在安特卫普活动。因为他有一幅祭坛三联画非常杰出,被英国鉴赏家Alfred Morrison收藏,所以称画家为Master of the Morrison Triptych。</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个画题现在是不是很熟悉了?</p> <p class="ql-block">弗兰德时期的画家克利夫(Joos van Cleve)于1515-1518期间画的《卢克丽霞》(Lucretia),关于她的传说我在介绍巴塞尔美术馆时讲述过了。</p> <p class="ql-block">弗兰德画家Adriaen Isenbrandt画于1525年的《逃往埃及》(Flight to Egyp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幅画描绘耶稣出生后,为了躲避大希律王(Herod the Great)的杀戳,全家人在天未拂晓之前从巴勒斯坦逃往埃及的情景,图中圣母玛丽亚表情严肃,仿佛在为儿子的命运担心,走在前面的约瑟正回头看着母子俩。背景是士兵们在杀戮百姓,因为当大希律王得知伯利恒有个君王诞生,于是就下令罗马驻军将伯利恒境内两岁以下的所有男婴杀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说整个画幅构图层次分明,气氛庄重朴实。但是仔细看看,发现圣城里竟然还有荷兰风车,这个也可以有?真是醉了。倘若诸位在《清明上河图》里瞥见电线杆或路灯甚至5G发射塔诸如此类的东西会作何感想?</p> <p class="ql-block">看了前面那些画题之后,大家现在应该明白了,古典绘画里画来画去都是那些体裁内容,出镜率最高的无外乎这些圣经故事里的圣人或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如同命题作文,只是表现技巧和处理手法不同而已,但终究还是八股文模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只是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讲求“人文精神”,才开始摆脱呆板的格式化人物形象,少了一点严肃缜密,多了一点华美丰满。一直到印象派前卫运动,画家们才走出画室,进入大自然去捕捉光与影。再接下去就是画家们在章法、技巧、线条、色彩等诸多方面进行更放肆大胆地去“创新”,这就是所谓的表现主义流派(Expressionnisme)。这些都是艺术家选择一个具体表述对象并把它描绘画板上,经过一系列的思维加工,打上他们的情感烙印。还是属于具象艺术(Art Figuratif)的范畴之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渐渐的,表述对象消失了,只剩下画板,这就是我们不易接受的抽象艺术(Art Abstrait),前面介绍过的康丁斯基(Vassily Kandinsky),蒙德里安(Piet Cornelies Mondrian,在下篇将详细介绍)和马列维奇(Kasimir Severinovitch Malevitch)都是这方面的先驱。这还没有完呢,我们现在把画板抽走,只展示要表述的对象,被杜尚(Marcel Duchamp)称作为Ready-made,在1917年他搞出了一件作品《喷泉》,就是一只倒放的小便池。打那开始,美术史上有了观念艺术(Art Conceptuel)。我们在以后的文章里再慢慢介绍。</p> <p class="ql-block">格雷考(El Greco)在1571年绘制的肖像画《夏尔·德·吉斯,洛林地区的枢机大主教》(Portrait of Charles de Guise, Cardinal of Lorraine, Archbishop of Reims)。</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格雷考是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举足轻重的人物,每个大美术馆起码要收藏一幅他的作品,我们这里暂时不多作介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关于这个主教,简单地说两句。十六世纪中期,在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的压力下,许多天主教徒甚至天主教领袖,对改教派所宣扬的某些教义,颇表同情。于是天主教会于1545年至1563年间在意大利北部召开了大公会议,期间这位大主教扮演了重要角色,有助于教会的革新运动。1569年在他的撮合下,法王查理九世(Charles IX)娶了神圣罗马的公主伊莉莎白(Elisabeth von Österreich)为王后,稳定了被宗教战争搞得几乎分崩离析的法国。</p> <p class="ql-block">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儿子老扬•勃鲁盖尔(Jan Brueghel de Ältere)于1603-5年画的《有风车的村子入口》(Entrance to a village with windmill)。</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对这家人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p> <p class="ql-block">十七世纪法国巴洛克时期的重要画家普桑(Nicolas Poussin)于1625年画的《沉睡的维纳斯被萨堤尔惊醒》(Vénus endormie surprise par des satyres)。之所以说他重要,因为没有他,法国古典主义甚至法国美术都会失去光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先介绍画家,普桑出生于法国诺曼底,是贵族之后,自幼受良好教育,被期望成为一名法官,造化弄人,没想到误入歧途,在绘画的泥泞道路上越陷越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曾到过巴黎,受古典画风影响颇深,但当时法国的艺术界远远不如辉煌灿烂的罗马。那里,不仅仅有大量的旧时代杰作,而且还有各种艺术思潮涌现。于是他移居到罗马,开始对文艺复兴时期画作产生兴趣,间接影响了他的画风,但最终是卡拉奇(Annibale Carracci,此人是巴洛克风格的代表,卡拉瓦乔级别的人物)和多梅尼基诺(Domenichino)这样的巴洛克画家们奠定了他的古典主义派风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着艺术水平的成熟,他在法国也很有影响,成了货真价实的当红炸仔鸡。经过路易十三的多次邀请,普桑晚年回到法国,为国王作画,还被授予“国家首席画家”的称号,负责卢浮宫“大画廊”的壁画创作。无奈法国的小人太多,至今还是如此,普桑处处被人使绊子,只好借口再去罗马,从此再未回归故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普桑强调线条比色彩重要,而鲁本斯反之,所以美术史上有普桑派与鲁本斯派之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介绍一下画作,萨堤尔,即羊男精灵。拥有人类的身体,同时亦有部份山羊的特征,以懒惰、贪婪、淫荡、嗜酒而闻名。经常追逐宁芙(Nymph,出没于山林、原野、泉水、大海的女精灵),与她们一起享乐 。画中描绘的是美神维纳斯和左侧的小丘比特正在酣睡,好色的萨堤尔偷偷地将她的衣服掀开,贪婪地偷窥着维纳斯丰盈柔美的胴体。深色的背景反衬出人体的光辉,给人以美的享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画家发挥丰富的想像,背离他擅长的古典传统,把神话故事中离奇曲折的情节加以提炼,表现出经典的瞬间,充满着刻意求工的铺张和精致。让我们也随着他的画笔偷窥了一回女神。</p> <p class="ql-block">洛林(Claude Lorrain)于1648年画的《牧群与君士坦丁凯旋门》(Pastorale avec l'Arc de Constanti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规矩,先介绍一下这位普桑的好基友,再评论一下他的画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洛林原名叫热莱(Claude Gellée),因为是法国洛林人,所以用他的出生地来称呼他。在西方美术界里是司空见惯的事,这种称呼方式叫作Antonomasia,类似我们的别号。这种例子数不胜数,譬如,博斯原名Van Aken,来自Bosch;卡拉瓦乔原名Merisi,来自Caravaggio;格雷考原名Theotokópoulos,因为他是希腊人在西班牙生活,所以叫El Greco。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知他们的真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洛林家境贫寒,来自五个孩子的家庭,自幼就是孤儿,只得自食其力。12岁去德国投靠长兄,一年后随着一批厨师到了意大利,先在糕饼铺里当学徒。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画家塔西(Agostino Tassi,此人原名不姓塔西,自编了一个被塔西侯爵收养的故事而改名,就像前不久去世的法国前总统德斯坦的老爸一样,以领养编造了一个贵族身份)家当仆人。洛林在为画家洗画笔,磨颜料时爱上了绘画,有灵性的他让塔西刮目相看,于是教了他一些基本技巧,从此在艺术之路上一去不返。人生就是如此,有时一个小小的火花,遇上那堆爱美的干柴,于是就能燃起一场熊熊烈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混迹于罗马和那波利,随着其他画家不断地积累绘画技艺。25岁时,离开意大利,去了法国和瑞士,接一些修复教堂的活。他的画风也受卡拉奇影响颇大,对光线在绘画中的影响非常敏感。26岁重回罗马,潜心钻研艺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了33岁,人品爆发,受红衣主教Bentivoglio委托而创作了两幅风景画,引起了教皇乌尔巴诺八世(Urbanus VIII)的关注并获得点赞,名声大增,订单不断。后面的时间里他俨然成为一名知名的风景画家,连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四世(Felipe IV)也为他捧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常对金主们说:我画的是风景,里面的人物是白送,不收费。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的作品经常会被抄袭,其实他本身也在暗暗地抄袭好友普桑尤其是他的艺术思想和创作思维。为了防止有人假冒,他使出一个小花招,每卖出一幅画就将其中主要构图和主题用淡彩画在一个纸本上,共保存了6本,称之为“真本”(Liber Veritatis),现收藏于大英博物馆,所以方便了后人研究他的风格转变。这些小图后来被木刻印刷出版,成为学习风景画学生的重要参考资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和也在罗马的老乡普桑成为好友,经常一起去乡村写生。两人作品有相似之处,更有着同样要恢复古代艺术的庄严以及赋予大自然以崇高与永恒的目标,他们俩是当时法国审美原则的标杆。但是也有不同之处,普桑儒雅睿智而洛林性情豪放,普桑不仅画风景也擅长人物而洛林专攻风景创作。更有区别的是,普桑的作品造型严谨、内涵丰富而洛林的作品充满诗意、较注重表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来看看这幅画吧。在十七、八世纪时,田园牧场风景画很流行,看看凡尔赛宫里的壁画和天花板装饰就知道了。这个题材源自古罗马的国民诗人维吉尔(Virgil)的《牧歌集》和《农事诗》。牧草,小河,古迹,放牧的王子艳遇林中的仙女,这些田园风光元素让人唤起一种理想化的世界。即使时到如今,我们的小资们还在意淫着新疆、西藏、兰州这种新西兰式的风光,是我们逃避现实的避难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洛林的画恰恰就能把我们对于这种理想主义向往之心勾引出来,这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场景,远处景色蜿蜒隐现,这种形式成为后来古典主义风景画的典范。天空清爽的蓝色和蓬松的白云几乎填满了画的上半部分。刚才忘了交代,洛林很擅长画落日,在这幅画中使用的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通过在背景中使用浅白、金黄和蓝色,在前景中使用深棕色和绿色,艺术家创造了空间深度的印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实画家真正感兴趣的却是光色造成的效果,水中有着戏水孩童的倒影,他将一切融入温柔的金色阳光之中,以至庄严的古迹建筑也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感觉进入了一个爱的殿堂。这幅画还有一种稳定感,高大的树木和建筑物轮廓所带来的垂直伸长被地平线所平衡。几位牧人或骑或立或跪,环状的构图把人体与幽雅的风景组成诗一般和谐的世界,唤起这一恬静安谧的怀旧景象,这便是传说中的乐土。它反映了画家对田园牧歌生活的深深眷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由于他和普桑的努力,风景画不仅成为一门高深的艺术,而且还为以后的画家开辟了广阔的天地。</p> <p class="ql-block">刚才提到普桑受多梅尼基诺(Domenichino)的影响颇大,让大家看看他是什么样的画风。这是他1603年画的《耶稣受洗于旷野》(Paesaggio con battesimo di Cristo)。</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画的内容是《圣经》中的记载,耶稣来到约旦河,接受约翰的洗礼。耶稣受洗之后,天向他打开,圣灵如同鸽子般降临在他头上,上帝宣称耶稣是他的儿子。随后耶稣受圣灵引导,前往旷野,接受魔鬼的测验后,正式尽职。</p> <p class="ql-block">来一张弗兰德时期的静物画。这是凡·德·阿斯特(Balthasar van der Ast)于1625年画的《水果,贝壳和昆虫》(Still Life with Fruit, Shells, and Insects)。</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自从水果静物画被反叛的卡拉瓦乔玩坏了之后,其他静物画家也不安分了,纷纷效仿他也学调皮了,都喜欢在好好的水果上画个虫洞或者苍蝇什么的,搞得水果商贩们都不敢拿这些画来做他们的产品广告了。</p> <p class="ql-block">小大卫•特尼尔斯(David Teniers der Jüngere)于1645-50年画的《三个农夫取火》(Three Peasants by the Fire)。</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一家四代人同名,他是第二代,而且都是画家,甚至他的兄弟们也都是画家,每次看画都要搞清楚是哪位。不仅如此,他还娶了老彼得•布鲁盖尔的孙女安娜为妻,带了一大堆祖父与父亲的画来当嫁妆。人家是亲上加亲,他家是画上加画,难怪他的儿子小小大卫更是青出于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大卫是个多才多艺又多产的艺术家,属于最杰出的弗兰德风格画家之一。他作品涵盖的主题很广,在历史,山水,肖像和静物等绘画领域都有所创新,留下两千多幅带着幽默和温馨的作品。他的作品以农民,小酒馆以及炼金术士和医师的场景而闻名,据说他作画非常手快,经常在吃过晚饭后别人来一支烟的功夫,他能作一幅画,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神仙活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个人很喜欢他画的猴子,在那个时期猴子作为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动物被大众关注。在西方美术中猴子寓意着欲望和淫荡、贪婪和吝啬,但是在他的画笔下却是滑稽和可爱、调皮和搞笑。</p> <p class="ql-block">荷兰黄金时代的风俗画家扬•斯特恩(Jan Havickszoon Steen)于1665年画的《农夫酒馆里的婚礼》(Wedding Party in a Farmer's Taver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位画家家境富裕,祖上到父辈是酒商。幼年读拉丁文理学校,还是伦勃朗的学弟,后接受油画训练,颇有灵气和成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1672年,即所谓“荷兰灾难之年”(Rampjaar,被英法德围攻,造成社会和经济大震荡)之时,艺术市场也随之崩溃,他去开了家酒馆。酒馆里的日常风俗场面成了他主要的绘画题材。那些场景活泼热烈甚至达到混乱的地步。荷兰有句谚语“一个扬•斯特恩家庭”(Het lijkt hier wel een huishouden van Jan Steen)即意为看看这个乱七八糟的场面。</p> <p class="ql-block">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于1661画的肖像《使徒西门》(Simon the Apostle)。</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根据《黄金传说》(Legenda aurea),耶稣和门徒参加西门的婚宴,在那次婚宴上耶稣将水变作了美酒。当他见证了这一神迹后,成为耶稣的热诚者,抛下了家庭、父母与新婚妻子去追随耶稣。西门前往埃及传教,再往亚美尼亚王国和黎巴嫩的贝鲁特,最后作为耶路撒冷主教被判钉十字架而死。</p> <p class="ql-block">以描绘十八世纪威尼斯风光而知名的意大利画家卡纳莱托(Giovanni Antonio Canaletto)于1730年作的《在威尼斯总督府迎接帝国大使》(Ricevimento dell’ambasciatore imperiale a palazzo ducale)。</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人家境殷实,父亲是个舞台布景画师。很早就与音乐大师维瓦尔第(Antonio Vivaldi)合作。由于画风细腻、技巧别致而脱颖而出,受到威尼斯总督的侄子还有共和国元帅(Johann Matthias von der Schulenburg)的追捧。他的画精细入微,对光线和透视的把控可谓吹毛数睫;但是在建筑和风光的处理上又是大气磅礴,在绘画中有一个专有名词叫Veduta,他的作品就是范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740年后,由于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威尼斯的来客急剧下降。因为他与英国驻威尼斯领事同时也是艺术品收藏家的约瑟•史密斯私交甚好,史密斯引荐他去伦敦发展。直至晚年才回归故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搜一下他的作品,观赏性很高。</p> <p class="ql-block">贝洛托(Bernardo Bellotto)于1765年画的《德累斯顿克罗伊茨教堂遗址》(Rovine della Kreuzkirche di Dresda)。</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画面描绘的是普鲁士入侵后的德累斯顿Kreuzkirche教堂被毁的废墟。废墟和废墟是有差别的,有的是古代文明留下的沉思,在桑普和洛林画中被很好地表现出来。而这座废墟却是悲剧的延伸,如同我们的圆明园,象征着耻辱,让后人时刻牢记这血泪仇。它向我们展示了被毁坏的德累斯顿一座中世纪教堂,原本是萨克森人的自豪,在七年战争中被普鲁士人摧毁。贝洛托曾受“肥胖王”奥古斯特三世(August III. von Polen)的邀请去画过德累斯顿,其中就有这座教堂。之后,他又重返旧地,用这幅画来控诉普鲁士人的无情和野蛮。如果不是画中人物的服饰在告诉我此场景发生于十八世纪,我都会误以为是在记录二战时期盟军的轰炸,这座曾经美得令人惊叹的德国巴洛克建筑之最不再复返,不幸的德累斯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至于威尼斯城市风景画家贝洛托(背骆驼,这样比较容易记忆),他是卡纳莱托的外甥和学生,以其为欧洲城市(德累斯顿,维也纳,都灵和华沙)创作的风景画而闻名。</p> <p class="ql-block">皮托尼(Giovanni Battista Pittoni)于1735年画的《耶稣诞生》(Nativit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人是欧洲最重要的十八世纪威尼斯画家之一,洛可可(Rococo)风格的代表人物,深受宫廷的追捧。洛可可风格有一特点就是清淡鲜明的颜色和精致的曲线构图,喜欢用小天使来点缀画中氛围,令画面变得优美而神秘,大家有没有看出来?</p> <p class="ql-block">提埃坡罗(Giovanni Battista Tiepolo)的作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是威尼斯画家里最富盛名的壁画家,出生贫苦,一岁时就成了孤儿。起先在画室里学徒,后在意大利的教堂里专攻壁画,画风自由洒脱,也十分华丽繁杂,但有一种潜在的忧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4岁时被请去巴伐利亚,装饰可以和美泉宫(Schloss Schönbrunn)与凡尔赛宫(Château de Versailles)相比美的维尔茨堡宫(Würzburger Residenz)。在那的三年里,绘制了大量的壁画和装饰,其中包括著名的大型天顶画《行星和大陆的寓言》(Allegory of the Planets and Continents),描绘了太阳神阿波罗在空中运行,周围四方象征欧亚非美四个大陆。1761年,他65岁时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三世(Carlos III)邀请他装饰王宫,绘制了天顶画《西班牙升天》,后病逝在马德里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左边一幅是于1742年画的《圣马克西姆 -- 都灵的主教和圣奥斯瓦尔多 -- 诺森布里亚国王》(San Massimo e San Osvaldo)。</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右侧那幅是于1743年画的《大流士家眷在亚历山大面前》(La famiglia di Dario dinanzi ad Alessandro)。故事讲的是公元前333年,古希腊马其顿王国的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在伊苏斯(Issos)战役中击败了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大流士三世(Darius III of Achaemenid Empire)。在此次战役中,大流士被自己的总督贝苏斯(Bessus)挟持和软禁,但他的妻子、女儿、母亲和姐姐均被俘虏。亚历山大在其大将赫菲斯提安(Hephaestion)的陪同下前去看望这些女眷,大流士的母亲把赫菲斯提安和亚历山大搞混了,跪在将军面前乞求饶恕。 亚历山大大帝宽容地说:“赫菲斯提安就是亚历山大”,仍以皇家之礼相待,彰显了他的大度与亮节。</p> <p class="ql-block">苏黎世人,菲斯利(Johann Heinrich Füssli)于1810年画的《丘比特与赛姬》(Amor und Psyche)。</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个题材被不知多少艺术家们炒作,出自《变形记》(Metamorphoses)中的一个神话故事,讲的是美丽无双的公主赛姬,她的美甚至能够与女神维纳斯媲美,嫉妒万分的维纳斯命儿子丘比特用金箭射中熟睡的赛姬,使她爱上世上最丑的怪物。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就自己去找度娘了解吧,很曲折蜿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亨利希·菲斯利(Johann Heinrich Füssli)是,画家Hans Rudolf Füssli的孙子,画家Johann Caspar Füssli的儿子,一位超现实主义画家。年轻时犯事后混迹于英国,被画家雷诺兹(Sir Joshua Reynolds)赏识,为但丁和莎士比亚的著作插画。所以说他出生在瑞士,成名在英国。</p> <p class="ql-block">这是菲斯利(Johann Heinrich Füssli)于1792年画的《法斯塔夫在洗衣筐里》(Falstaff im Wäschekorb)。一个莎士比亚的剧本《亨利四世》和《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一个体态臃肿牛皮大王的艺术形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的作品虽然小众,但属于“自创武功”的大师,美术界如同武林,如果没有独创出自己的风格,哪怕精细程度在自己派系里已是登峰造极之至,照样也只能算是喽啰。只有在众多作品中被人一眼认出是他时,才能算作高手。菲斯利可以算半个高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最拿手的题材是妖精鬼怪和幽灵梦幻,属于吸引眼球的作品,神神秘秘的,有种百看不厌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关于苏黎世美术馆的古典绘画部分我们就介绍到这里。下一篇讲讲现代艺术部分,他们这些时期的收藏非常丰富,看得很过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敬请关注,您的评赞是我持续的动力,谢谢大家。</p>